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魅

時間倒退回到白毛猿見到齊征之後。

白毛猿回到叢林中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釋放獸威，並且在獸威之中添加了一點靈識波動，告訴所有的生靈，「只要是還能動的，都趕緊給我過來集合！」

白毛猿畢竟在這個小島上做了多年的主人，雖然平時光顧著跟小猴們玩耍了，但是本身猿品還是很靠得住的，況且獸威之下，也沒有誰有這個膽子去反對白毛猿的命令。

野鬣看到白毛猿絲毫無損的回來，本來還以為那個人類已經被殺死了，剛想開口進行一番吹捧，卻發現白毛猿直接放開了獸威，發出了這麼一段話。而在那之後，白毛猿終於落地，野鬣也看清了白毛猿的臉色，然後它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那是恐懼，白毛猿的臉上的表情，叫做恐懼。野鬣的捕獵生涯就是靠這個表情來確定是否可以捕獵對方，對於這種表情，它再熟悉不過了。

但是野鬣卻有些迷茫，那種會被自己嚇暈過去的人類，會讓白毛猿露出如此的神情嗎？還是說白毛猿有了什麼新的發現？

而白毛猿身邊的小猴們，卻在抓耳撓腮不明覺厲。從出生開始，白毛猿就一直陪伴著它們，而一直以來，白毛猿臉上那種恣意張狂的表情從來沒有變過。它在這個小島上是無敵的，所以當白毛猿露出這種恐懼的表情之後，它們反而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這個時間點都差不多是生靈們午睡的時間，就算睡得稍微晚一點的，現在也都在吃著午餐，雖然收到了白毛猿的消息，但是小島生靈們都不怎麼樂意挪地方。

靈識感知之下，白毛猿立刻發現了這一點，本就急躁的它不由得大動肝火，乾脆直接把話挑明了：「都特么趕緊過來我這邊，小島上來了一個很強的人類，很有可能會對我們不利，我不是他的對手，趕緊撤！」末了，白毛猿趕緊又補了一句：「來的時候都小點聲，被他發現了都吃不了兜著走！」

野鬣聽到這句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過去了。白毛猿都搞不定的傢伙，自己還打算給吃了，勇氣真是個好東西，下次別要了。

聽到這句話的生靈們，也顧不得什麼吃吃睡睡了，白毛猿都不是對手只能趕緊風緊扯呼？那還留在這找死嗎？於是所有的生靈都躁動了起來。

雖然叢林的範圍還挺大的，但是不得不說求生欲是個好東西，整個叢林之中整整數十萬生靈，硬生生在沒有發出多大動靜的情況下，集中到白毛猿所在的地方。

沒有發出多大聲響也就意味著還是存在聲響，白毛猿聽著叢林里窸窸窣窣的聲音，氣得渾身哆嗦。不過還好貌似沒有驚動外面那個奇怪的人類。

作為這座小島上的統治者，海域中的共識就意味著當小島陷入危機之中的時候，白毛猿必須盡自己所能保護小島上生靈們的安全。

在生靈們集中起來的這段時間裡，白毛猿爬到身後的樹精上，爬到最頂的樹枝上取下一塊石頭。石頭呈青灰色，上邊畫著一個奇怪的圖案，卻讓這塊石頭看起來靈動至極。這塊石頭是白毛猿成就六轉的時候成為小島的統治者之後，海域古殿賜予它的，用於緊急時刻的轉移，白毛猿將這東西供起來也不知多少年了，這個時候終於還是拿了出來。

白毛猿爪子略微用力，將石頭捏碎，然後向前一扔，前方的空氣便如同水面一般，隨著石頭的進入而蕩漾起漣漪，漣漪慢慢擴大到直徑越有十米左右之後便慢慢停下，中間的空間開始扭曲，將路過的光線也吞噬進入其中，最後滿滿穩定下來，形成一條黑色的通道，只是不知通向何方。

「跟我走！快！」白毛猿順手抄起在地上還不能動彈的野鬣，招呼小猴跳到自己肩上，吼了一聲之後也不管身後的生靈們，徑直走入了前方的通道中。

生靈們都知道這個時候小島上來了個了不得的角色，連白毛猿都要逃了，自己難道還傻乎乎在這蹲著給人當零嘴嗎？也跟著進入了通道。

小島銀月方向萬里之外的一片大陸上，突然浮現出一抹光芒，然後空間快速扭動，變化出一條通道，就在周圍的獸族都還在好奇這是哪個倒霉孩子在外邊打不過了逃回來的時候，白毛猿從中跳躍而出，讓肩上的小猴們跳到地上，一刻不停的向遠處白日方向沖了過去。

不多時，白毛猿就出現在一座大殿之外，「白毛猿族祁猿請求面見魅大人！」將手中的野鬣直接扔在地上，白毛猿就急忙向裡面大喊。

海域之中基本不存在建築之類的玩意，當然也存在例外。海域古殿，幾乎與迷霧海域歷史相當的存在，其中居住的便是整個海域的最高領導者們。因為諸多原因，多年改建之後反而與奧大陸人類國家之中的風格有了相當多的相似之處。而當下這座大殿，則屬於海域的領導者之一——執掌者-魅女-魅。

本來根據大殿的規矩，求見大殿的主人魅，不管基於什麼樣的情況，都需要提前報備，不得大聲喧嘩。但是魅的存在十分特別，曾經有很多海域生靈為了一睹其容顏，也不顧這條規矩，直接就要打進去，之後都統一變成了大殿外籬笆的一部分。

