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恩底彌翁教會
從前,在遼闊的草原上,有一個放羊的少年。
少年生的俊俏,為天上的神女所愛。
神女駕著月之車來到了凡間,和少年成為了戀人。
然而,月之車也停留在了凡間,使得常駐之日燒灼著大地,世上的一切都開始消亡。
感到凡間的痛苦,神女的兄長接受了天父的旨意,駕著日之車將神女帶回天上。
神女愛著少年,在離別前,賜予了少年永恆的詛咒。
因此,於大草原的某個位置,某個極為深邃的洞穴中,少年因詛咒陷入了永恆的沉睡。
滄海桑田,歲月的長河飛逝。
大草原已經消失不見,昔日的少年仍深埋在地下,永恆的沉睡。
於一處無人知曉的陰冷洞窟中,正發生著一件美好的事。
頭戴花環的少女們繞著祭壇,跳著動人的舞蹈,胸前佩戴著明月的裝飾。
渾身為綢緞包裹,浸在香液里的少年們,被一個個從那棺材似的容器里抱出。
抱著少年們的壯漢,在兩位手持火炬的少女的引導下,分成了兩隊,朝著祭壇走去。
少年們已經陷入昏迷,他們的身體被平整的放入祭壇邊的法陣。
祭壇的聖火被點燃了。
少女們歡樂的跳著舞。
壯漢們歡樂的跳著舞。
少年們歡樂的彎著身子。
手接著手,手接著腳,腳接著手,腳又接著頭。
到處洋溢著歡樂的音樂,歡樂的歌聲。於這一片令人愉悅的歡樂世界里,他們捲成了一個個圓圈,好似不斷循環的美蛇一般。
轉著圈,轉著圈,圍著祭壇,轉著圓圈。
祭壇圓,祭壇圈,祭壇里啊,是個圓圈。
圓圈轉著轉著,吐出了一灘灘肉質的膠泥。這些膠泥蠕動著想要擴散,但離祭壇的位置稍遠便失去了活性,不再蠕動。它們彷彿長眼了一般,看到了祭品們那雖然死去並未完全失活的肉體,一股腦的從各種眼鏡、耳朵、嘴巴等縫隙鑽了進去,
屍體們蠕動著,掙扎著,彷彿要活了過來。
然而,他們卻一個痙攣,再也沒有動靜。
自祭壇的遠處,傳來了深沉的腳步聲。
德開林大漠,位於西陸諸國與龍國的交界處,綿延數千里,風沙肆虐。
於人跡罕見的大漠深處,卻聳立著一座潔白神聖的大教堂。教堂的四壁,為不知名的礦物顏料勾勒出了神女駕車臨凡的畫像。帶著白銀面具的白衣信徒們坐在一排排座椅上,等待著教主的佈道。
神秘的教主,身高二米二,帶著黃金質感的面具,黑色的西服為其雄武的肌肉所撐起。其頭上荊棘織成的王冠彷彿是生生嵌入的一般,使得鮮血從他的面具流下。
「吾等,為神女之信徒。
吾等,為吾神佈道。
月為神之車,
夢為神之冠,
神之心不死,
神之權不滅,
以神之肉為福音,
食之為神之賜福,
與此刻,與吾共同禱告吾神,共享聖餐!
恩底彌翁永恆!」
「恩底彌翁永恆!」
教堂內的眾人皆低聲禱告著,這時,四十名帶著橄欖木面具的西裝侍從們推著小推車,向著坐在教堂內的眾人分發著新鮮的血肉。
等到所有人拿到「神之肉」后,教主也拿起了正在蠕動的神肉,挪動了面具的位置后,和眾人一同吞食著口感獨特的神肉。
散會後,一些人急匆匆的離開了教堂。而還有一部分人來到了教主跟前,彙報著最近的事項。
「第四柱吳信智那裡可能暴露了,龍首正在調查最近的失蹤案件。」
「處理的乾淨點,必要情況下可以犧牲第三柱級別的人員。」
「是!大主教。」
恩底彌翁教會是由四大支柱階層組成。第一支柱為大教主,有且只有一位,面帶金面具。第二支柱為元老,有四十席,面帶銀面具。第三支柱為侍者,席位不定,面帶橄欖木面具。第四支柱為外圍。外圍成員沒有佩戴組織內面具的資格,僅僅負責處理教會所需要的臟事。第四柱可以通過貢獻進入第三柱。而第三柱可以競選第二柱的候選席。等到第二柱的席位有空缺,候選席的第一名便可更替上去。
地位劃分即為:第一柱(一席),第二柱(四十席),第二柱候選(實際為第三柱),第三柱,第四柱。
「大主教,反轉之門的所在地找到了,這是消除所有目擊者的總結檔案,請您核查。」
「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些太明顯了?」
「那?我們把······」
「不用了,欲蓋彌彰,就這樣吧。對了,贊助那群食素的資金可以撤了,我們的計劃是時候進入下一步驟。」
「是,大主教。」
很快,便到了晚上。教堂內,只剩下了大主教一人,他看著天上的明月,思考著未來的方向,嘴裡念道著什麼。
「太歲星入命,諸神拜人君。釋天為其道,至尊絕妖邪。龍首啊龍首,想瞞著你做一件事可真難,難到連你的名字都不能提及,可是,當月神降臨的那一刻,你真的有能力與諸神對抗嗎?呵呵呵呵,讓我看看,你的極限吧,龍首。」
樂園。
為失身之人的地獄。
樂園,
為喪心之人的天堂。
建立樂園,是吳信智的夢想。如今他的夢想,建立在無數人的苦難和屍骨上。
無數的人,從龍國騙到了樂國,又被騙入了樂園中,成了騙自己的人的幫凶。活著被榨乾了最後一滴價值后,死後連骨頭也被磨碎,成為一包包狗糧。
想逃嗎?
看到那些機槍手了嗎?
看到了那些持槍的哨兵了嗎?
看到了那些雙腿盡斷仍「堅守」崗位的人了嗎?
看到了那些被挖掘剩餘價值的死屍了嗎?
逃不了。
這裡,即是樂園。
而吳信智,即為這裡的主宰。
他在處理好弟弟吳信長和吳信遠惹出的麻煩后,便一直等待著來自恩底彌翁的獎勵。這一次,他為儀式奉獻了百分之四十的人數,可謂是做出了巨大貢獻。他想,他一定能正式加入那個神秘的組織,成為第三柱——侍者。
「噠噠噠——」
窗外,有槍聲傳來。
吳信智淡定的喝了口茶,並不在意。
應該是有人想逃跑吧。
「噠噠噠——」
槍聲沒有停,吳信智心裡一緊,懷疑是樂國軍方終於忍不住向他動手了。
他趕忙來到一扇門前,這裡是他定製的逃生通道。
「噠噠——砰!」
槍聲聽了,吳信智的心跳彷彿也停了一般。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血肉模糊,而那血肉在不斷的癒合,彈齣子彈。
被子彈打斷的肢體,也在蠕動著生長,近乎瞬息間恢復。
而那張臉上,帶著一張橄欖木製成的面具。
彷彿是長在了那張臉上,沒有掉落下來。
「饒——」
「撲哧——」
月光灑在了吳信智的屍體上,他的心臟被掏出,頭顱被生生踩癟,面容已經看不出了,但我想,他應該很痛苦。
那帶著橄欖木面具的殺手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后,看向夜空中的那輪明月。他的身體不斷顫抖,好似極度興奮后的痙攣一般。
隨後,他炸了。
炸成了一片灰。
世上再也沒有他的蹤跡。
這片灰隨著風飛上了天,
於是,月便被雲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