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完美髮揮

口舌之爭沒用，徐永不再理曹蒙，和校長打了個招呼，想找個地方把帶的午飯吃了。

文成把徐永拉到身邊：「走吧，我請你吃飯，乾隆餃子館，讓你嘗嘗漁陽最好吃的餃子！」

徐永連忙擺手：「不用了，校長，我媽給我帶飯了，我早就想吃的果子麵包！」

「麵包等考完試再吃，中午先跟我走！」校長拉住徐永不放。

曹蒙感覺有點酸：「校長，徐永不去就算了，我爸給了我五塊錢，我請你吃飯！」

文成搖了搖頭：「一起去吧，到了我的家門口，怎麼能讓你們花錢？」

邁步穿過一條小巷，巨大的招牌出現在眼前。乾隆餃子館緊靠漁陽糧油店，整個店面有五間房那麼大，窗明几淨，香氣誘人。櫥櫃里擺著一盤盤精緻的小菜，熱騰騰的包子，剛出鍋的餃子是客人的最愛。

文成排隊買飯，讓徐永、曹蒙找座位、拿碗筷。食客很多，好不容易空出一張桌子，徐永急忙佔住。

「小子，這座位是我先看到的，給我滾蛋！」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

徐永打量了一眼對方，長發中分，寬腿喇叭褲，緊身背心，一看就是個小混混。

「先看到沒用，先坐下才算數！你要是客氣點，讓你搭個伙一起坐也沒關係。你現在這副德性，還是別跟我們坐一起了，我怕被熏到！」徐永根本不把小混混放在眼裡。

「小子，第一次進城吧？知道我是誰嗎？」小混混冷笑一聲。

「我管你是誰！」徐永毫不示弱。

曹蒙擔心受牽連，急忙走向校長。文成發現了這裡的爭執，不動聲色地繼續排隊買飯。

「校長，徐永要跟人打起來了！你快去管管！」曹蒙低聲告狀。

「打起來？那就讓他們打，我倒要看看，誰能打得過誰！」文成滿不在乎。

小混混感覺受到了侮辱，怒吼一聲：「鄉巴佬，有種跟我出去！單挑！」

徐永向曹蒙揮了揮手：「你過來佔座，我出去收拾一下這小子！」

見校長不出手，曹蒙有點泄氣。「吃，就知道吃！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佔座吃飯！一進城就跟別人打架，早晚你得進局子！」一邊走一邊嘟囔，曹蒙來到座位旁。

徐永大步走出餃子館，小混混已經拉開了架勢。見徐永真敢出來，小混混有點意外，自己精心搞出來的造型，竟然沒嚇住這個鄉下野小子？

「我是一街劉小偉，你沒聽說過？」小混混見徐永個子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皮膚黝黑，心裡有點發虛，開始盤道。

「沒聽說過，想打架就動手，別廢話，我還等著吃飯呢！」徐永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討厭的蒼蠅。

「小子，你夠狂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大哥是誰？惹了我，讓你爬出漁陽城！」劉小偉繼續恐嚇，就是不動手。

「廢物，就知道耍嘴皮子，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玩吧！」徐永轉身就走，故意留下一個巨大的破綻。

劉小偉瞅准機會，突然啟動，一腳踹了過來。

徐永側身躲過，猛地發出一聲慘叫，嚇了劉小偉一跳，根本沒踢著他，為啥叫得這麼慘？徐永順勢轉身，一拳捶在劉小偉胸口上，「砰」的一聲，劉小偉被打得向後退去。沒等他反應過來，徐永的攻勢已如暴風雨般展開。

