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傻老爺們兒

上輩子活了幾十歲，徐永從來都是求人辦貸款，請客送禮，生怕資金鏈斷了，好不容易辦起來的公司垮掉。即便是這樣，徐永最終也被銀行拋棄，最後公司破產、妻離子散。

時至今日，面對苦苦哀求自己的宋科長，徐永很感慨，錦上添花的事誰都願意做，雪中送炭的事卻不要指望，回到1993年，這世界依然真實得殘酷。

見弟弟發愣，徐靜搶過話頭：「宋科長，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徐永只是個孩子，貸款的安排，我來跟您談吧。」

孩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孩子！宋科長有點含糊，向徐靜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徐永趁機脫身：「宋科長，你跟我姐談吧，我……還要去寫作業。」

「好吧，那……你去忙，貸款的事，我跟徐總談。」宋科長跟著徐靜進了屋，徐永跑去找賈欣婷。

領導來雙河村時，文成、高嬋不想露面，沒想到領導們拖著不走，他們正事辦完，繞路離開。賈欣婷坐在涼棚下，陪著孫桂英說話，看到徐永跑進門，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媽，你們笑啥？」徐永有點納悶。

「笑你厲害唄，都能跟銀行談幾十上百萬的合作了！」孫桂英看著兒子，驕傲之情溢於言表，「看看你爸，到現在一個月也就掙幾百塊。」

「話可不能這樣說，沒有我爸，哪有我？」徐永急忙替爸爸說話。

院子里響起一陣笑聲，接下來的周末時光，徐永過得很愜意，聊天、睡覺、然後吃到了媽媽做的燉豆角粘卷子。

吃過晚飯，徐永和賈欣婷走到山腳下，看到了依然在忙碌的姐姐。

「姐，貸款的事談好了？」徐永忍不住問道。

徐靜微微一笑：「談好了，和其他銀行一樣，也是五十萬，不過，利息給咱們優惠了……」

徐靜把談的情況告訴了弟弟。加上高嬋拿來的錢，山河農貿一下子多了三百萬資金，缺錢的問題迎刃而解，這讓所有人都很高興。

「既然有了錢，那就要大幹一場了！」就在山腳下的房間里，徐永把盤算很久的計劃，一股腦講了出來。

首先要加緊建設五座小山，蓋雞舍、修路、建庫房，要乾的事太多，徐靜、周彩霞粗粗算下來，最起碼要投入八十萬，才能建好。

第二是購買建築用的設備，讓中福大叔把建築公司儘快建起來，挖人、鍛煉隊伍，積累經驗后，明年開春大幹一場。

第三是支援杭菲買地。徐永經歷過房地產起飛的年代，只要手裡有地，傻子都能賺錢，更何況有精明能幹的杭菲主持大局。

第四是支持韓小蓉擴大雞苗廠的規模，最好能以入股的方式投入資金。有了源源不斷的雞苗，就為山河農貿的騰飛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第五買車，第六買大哥大……各種各樣的事算下來，三百萬資金勉強能應付得下來。

