第一章 躲在衣櫃里的人
「我叫李凡，平凡的凡。」
紅太陽KTV門前，一位眉目清秀卻一臉厭世的少年正朝著空氣比劃著什麼，單薄的身軀在冷風中左右搖晃，好不容易才站穩腳跟。
「不好意思哈，哥們兒今天失戀了，喝得有點多，不是故意吐你車上的。」
李凡滿臉歉意的朝著空氣不斷解釋，腳下一扭便坐倒在牆邊。
屁股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李凡清醒了一些，酒喝得太多了，剛才跑到街邊的樹木下，抱著人家電動車的車筐一頓狂吐，還以為是垃圾桶。
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看著路邊被吐得髒兮兮的電動車，李凡抓了抓後腦，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叉腰站在身側的KTV公主。
「李凡是吧，我對你還真是有印象，剛才從你包廂門口經過，你是扯著嗓子唱，老娘我掐著人中聽！不知道還以為你喪偶了呢！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你讓我怎麼回家！」
女子的年齡看著不過二十五歲，齊肩的頭髮在腦後扎了個小辮，一臉憤怒的瞪著李凡。
「我......不好意思，我賠你......」
「你陪個屁，老娘忙一天了用你陪？你趕緊給我清理乾淨！」
李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面前的女子打斷，他苦笑了一聲，搖晃著起身準備去清理，女子見他這幅模樣，眉頭皺得更深了，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KTV裡面有人叫她。
「然然，你老大哥打電話說一會兒就過來，你等會再走吧！」
聽到裡面的傳話，女子冷著臉走了回去，撩起珠簾的同時，不耐煩的朝李凡說道：
「算了算了，滾吧滾吧！」
再次朝著女子的背影道了聲歉，李凡扶著牆壁從地上站起身，平時極少飲酒的他，此刻胃中又是一陣翻騰，噁心的感覺讓他想吐又吐不出來。
與此同時，珠簾再次被撥開，兩個紋著花臂的青年男子走了出來。
為首的男子點燃一根香煙，壞笑著向裡面瞥了一眼說道：
「哎，剛進去那個就是周舒然吧，她這種成色的女人竟然也會當陪唱，傍個富二代不比這強得多？」
男子右手邊的平頭青年接過打火機也點燃了一根，叼在嘴裡壓低聲音道：
「大哥你還不知道吧，這娘們兒邪乎！前陣子她傍了一個大款，結果因為感情問題被人給丟到了河裡，聽說眼看著屍體都飄起來了，不知道為啥第二天人家又來上班了，跟沒事兒人似的！」
「我擦，你還想嚇我啊，這怎麼可能呢，肯定是謠言......」
幾人的交談聲傳入李凡耳中，但此刻的他已經聽不進太多東西，他搖晃著走到馬路中間攔下了一輛計程車，說明地址后，車子向著郊區的方向駛去。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郊區的一棟老舊單元樓前，司機大叔通過後視鏡望了一眼靠在車窗邊發獃的李凡，嘆了口氣道：
「看你的年紀也就大學剛畢業吧，喝成這個德行，讓你家長下來接你吧。」
「我沒有家人。」
路上涼風拂面讓他清醒了不少，李凡從兜里掏出兩張皺巴巴的二十塊錢遞了過去，晃悠悠的下了車。
這間房子是他用假期期間打工掙來的錢租下的，扶著龜裂的木質扶手爬到三樓，李凡半天才找到鑰匙，剛開門就直奔衛生間吐了起來。
他和他的前女友相戀了五年，兩人大學畢業，好不容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卻因為現實的問題鬧得最後分手。
沒辦法，他太窮了，怪不得別人。
「五年......人生有多少個五年！」
李凡抱著馬桶胡言亂語，眼淚順著眼角流進嘴裡，酸澀難言。
打開手機朋友圈，李凡拍了一張自己醉倒在衛生間的狼狽相，然後眯著眼睛打下一串文字。
【參政五年，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吖！】
手指顫抖著移向發送鍵，想了想還是將動態刪除。
「算了，太特么**了。」
胡亂洗了把臉，李凡穿過客廳直奔唯一的卧室而去，仰面躺在床上，曾經的美好記憶如同刀子不斷在心中划弄，他輾轉反側一時間竟無法入睡。
以往他睡不著的時候，都會點開一個聽書軟體，專門去聽裡面的深夜恐怖電台。
這倒不是說他的膽子有多大，而是他每次都設置成只聽十分鐘，每當即將播放到恐怖橋段的時候，電台都會暫停，這樣既滿足了他對自身膽量的虛榮心，又能踏踏實實的安然入睡。
但今夜，他似乎忘記設置暫停時間了。
【你的家裡，真的只有你一個人嗎？你有沒有在深夜，檢查過自己的房間，床下、柜子里、窗帘后，還有......頭頂......】
男主播低沉壓抑的嗓音幽幽的從手機中傳出，李凡緊了緊懷中的被子，感覺有點滲人。
「嗎的，今天怎麼播放了這麼久。」
李凡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黑暗中，他將手伸出被子，悄悄的摸向枕頭邊還在播放的手機。
「吱呀——」
床對面的衣櫃突然發出一道細微的聲響，好像有人從裡面推了一下！
李凡感覺自己的雙腿漸漸發麻，他趕緊將手機的音量調到最小，藉助窗外照進的一絲月光，雙眼死死盯著對面的衣櫃！
剛剛就是柜子發出的聲音，他敢肯定！
一瞬間，李凡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他想叫喊，想質問，想拿起東西做好戰鬥準備！
不用去看他也知道，在他的左手邊放著一個抱枕，右手邊床頭是學生時期用的小檯燈，都算不上什麼趁手的傢伙。
這一幕，他以前聽鬼故事的時候曾幻想過幾次，然而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卻整個人都麻了，一動也不敢動！
心臟在劇烈跳動，聲音甚至傳到了他的耳朵里，讓他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聲，還是柜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