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隨風潛入

三丁目到了。

遠野極樂拉了拉身上寬大衛衣的帽檐，矮了矮肩膀讓自己的身形變得佝僂些，微微低頭，快步貼著牆根按著今天的記憶走了進去。

早在跟混混先生們打招呼的時候他就戴上了慣常用的狐狸面具了，調整身形是為了身高變得矮一點，這樣利用衛衣帽子的遮擋可以形成視野死角不被別人看到臉上的面具引起警覺。

鹿遊家出了命案，警察有可能會在附近留人蹲守，不過遠野極樂暫時沒發現疑似的存在。

他衡量過風險了，山本家還是有必要走一趟的，不然接下來他家裡人報警的話風險只會更大，警察進了山本家搜查的話還會破壞現場，可能存在的「導致山本康夫妖怪化的線索」也會被帶走或者是破壞掉什麼的。

所以，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從另一端接近了山本家的院子，遠野極樂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房子，翻過柵欄，貼近了房子的外牆。

山本康夫是個家裡蹲，而他昨天被遠野極樂梟首，所以沒亮燈的其中一個房間應該就是他的。

遠野極樂看準位置，發動能力借著刀慢慢爬了上去。

窗戶關著，不過這難不倒遠野極樂，他隔著玻璃將窗栓納入控制，然後打開了窗。

輕輕進了屋，打開帶來的小手電筒，他掃視了一周，立刻皺起了眉頭。

似乎找錯房間了，這裡明顯是個辦公書房，一看就不是家裡蹲會住的地方。

書桌上擺了一個相框，裡面是一個不認識的禿頂的男人和一個有點眼熟的風韻猶存的女人，中間被他們牽著手的一個大餅臉的小男孩獃獃地看著鏡頭。

山本康夫一家三口么？

這個大餅臉小男孩跟遠野極樂今天下午看過的資料照片對得上，應該是山本康夫小時候。

看來這是他爸爸的書房了。

垃圾簍里沒有垃圾，桌面沒有灰塵，打掃得很乾凈。

遠野極樂翻了一下，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便走到門背後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然後緩緩打開了門。

這裡是一戶建的二樓，他左手邊是下樓的樓梯，右手邊是一扇緊閉的房門，門底下沒有漏光。

一段短短的走廊連接的盡頭的房門底下有光，旁邊緊挨著的是另一扇沒開燈的房門。

他正要打開手邊的另一扇房門進去看看，樓下一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踏上了樓梯，他立刻關上門，然後貼著門背站好。

就算上來那人是要進書房，那他現在站的位置在開門后也會是個視野死角，只要趁來人不備打暈對方就可以繼續了。

隔著門，腳步聲不緊不慢「踏踏」響著。

就在對方踏上最後一階台階，只要一伸手就能打開這個房間的門的時候，遠野極樂也同時做好了隱藏然後出手的準備。

只要敲脖子……

不料，外面的腳步聲在門前一轉，又漸漸遠去，應該是去走廊盡頭的房間了。

「叩叩叩」

敲門的聲音響起，接著是一個女聲：「康夫，媽媽把晚飯端上來了，你記得吃啊。」

沒有回應。

等了一會兒，遠野極樂聽見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女人把餐盤放到地上了，緊接著就是接近過來的腳步聲，在房門前轉了個彎，又「踏踏踏」下樓去了。

遠野極樂鬆了口氣，又等了一會兒確定那女人不會再回來了，這才再次打開了房門。

在他面前不遠處，一份普通的日式簡餐擺放在一個托盤裡，安靜地躺在地板上。

很快，遠野極樂就皺起了眉頭。

很顯然，剛剛那個來送餐的女人是山本康夫的母親，送餐的對象自然是蹲在房間里不出門的山本康夫。

那麼，從這份晚餐的擺放很容易就能夠判斷出哪個才是山本康夫的房間。

——是那個門底下漏光的房間！

遠野極樂皺眉的原因自然也在這裡，按他之前的思路，旁邊那個沒開燈的房間才應該是山本康夫的房間才對。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畢竟離開房間前關燈只是他自己以前耳濡目染才會養成的習慣，山本康夫跟他的成長環境完全不一樣，不關燈出門也很正常，是他陷入思維誤區了。

暗自反省了一下，遠野極樂慢慢走了過去，避開了地上的餐盤，伸手握住門把手，微微用力扭動。

門沒開，似乎是反鎖了。

遠野極樂沉下心思，感受了一下手裡的門把手的內部結構，發動能力控制著裡面的金屬構件，輕易打開了門鎖。

——他的能力的局限就在這裡，需要先感知到才能將其納入控制，能夠目視的還好，看不見的就只能慢慢將感知延伸過去了。至於盲控，目前對他來說還是太難了，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不過控制了之後，物體上發生的變化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就像是他額外延伸出去的肢體一樣。

他慢慢推開門，不料一個東西啪地砸到了門背上，同時一個暴躁的聲音響起：

「我不是說過別進來了嗎！滾出去！」

遠野極樂心神一震，快速推開門，便看見一個穿著汗衫的邋遢胖子正坐在轉椅上，一臉惱怒地看了過來。

緊接著，對面胖子的神情變為驚訝，警惕地質問道：「你是誰？！」

遠野極樂看著他那張發福了的大餅臉，勉強將其跟之前的兩張照片聯繫了起來，可心裡卻一下冒出來了許多疑惑。

「山本康夫？」

遠野極樂這樣低聲說著，一步跨進了房間里，同時反手關上了門，另一隻手在嘴巴前豎起食指，做了個示意對方小聲的手勢。

胖子沒回答他，反手在身後的桌面上摸索著什麼，一雙黑眼圈濃厚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打扮怪異的遠野極樂，尤其是那張狐狸面具，嘴裡色厲內荏地喊道：

「你到底是誰！來我家要做什麼！」

他的聲音一點也沒小，不過奇怪的是遠野極樂也沒聽見樓下傳來什麼響動，明明這種木製的屋子隔音不會太好，那個女人應該是聽見了樓上的聲音了才對的。

不及多想，遠野極樂一步跨前，將書桌上的顯示器納入了掌控，正要砸向胖子後頸，卻見對方終於從身後摸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放到面前，大喜著高聲喊了出來：

「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