「唉，錢不經花呀！」徐靜長嘆一聲，讓一旁的張海聽得心疼。

「小靜，沒事，我家還有錢，回去我讓我媽取了拿過來。」張海急忙安慰。

「不行！有多少錢辦多少事，你家的錢，留著……我們結婚用吧。」徐靜一句話，說得張海眉欣喜若狂。

「好了好了，別當著我面秀恩愛了！山河農貿、杭氏集團都有穩定的現金流，資金的事，不用太擔心。」徐永扔下這句話，拉著賈欣婷迅速離開。

日落日出，又是一個清晨如約而至。徐永等人返回學校，山河農貿開始了新一輪的大興土木。單中福躊躇滿志，帶領著建築隊甩開膀子大幹起來。

曹玉文很激動，再次號召村民們出手幫忙，這一次，徐靜說什麼都要給工錢。推來扯去了好一陣，曹玉文拗不過徐靜，只好答應下來。

既然給工錢，那就不是誰都能來充數的了。曹玉文親自出面，精挑細選了一百個壯勞力，加入了山河農貿的建設大軍中。

先從連通五座小山的路開始，眾人拾柴火焰高，三天而已，小路就有了模樣。在此期間，徐靜帶著周彩霞，去幾家銀行把貸款手續辦好。

栗景陽心中感慨，從來沒有這樣的企業，一下子從四家銀行貸出款來！這下領導總該滿意了吧？

漁陽二中，徐永的生活很平靜，早上練籃球、晚上練散打，白天認真學習，連續當了三天好學生。羅少紅很高興，看來爸爸的那塊地沒白賣，這小子拿到好處，聽話多了。

周一中午，高嬋就急匆匆地返回了深城，徐永聽到消息時，已經是周二晚上了。文大哥從仕途，嫂子辦企業，這樣的組合才是真正的強強聯合！對了，人家還有一個巨有錢的老爹！

燕京高中聯賽，漁陽二中的對手出來了，是強大的燕大附中。燕京大學是華夏最著名的學府，背靠這棵大樹，燕大附中籃球隊一直是傳統強隊，多次和燕京四中爭奪冠軍。

宣布這個消息時，張海面色凝重。站在一旁的暴軍卻滿不在乎：「怕什麼？天王老子來了，咱也跟他干！我研究過，體大附中籃球隊是最兇悍的，燕大附中號稱技術精湛，配合默契，等他們碰到咱們就知道了，沒有強悍的作風，什麼都是白扯！」

「暴軍，你少說幾句！這是打籃球，不是打橄欖球！」張海忍無可忍，大叫起來。

「籃球和橄欖球都一樣的！各位同學，你們給我記住，一定要在氣勢上壓住他們！兇猛而不莽撞，魯兵，我說的就是你，下場比賽再被罰下，你就跟我練散打！」暴軍大吼一聲，瞬間激起了籃球隊員們的鬥志。

張海很鬱悶，面對喧賓奪主的暴軍，他毫無辦法。在他內心裡，又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暴軍在現場，漁陽二中多半贏不了體大附中。

周三晚上，徐永和杭菲一起回了雙河村，一方面，他要看看山河農貿那邊的進展情況，另一方面，杭菲也要和徐靜、單中福談合作事宜。

因為杭菲有點事要處理，晚上八點，汽車才開進雙河村。遠遠看去，雙河村東山上一片燈火，徐永嚇了一跳，干工程急不得，不至於挑燈夜戰吧？

汽車拐個彎，首先看到的就是還在排隊的鄉親們。山河農貿對雞蛋、鴨蛋、鵝蛋的需求量巨大，雖然有了隆興縣和小佛爺的供應，依然存在缺口。眼看天氣越來越涼，家禽不愛下蛋了，徐靜心裡起急，恨不得通宵收貨，填滿自己的庫房和幾十口腌蛋缸。

在高人的指點下，鄉親們想了各種招，讓家裡的雞鴨鵝多下蛋。有人給它們修了保暖的窩，有人給雞舍外蒙上了被子，還有人更狠，直接把廂房、甚至正房騰出來，讓給了那些家禽。在各種嘗試之下，這些家禽的產蛋量，竟然沒有下降太多！

穿過長長的隊伍，映入徐永眼帘的，是四處同時開啟的「戰場」。最大的一處在山腳下，上百名鄉親們正在修路。砂石墊底，大石為階，路邊是移植過來的白蠟樹，幾天沒見，鄉親們硬是劈山開路，把無座小山連接了起來。

中福大叔帶著人在修雞舍，並且是三處一起開工。在燈光下，徐永一眼看到，雞舍旁支起了新的腳手架，還有水泥攪拌機發出低沉的聲音。

鳥槍換炮了！徐永看了一眼杭菲：「菲姐，中福大叔先在農村練手，再進漁陽縣城做些小工程，最後就是蓋高樓大廈，你覺得怎麼樣？」

「我感覺有點懸……」杭菲意外地沒有順著徐永說，「我覺得，要想辦法收編一支成熟的建築隊伍，嗯，我聽說，漁陽二建現在日子過得很苦，應該可以去試試。」

漁陽二建？徐永對這個名字不陌生。上一世里，自己有朋友在這家建築公司幹活，慘淡經營，好不容易支撐到了2000年，最後還是關了門。

「他們行嗎？」徐永有點疑惑。

杭菲點了點頭：「絕對沒問題，杭家跟他們很熟，如果把他們收編了，什麼事都解決了。大永，可以找找秦……東升，讓他幫忙撮合一下。」

「算了，不要麻煩他，他爸剛走上新崗位，萬一因為這件事翻了船，那就太不值得了。」徐永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杭菲的提議。

「那就讓你羅師爺幫忙牽牽線，三環啤酒廠跟漁陽二建合作很多，要不是羅廠長支持，漁陽二建恐怕撐不過今年！」杭菲又換了一個人選。

「不合適，羅師爺剛賣給咱們一塊地，不好總是求他吧？再說，我求他越多，面對羅老師時越心虛……」徐永不同意去找羅師爺。

「那怎麼辦？難道讓我直接上門去談？要知道，搞建築的男人居多，我一個女人去收編他們，多半會被趕出門！」杭菲擺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徐永沉默一陣，忽然笑了起來：「菲姐，你不方便一個人去，等我勝了燕大附中、燕京四中之後，跟你一起去收編漁陽二建！我就不信，搞不定那幫傻老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