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午夜屠夫
最近西大區城郊，流行著這麼一則怪談，在晚上十二點后，不要打開冰箱，因為你有可能會在冰箱里看見塞滿的人頭，他們都是一位變態屠夫的收藏品，如果你看到了這些收藏品，也就意味著，那位屠夫已經盯上你了……
你，就是下一個藏品！！！
張藍天對這個流傳在鄰里大媽之間，用來作為茶餘飯後談資的謠言，並不在意。
儘管他才搬到這裡住了沒幾年，但已經習以為常。
每隔一段時間，這片城郊都會流傳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怪談，但很快這些怪談就會像它突然出現一樣，再突然消失，無影無蹤，所有聽過這些怪談的人，也只會剩下朦朧的記憶，如同做了一場夢。
張藍天起初很好奇，還私下裡調查過這些怪談的源頭，不過很快，生活的壓力就讓他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
十幾年前的那場災難，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他離開了那個傷心的地方，獨自一人生活在這裡。工作很累，但也很充實，能讓他不再有多餘的精力，去回想起那些痛苦的記憶。
今天，因為某位職員的工作失誤，他不得不加班到深夜，終於，在又一次核對貨物沒有問題后，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了物流公司。
公司坐落在市郊，距離他租的房子不遠也不近，十來分鐘的車程，騎自行車也就半個小時。
張藍天本想打車回去，無奈在市郊又是深夜，他在公司門口等了半天，也沒見到一輛計程車，只有零星幾輛私家車從眼前飛馳而過。
引擎的轟鳴聲，響徹在寂靜的夜色，偶爾被惹亮的幾家燈火，也很快熄滅。
他只能再次回到公司里，取出自己最近低價賣的自行車。
張藍天強忍著困意和疲憊，在昏黃的路燈下，蹬著銹跡斑斑，不知幾手的自行車，向家裡騎行而去。
沿街的商鋪，大門緊閉，不時颳起的冷風，讓他脊背發涼，身體打顫。
今天是滿月，緋紅的月華灑落，把一切都染上一層詭異的血紅色。他因為疲倦和那月光，好幾次都險些撞上路旁的垃圾箱和電線杆。
好在，他一路上還算有驚無險，終於到了公寓大樓。他將自行車停在一邊，便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這棟大樓里。
這棟公寓大樓光從外面看，就十分老舊殘破，大片牆皮脫落，露出裡面發霉變黑的混凝土，幾道巨大的裂縫中，能看見裡面裸露的鋼筋，窗戶的玻璃大多都已碎裂，裡面一片漆黑。
如果沒有人說起，很難想象有人會願意住在這麼一棟「鬼樓」里。
張藍天當然也不想住在這裡，但他實在是找不到比這裡更便宜的房子了，而且這棟公寓樓裡面的設施也還算齊全，偶爾才會停水停電，最主要的是，這裡還住著其他幾戶同樣生活艱苦的人家，他們平時互相幫襯，給這棟「鬼樓」，也給張藍天帶來了人味兒。
公寓樓里沒有電梯，上下只能走樓梯。樓道里的感應燈年久失修，早已損壞，整個樓道黑漆漆一片。他摸著油漆脫落，手感顯得粗糙，已經鏽蝕大半的扶手，向樓上走去。
張藍天抹黑爬到五樓，走到自家的門前，從衣兜里拿出鑰匙，打開黃銅掛鎖——這本是扇防盜門，但是原本的鎖芯已經銹死，房東這才安了鎖頁。
打開門，點亮燈，張藍天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喘著粗氣，舊沙發不堪重負，嘎吱地怪叫著。
經過先前的折騰，張藍天反而不困了，不過卻更加疲憊，同時也有些餓了。
因為突如其來的加班，他晚飯都沒吃幾口，不過明天不用再去上班，他倒是不急著睡覺。
他先在沙發上躺著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去洗手間簡單沖洗一番，這才減輕了他些許疲勞。
張藍天穿著有好幾個補丁的睡衣，來到廚房，伸手便要打開冰箱。可是，手在即將觸碰到那發黃的冰箱門時，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突然想起了最近流傳的那則怪談，他抬頭看向掛著的鐘錶，已經快凌晨兩點了。
他有些猶豫不決，不過旋即自嘲般的笑了笑，心道：
「我都了無牽挂了，還怕這些？！況且，這種事情，多半也是海都的行商，為了吸引顧客的噱頭。」
想到這裡，張藍天不再猶豫，打開了冰箱門，頓時微涼的空氣，吹向他的面龐，他渾身一顫。
卻鬆了一口氣，冷藏室里並沒有怪談中的人頭，有的只是他前些天，趁著打折買的瓜果蔬菜和雞蛋。
張藍天從中拿出個西紅柿和兩枚雞蛋，然後關上了冰箱門，從柜子里取出包挂面，準備做番茄雞蛋面。
一切準備就緒，他突然又想起，剛才在冷藏室里看到的，有些發蔫的半塊蘋果，便要取出來吃掉，他伸手打開冰箱門。
突然！！！
一堆圓滾滾的東西，從那冷藏室里滾落出來，張藍天下意識便伸手接住了一個。
定睛一看，他頓時寒毛倒豎，亡魂皆冒，臉一下子就變得極度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只見，那是顆發青發紫的，表情極度猙獰痛苦的男性人頭！
那顆男性人頭，皮膚乾癟枯槁，結著層厚厚的寒霜，張得快要裂開的嘴巴里，填滿了被凍住的噁心腐肉；他的前額，被開了個大洞，裡面則塞滿了肥腸；而他那雙快要瞪出眼眶的，布滿無數條暗紫色血管的眼睛，還在死死的盯著張藍天。
張藍天被嚇得驚叫著連退數步，手裡的人頭扔到一旁，後腦撞到牆上，身體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而他的周圍，是許多造型不盡相同的人頭，那些人頭有男有女，全部如同活了過來一樣，向張藍天滾來，死死的盯著他，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同時，那冰箱如同無底洞般，更多的人頭從裡面滾落，然後又向張藍天滾來，很快，整個廚房的地面到處是人頭。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張藍天一邊驚恐的叫喊著，一邊努力向外面爬去，但奈何那些人頭實在是太多了，而他經過那一撞，本就疲憊的身體，更是沒剩什麼力氣，才爬到廚房門口，便已經被那「人頭海」淹沒了大半個身子。
絕望爬上他的臉頰，張藍天明白了一件事——原來他是怕死的。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在他聽來如同之音的聲音響起。
「小張！你怎麼了？！快開門啊！」
一道急切的女聲傳來，這聲音他很熟悉，是同層樓的李姐。
「救命！救命！！李姐，你快報警！」
張藍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拚命求救、呼喊，同時咬破嘴唇，在疼痛的刺激下，有了些力氣，竭力向著門口爬去，求生的本能被激發，他硬是拖著身上一堆的人頭，爬到了門口。
忽然，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他回來根本沒有鎖門！
而那一直敲打呼喊的聲音，也在他爬到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
完全不屬於李姐的，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同時響起。
「既然你不開門，那我只好……進來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張藍天顫抖的抬頭看去，一個穿著滿是血污的圍裙，手裡拎柄異常巨大菜刀的女人，正站在他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