連中三拳，劉小偉被打倒在地，徐永一屁股騎上去，大叫起來：「校長，快來，這傢伙打人，被我捉住了！」

惡人先告狀！劉小偉大怒，被打的人是我，這傢伙倒先喊了起來！怪不得他之前發出慘叫，原來為的是佔住理。

劉小偉拚命掙扎，徐永比他力氣大得多，牢牢地把他壓在身下。

「我要弄死你！我要去找我大哥，抄了你的家，我大哥是……」劉小偉扯著脖子大喊，想把徐永嚇住。

文成慢悠悠走了過來，站在劉小偉身旁，微微一笑：「你大哥是誰？說出來我聽聽。」

「我……文大哥，怎麼是你？」劉小偉頓時蔫了。

「為什麼不能是我？看你那個慫樣！跟你打架的是我學生，你不服氣，站起來繼續打，拉人打群架算什麼本事？」文成竟然認識劉小偉，上來就是一頓訓斥。

「打就打！剛才是我不小心，上了這小子的當！」當著文成的面，劉小偉不肯認輸。

連打三次，劉小偉一次比一次輸得慘，中分長發變得凌亂無比，褲子、背心上沾滿了土。

「不打了，你勁兒太大，我打不過你這樣的蠻牛！」劉小偉喘著粗氣，終於服了。

午飯吃得很詭異，文成坐中間，隔開了徐永和劉小偉，曹蒙坐在校長對面。三個半大小子放開了吃，三斤包子，兩斤餃子，四盤小菜，才填飽他們的肚皮。

「文大哥，他真是你的學生？來考漁陽二中了？」劉小偉打著飽嗝，問了起來。

「對，都是我的學生，你有意見？還要找你大哥收拾他們？」文成冷哼一聲。

「不敢，不敢。小子，希望你能考上二中，到時候，劉大哥教你怎麼在漁陽城裡做人。」劉小偉輸人不輸陣，繼續向徐永叫囂。

這樣的貨色也能上漁陽二中？徐永看向文成。文成點了點頭，劉小偉是交了錢進去的繳費生，沒辦法，學校需要資金髮展，這種事早已不是秘密。

「我肯定能考上，到時候在漁陽二中碰上了，你別慫！」徐永揮了揮拳頭，嚇了劉小偉一跳，飯桌上還要打？你講不講道理？

文成越來越喜歡徐永的性格，在他看來，徐永沒有吹牛，考上漁陽二中不成問題，收拾劉小偉也不成問題。

曹蒙很震撼，開始正視徐永。考漁陽二中當天，敢跟城裡的小混混動手，徐永這傢伙膽子夠大，戰鬥力也夠強！

一頓飯花了文成大幾十，徐永有點不好意思：「校長，等我有錢了回請你。」

「你才多大，等你有錢了，我指不定調到了哪裡。好好考試吧，考個好成績，給我長了臉，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文成站起來，看了看劉小偉，「小偉，揍你的人是我的學生徐永，想報仇的話，別找錯人。」

劉小偉嚇得站起來：「不敢、不敢，文大哥的學生，就是我的學……弟，進了漁陽二中，我會照顧他的。」

「誰用你照顧！」徐永一點也不領情，跟著文成徑直離開。

漁陽二中門口，文成拍了拍徐永的肩膀：「進去吧，好好考試，你小子打球還行，打架也不錯，考試千萬別給我掉鏈子！」

「放心吧，我一定會考個好成績，您等著聽好消息吧！」徐永和校長揮手道別，走進二中的大門。

下午的考試波瀾不驚，徐永早早答完，反覆檢查了三遍，沒有發現問題，然後，就提前交卷了。考漁陽二中的歷史上，不是沒有人提前交卷過，卻從沒有一個農村學生，大老遠來到漁陽縣城考試，然後提前交捲走人的。

監考老師眉頭緊鎖，有點小聰明就驕傲，這樣可不好！

掃了幾眼徐永的卷子，監考老師又感慨起來，沒有一道錯題，滿分呀！青春就該張揚，能考滿分的學生，提前多長時間交卷也應該被認可。

徐永走出漁陽二中大門，考試剛剛過去一個小時十分鐘。文成看到徐永，吃了一驚：「你怎麼出來了？」

「考完了，確認沒有問題，我就出來了，怕您等著急了。」徐永心情不錯。

「給我滾！」文成忍不出罵了一句，「你就那麼大把握，不好好檢查幾遍，提前交卷幹什麼？考不上漁陽二中，看我怎麼收拾你！」

「校長，我好不容易進一趟城，您在這裡等曹蒙，我去轉轉。」不等校長說話，徐永一溜煙跑遠。

「給你一個小時，晚了自己跑步回雙河村！」文成的聲音傳來，給徐永限定了時間。

順著鼓樓東大街一路走下去，徐永彷彿置身於時間長廊中。記憶和現實混在一起，令他神魂顛倒，不知道身在何處。

走出兩公里，那片銘刻在記憶里的小區出現在眼前。小區剛剛修好，是礦山公司的宿舍樓，自己曾安家在這片小區，娶妻生子，成家立業，然後……創業失敗，妻離子散。

淚水忍不住流下來，徐永蹲在地上，痛哭出聲。

「徐永，你不去考試，跑到我家門口哭什麼喪？找揍是不是？」劉小偉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徐永的哭聲。

「你住這個小區？」徐永抹了一把眼淚，看向劉小偉。

「廢話！我不住這個小區，難道你住這個小區？你住得起嗎？」劉小偉中午挨了徐永打，回到了自己家門口，氣勢又上來了。

「你也配住這個小區？」徐永脫口而出，一點面子沒有留。

「我不配住，你配住？我爸是礦山公司的副總，當然有資格住這裡！你爸是幹啥的？沒教過你怎麼說話？」劉小偉攥緊拳頭，怒吼一聲。

眼看兩人又要打起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劉小偉，你鬧什麼鬧！你爸讓我指導你學習，你看你，四處亂跑，什麼時候好好學習過！」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從小區里快步走出，一樣看到徐永，皺了皺眉：「徐永，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你不是在考試嗎？」

這個女孩認識自己？徐永吃了一驚：「我考完試了，到這裡走走，你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我和你一個村的，之前見過你，我叫曹若曦！」

這是重回1993年後，徐永第一次見到曹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