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字之差

人這一生，總是有一個或幾個老友。

在邊南的時候，婁三千尋刀不著，但是他並不知道他的老友去了哪裡。

那人曾經是北朝禁衛軍首領，后北朝被南朝滅，便歸隱了。

他可是一個閑不住的主，可能是在塞外，也可能是在江南。

總之，婁三千若是想知道他的足跡，得先去找另外一個人。

這人是南北朝大家，素有「再世孔孟」的尊稱，通曉古今，熟知音律，名曰「顏篤」。

顏篤之名，是天下讀書人的信仰。

書生讀聖賢之書，知道「格物、致知、誠意、正心」，方才「修身」，再能「齊家」，而後的「治國、平天下」卻是大多數人難以實現的畢生理想。

顏篤之學，不光停留於書本，於現實也有很大的影響。

北朝皇帝常年征戰，不顧百姓徭役之重，顏篤以死進諫卻落了個罷官的下場。

或許是官場過於拘束，顏篤自罷官后便隱退江南，成了私塾先生。

順元大帝登基之時，望顏篤能輔佐政事，但被顏篤一一回絕。

但是顏篤學生眾多，南朝的許多官員皆是他的得意門生，其中三品以上的官員便有數十人，最為出名的當屬當朝宰輔「王懷之」。

所以，顏篤雖說不在朝堂，亦在朝堂。

婁三千在「暗影」當職時曾向顏篤求教過孔孟之道，算是顏篤的半個學生。

這一路上，婁一的石頭分量越來越重，婁三千索性給他編了一個籃子，讓其背著走。

歷經三個月時間，婁三千他們終於到了杭州——顏篤便在這裡生活。

這麼些年，顏篤長了許多白髮，容顏倒是沒多大變化。

多年未見，顏篤早早地放了那群學生，噓寒問暖自然是少不了的。

夜深了，婁一衝洗完身子已經睡下，宅邸只剩下倆人促膝而談。

「自上次一別，我就再也沒遇到孟敘，夫子可知他的下落？」

「之前來過，匆匆一別後我也沒見過了，這樣一算，已有兩年光景。」

「還活著就好。」

「誒！有志者生於天地之間，或死或生，當是宿命，或生或死，當無畏懼。」

倆人相談甚歡，又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顏篤問起婁一的名字，聽到婁三千的回答后，不禁大笑起來。

「婁一......螻蟻......你為人沉穩，做事細心謹慎。況且你不是山野村夫，你是識過字的，四書五經爛熟於心，名字這等大事，你怎能起如此草率？」

「當時我正在游亡，他死活賴著我，本想著沒幾天他應該就走了，便隨意起了個，沒想到一直跟到這來。夫子學識廣博，還煩請夫子給他另起一個名字。」

「這名字自然還是依你起的，婁一未嘗不好，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乃是萬事萬物源起之所，只是與螻蟻相似，不如加一個字，以求長久安樂。」

說完，顏篤抖擻精神，慢悠悠站起來，移步案几旁，筆起筆落，墨跡勾勒，白紙黑字，如雨滴激起的漣漪，頗顯神韻，筆落筆起，一個「笑」字躍於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