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夜談
「醒了?」
星鈴兒有氣無力地睜開雙眼,渾身濕漉漉的粘人感讓她難以行動,獃頭獃腦地望向四周,之前從石室地底鑽出來的大叔正悠閑地釣著魚。
「大叔,是你救了我?」星鈴兒正欲起身道謝。
中年男子拜拜手,「別誤會,只是釣魚的時候,你碰巧撞到了鉤上,這麼說來,你得欠我一條魚,我記下了。」說著大叔從衣兜里掏出一本翻爛的冊子並在上面寫畫。
「對了,師姐!」逐漸恢復的星鈴兒,想起墜崖前的一些事情,我得趕去救師姐,星鈴兒再次嘗試起身,刺骨的疼痛未能使她如願。
「休息會吧,過度的驚嚇外加入骨的寒氣,今天之內你就甭想動彈了。」大叔放下魚竿,走到星鈴兒身旁,朝火堆里添置些柴火。
「可是,師姐她……」星鈴兒神色焦急。
「是奪刀的人嗎?那你不用擔心,在拿到寶刀之前,你的師姐應該不會有任何生命安全,畢竟還得用她做誘餌引誘你回去呢。」大叔用削好的木棍穿過魚身,「今天真是便宜你了,能夠吃到本大俠烤的魚。」
星鈴兒的注意被他話里「奪刀」的字眼吸引過去,忽然想起,這個大叔之前不也是沖著這把刀去的嗎?下意識地把寶刀往身後藏了藏,雖然自己並不在意這把刀,可它現在是拯救上官林珠的全部希望了。
這樣的小動作當然逃不過身負絕世武學的中年男子的眼睛,「你放心好了,我對寶刀神劍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說著拿下始終背在他背上的劍,炫耀地朝星鈴兒揮了揮:「我有它就夠了。」
「可是大叔你……」星鈴兒的話被大叔打斷,「劍無雙,我的名字。」
「哦,可是劍大叔你之前,」劍無雙皺了皺眉頭,怎麼聽著還不如直接叫大叔呢?「你之前不還是去荀先生家的地下室蹲點嗎?」
「咳咳,叫我無雙大哥便好,小妮子,你好生想想,是不是有好多人都想要你身上的這把寶刀?」劍無雙還在嘗試糾正星鈴兒的稱呼問題,星鈴兒開動自己的小腦瓜認真思考,自己從小到大的十多年裡連正經的架都沒打過,但自從拿到這把破刀之後,這才幾天,就經歷了兩場追殺。
星鈴兒點點頭。
「這不就對了嗎?你看假如我拿到了寶刀,然後放出消息,再舉辦個拍賣會,這白花花的銀子不就來了嗎?可惜,」劍無雙像是看著欠自己黃金千兩的債主一般,幽怨地盯著星鈴兒,「可惜啊,靈器擇主,寶刀既然選擇了你,也就沒有辦法了,總不能真的殺人奪刀吧?」
星鈴兒打了哆嗦,害怕地眼神無處安放,「哎哎,小妮子,放心放心,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那些傷天害理,來路不正的錢,我是不會掙的,不然下了到陰曹地府,都不知道該怎麼跟閻王爺交代,你說是不是?」
「無雙大叔,你還信這些?」
「沒什麼信不信的,只是做人啊,最好給自己留條底線,人在做天在看嘛。」劍無雙翻動著烤魚,比起身邊的寶刀,他更著迷於如何將手上的魚烤的焦黃酥脆。
危機解除,星鈴兒便開始肆無忌憚地聊起危險的話題:「大叔,你真的對寶刀一點興趣也沒有嗎?不都說寶刀屠龍,號令天下嗎?」
「呵」劍無雙嗤鼻一笑,「號令天下?也就騙騙江湖裡那些沒讀過書的二愣子了,是是,傳說中百年前寶刀一揮,死傷千餘,可是又能怎樣?現在京城內的禁衛軍都是十萬起步,更別說其他城的駐守士兵了,一刀一千,你能揮上幾刀,再加上朝廷數不勝數的弩炮弓箭,還沒等你揮上幾刀,你就變成刺蝟了。」
星鈴兒的腦袋被劍無雙扯得暈乎乎的,「照你怎麼說,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來搶這把破刀呢?」
「人嘛,總喜歡把自己現在的處境歸結於自己沒有什麼,而不是自己做了什麼。就像我總以為我這副丟人模樣,是因為沒錢造成,可是當我賺夠足夠多的錢時,依舊改變不了什麼,或許那些來奪刀的人總以為,自己離武林盟主,天下第一的距離只差了一柄神兵利器吧。」
「哦哦哦,」不愧是經歷過滄桑的中年大叔,說出來的話都多了一種聽不明白的味道在裡面,星鈴兒又問出一個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大叔啊,你知道這把刀為什麼選擇了我嗎?」星鈴兒想不明白,都說良禽擇木而息,這把寶刀是不是出現了什麼認知障礙才會選擇一個平民百姓,而不去選什麼九五之尊,武林大俠。
「命,」劍無雙的回答似似而非:「或許是你前世結下的因果,又或許是你這輩子命中注定,就像有些人生來就是皇帝,有些人生來就天賦異稟,這些東西沒人說得清。諾,魚烤好了,有些燙,慢點吃。」劍無雙遞給星鈴兒黃燦燦的烤魚。
「呼呼呼,」星鈴兒一邊吹氣,一邊接著翻掏自己滿肚子的疑問,好不容易遇見一位武林前輩,當然要抓住機會,多弄明白一些事情:「大叔,那你認識荀先生嗎?」
「三尺戒規——荀先生,當年一手戒尺教育天下不平之事,如果說被他戒尺打過手心的人都算他的學生的話,他也應是桃李滿天下了。」
「這麼厲害?」星鈴兒萬萬沒想到平平無奇的荀先生居然這般深不可露。
「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大概十年前他參與奪刀,武功盡廢,內力十不存一,便隱退做了一名教書先生,我也是近兩年才打聽到他的行蹤。」
「十年前奪刀?是我手上這把刀嗎?」星鈴兒有些疑惑,學姐不是說此刀剛剛出世嗎?
「江湖傳聞,十年前屠龍寶刀現世,奪刀人數不知,具體過程不知,唯一清楚的便是,荀先生最後成功奪得了寶刀,不過代價是周身筋脈寸斷,再也無法習武。都說他心虛害怕,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帶著寶刀消失得無影無蹤,也是最近寶刀重新出世,他的行蹤才有所暴露,不過十年前的那奪刀往事依舊成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