祁猿曾經與魅有過一面之緣，雖然聽過其凶名赫赫，但是現在情況緊急，也顧不得慢慢通報——天知道對方有沒有發現自己的離開，然後去別的地方。人類進入迷霧海域，而且實力還強到這個地步，不及時稟報才會死。

「小祁啊？很久沒見了，變得這麼不禮貌了嘛？姐姐我可是記得當年的你雖然很調皮但是起碼的禮貌還是有的啊？」大殿之中飄出一道悅耳的女聲，本來是責問的語氣，但是卻帶著一絲魅惑與調侃。儘管語氣中並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憤怒，但是祁猿從其中的殺意就能明白，魅大人生氣了，如果自己沒有辦法給出合理的解釋，恐怕自己就要把命丟在這了。

「魅大人，我那個小島上出現了一個人類！」祁猿也顧不得請罪或者討好對方，直接就把消息說了出來。這個時候越多的解釋反而越不妙。

話音剛落，祁猿就感覺到自己腦子一暈，眼前一花，當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出現在一個人類風格的房間里。

這個房間很像一個大廳，兩邊隨意擺放這幾個墊子，前方是幾張垂落的粉色輕紗，從房樑上垂落下來，輕紗之後是一個兩米來寬的高台。透過輕紗可以模糊的看見後方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類？怎麼回事？」令人血脈噴張的聲音再度響起，但是卻少了很多隨意，多了一絲凜然，她很清楚眼前這隻小白毛猿的性格耿直，不可能跟自己撒謊。況且多年以前開始，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敢在自己面前說謊的活物。至於死物，死物會說話嗎？

剛才祁猿捏碎符石從小島上直接傳送過來的時候，魅就已經發現了，雖然很罕見的可以看到後邊還跟著大隊的生靈，但是整個小島區域的生靈來海域古殿玩耍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自然沒有在意。但是一隻實力才七轉的小猿，居然就敢在自己的大殿外喧嘩，這就讓人驚訝了。

而從這隻小猿口中說出來的話，更是讓魅不能相信。魅是整個海域中最靠近人形的生靈，除了身後的一條惡魔尾之外，看起來跟人類沒什麼兩樣。但是魅的種族是惡魔，再細分一點也是魅魔一族，雖然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脫離，但是本質是無法改變的。

魅不是海域原生的生靈，而是上一任海域執掌者從海域外帶回，從小養大。因此也與深淵中那些妖艷貨不一樣，言語之中帶著的魅惑之意，只是血脈本身帶來的影響。隨著實力的強大和曾經持續多年的殺戮，哪怕有無數生靈在背後意贏這位當任海域執掌者，也不敢當面表現出來。天知道這位海域第一美人，手底下的屍體夠不夠填滿整個迷霧海域。

而身為迷霧海域的執掌者之一，魅也是最清楚的，迷霧海域不可能出現人類。人類是一個極端不可捉摸的種族，而且離開海域在外的海域行走們，最少都要是活了數千年的生靈，保證自己在外面不會被騙的那種。上一個外出的海域行走已經回來八十餘年了，如果帶人類進入海域，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正因為這樣，魅才破例沒有對祁猿下殺手，反而將其挪移到自己的大廳之中。

「魅大人，事情是這樣的」。祁猿看了一眼，旁邊的野鬣還在，開口將自己所見所聞全部敘說了一遍。

而這個時候，野鬣已經快瘋了，魅！粉紗後邊那個看起來讓它獸慾大發的「人」是魅！野鬣大概也知道，自己可能玩脫了。這個女人（暫時先稱為女人吧，作者實在找不到可以用的代稱了）身為海域現任的三大執掌者中最年輕的，與愚龜的資歷和巨靈的威嚴不同，這個女人是硬生生強行殺出來的威名，也正是靠著這個殺名，直接嚇退了當時競爭執掌者位置的四名有力競爭者。

「什麼情況，一個人類而已，居然鬧到需要找海域執掌者的地步？那我之前的話怎麼圓？」野鬣心裡很慌。不怪野鬣這麼想，身為海域的底層，野鬣只知道海域之外有人類，也知道人類的情況，但是它不清楚人類出現在海域，而且其實力還極端強盛對於已經修鍊有成的生靈們而言意味著什麼。生靈們需要修鍊到一定的實力，才可以從海域行走口中聽聞到人類世界的爾虞我詐。

聽完祁猿的彙報，魅的心裡也大概清楚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然後，她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祁猿身邊的野鬣。身為海域執掌者，她很清楚野鬣這種生物的狡詐，對於祁猿的話，她可以全盤相信，但是既然人類的目的是這隻野鬣說出來的，那麼這件事就有了可思考的餘地。

「這隻野鬣就是那個發現人類的野鬣？」

「是，為了保證執掌者大人們還有別的問題，我將它帶過來了。」祁猿恭恭敬敬的回答。

「不用了，關於那個人類，我們會前去查證，但是它……」魅斜躺在高台上，懶洋洋地說著。

野鬣正在思如果魅找它問話，那麼就死死咬住自己只知道那些，其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卻發現自己身體越來越漲，完全無法控制。

「砰」祁猿一驚，也沒見粉紗後面的魅有什麼動作，旁邊的野鬣突然之間爆成一團血霧，然後那團血霧就直接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