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薩爾的選擇
薩爾曾在無數個深夜渴望著自由的到來,可當自由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卻莫名感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戰鬥結束后,撤離到安全的地方后不久,德雷克塔爾就叫走了地獄咆哮,薩爾大概知道他們好像是進行什麼儀式,或許是要對地獄咆哮身上的邪能進行一個凈化。
儘管薩爾依舊帶領著他的那些邪能獸人,可來到了一個新的生存環境,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薩爾出於自身的好奇又或者是自身的警惕性,他下意識地對這些自由獸人進行了一個觀察。
他發現,獸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像人類那樣有多規矩,也沒有像人類這麼複雜,更不像人類一樣等級分明。
獸人社會十分簡單,大致可以粗略分為四個階級,分別是酋長、薩滿、戰士以及苦工。
毫無疑問,酋長是獸人中的領袖,薩滿大多都是具有智慧的獸人,戰士則是獸人戰鬥力的中堅力量,苦工的成分則複雜得多,大多是曾在戰鬥中受過傷的獸人,或者天生殘疾的獸人。
在崇尚力量的獸人族群中,最被看不起的無疑就是苦工。
可就算如此,其他獸人和苦工之間等級也沒有像人類那樣分明。
或許其他獸人會欺負一下苦工,但絕不會像人類一樣奴役自己的種族,就比如貴族就有很多奴隸。
關於獸人的這一點,讓薩爾很有安全感。
很快,德雷克塔爾和地獄咆哮向著薩爾走來。
薩爾注意到,地獄咆哮的眼睛不像之前一樣燃燒著火光,他的眼睛似乎暫時暗淡了下去。
薩爾莫名感覺,邪能並沒有在他體內消散,依舊有某種力量在他體內涌動著。
薩爾恭敬的發問:「大酋長,邪能在你體內徹底消散了嗎?」
地獄咆哮聲音粗糙但是有力:「並沒有,這點邪能可奈何不了我,薩爾。」
聽到地獄咆哮的話,薩爾暫時放下心來。
薩爾突然向地獄咆哮表達自己的歉意:「抱歉,大酋長,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向布萊克摩爾發起進攻。」
地獄咆哮伸出一隻手放在薩爾的肩膀上,開口道:「這不在計劃之中,我並不怪你,而且即使你上前來,沒有配合的戰鬥只會互相影響。」
薩爾正準備謙卑地應和地獄咆哮,可地獄咆哮先一步阻止了他。
「薩爾,這裡都是獸人,不要把你從人類學到的那一套放在獸人身上,或許我們應該給你換個名字。」地獄咆哮說,他用那紅色的眼睛緊緊看著薩爾。
薩爾眯起了眼睛,他輕聲道:「不,布萊克摩爾給我這個名字,讓我永遠也忘不了我是他的某件物品,我屬於他。他在我身上的陰影還沒有散去,如果有一天,我徹底擺脫了這段陰影,那麼我會的。」
地獄咆哮緊緊盯著他:「你會殺了他,是嗎?」
薩爾沒有馬上回答,他想起那次他差點殺了中士,而他看見的是布萊克摩爾,想起無數次他在擂台上搏命的時候看見布萊克摩爾英俊、嘲弄的身影。
他想起布萊克摩爾侮辱的言語和他的拳打腳踢帶來的憤怒,他想起了塔雷莎提及敦霍爾德主人時,美麗的臉上浮現的那種憂傷神情。
「是的。」他說,聲音低沉而堅定。「我會的。如果有什麼生物該死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埃德拉斯·布萊克摩爾。」
地獄咆哮咯咯笑著,發出一種奇怪而粗野的聲音。
然後地獄咆哮面容變得嚴肅起來,他沉聲道:「很好,薩爾。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覺悟,那麼現在,你要做出你的選擇了,你是要選擇做一名氏族的酋長,還是選擇作為一個普通的霜狼獸人存在。」
說完,薩爾感覺到了兩道目光,地獄咆哮和德雷克塔爾的目光,他們的目光似乎是要把他看穿。
聽到地獄咆哮的話,薩爾知道自己的命運來到了一個拐角點,他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猶豫。
他知道地獄咆哮所說的氏族酋長是什麼意思,他帶來了很多獸人,而且以後還會帶來更多獸人,這些獸人的數量足夠組建成一個氏族了。
說實話,薩爾的內心中是傾向於獸人的酋長,但他也渴望作為霜狼氏族的獸人,了解他的父母。
而且,薩爾心中也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他懷疑眼前的酋長是否在玩弄什麼陰謀詭計。這是不是一個把他從權力中心扔出去的計劃?
薩爾並不知道,各種各樣的思緒擾亂著他,讓他一時間難以抉擇。
就在薩爾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頭腦風暴,這時候,一個片段突然跑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那一次,對薩爾來說,那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練習,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族人,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個獸人,是讓他印象最為深刻的一次練習。
薩爾清楚地記得,那次練習中,他們身邊路過了一輛滿載獸人的馬車,獸人們在金屬籠子中,看起來很屈辱。
或許是出於某種心有靈犀,薩爾好奇地看向了那輛馬車,和其中一個獸人對視著,那個獸人不知怎麼地全力扭斷了鐵鏈。
隨著一聲震顫薩爾耳膜的吼叫,那個獸人用自己的身體撞向籠子的欄杆。
他用被手銬擦破的血淋淋的手抓住鐵欄,把它們彎曲到足以讓自己巨大的身體通過的程度。
馬車還在前進,受驚的馬兒正全力奔跑。那個獸人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但僅僅在一次心跳的時間以後就站了起來,用和他的體形不相稱的速度朝薩爾和那些戰士們衝來。
一個軍官立刻迎了上去,儘管他沒有穿任何盔甲,他只是抓起一把劍,然後衝上去迎擊那個獸人,人們開始行動,衝上去幫助軍官。
可那個獸人甚至沒有打算正面看軍官一眼,他伸出帶著手銬的左手,一把抓住軍官的胸口,讓他飛了起來。
他前進,幾乎不可阻擋,他的眼神緊緊系在薩爾身上,他用獸人語高喊了幾次:「快跑,我會保護你!」
喊了兩次?還是三次?又或許是四次?
薩爾記不清了,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個獸人喊的是什麼,但是他的面容和聲音深深地刻印在了薩爾的腦海里。
當薩爾第一次學習獸人語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個獸人在說什麼,他也明白了那個獸人在做什麼。
曾經有人為了保護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獸人,他獻出了生命。
一時間,薩爾知道他該做什麼選擇了,他選擇遵循自己的內心,或許那在人類看來很蠢。
薩爾不再猶豫,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他用輕輕的,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語氣說道:「我選擇作為一個霜狼氏族的普通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