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境、猜想

關上電話后，孟道涵想著石所長的話，明白了石所長的意思，自己這樣盲目急躁只會適得其反，他決定兩天內不再接觸任何與工作有關的東西，也不思考任何與工作有關的問題，要徹底的讓自己頭腦清晰下來。

他沒有去享受較為奢侈的度假，也沒有那個心情去那樣做，最簡單的讓大腦放鬆的方式是去公園，像許多人那樣喝杯暖茶，慢慢的讓自己在悠閑的時光中鬆弛下來，默默地調整自己的狀態。

孟道涵來到自己住所附近環境最好的公園，儘可能的放鬆身心的隨意走著，讓身心無慮無求的融入在草木間，他儘可能的讓自己成為這裡的一份子，心底漸漸升起一種感嘆：「這種把一切都拋掉的心情真舒服。」

他重新體會到春天是這樣的美好，呼吸著清潤的空氣，略有貪婪的細細品味著，難得的感受到一種甘醇，讓這種甘醇鑽進自己的身體，瞬間出現一種自己不存在了，與空氣不分你我的感覺。

孟道涵的興緻難得這樣的高漲，他走到草坪前，蹲下身子，像個孩童那樣伸手撫摸著剛剛從泥土裡爬出來的小草，春天的小草帶著嬌嫩的翠綠，給他一份難得的賞心悅目。

他站起來向走到花圃前，看著齊腰高的迎春花，忍不住低頭捧起一片花朵深深的吸嗅著，無盡的芬芳衝進他的腦海，讓他覺得這一刻頭腦變得無比的清晰。

孟道涵感到自己化身為孩童，這段時間以來工作上的壓力，在這一刻飛逝殆盡，他心裡忍不住大叫著舒服，一種難言的快樂和愉悅佔滿全身心。

他帶著百分之百的滿足，來到公園一角的休息區，買了一壺暖茶，找了一個空位的桌椅，舒舒服服地坐在那裡，不時地抿上一口茶水，讓茶水的清香從味覺散溢到精神。

不遠處一些孩童們在長輩的關注下盡情的戲耍，孩童的那種無憂無慮，使孟道涵的情緒也被帶動起來，他感到自己就像一隻歡快的鳥兒在林間雀躍。

在休息區坐著許多人，他們或者獨坐在一角，或者三五成群的鵲鵲交談，讓孟道涵不時地感到濃濃的鄰里熱情瀰漫在心間。

他抬起頭透過休息區的慮陽棚看著天空，享受著伸縮在雲間的陽光，即使身處在慮陽棚下，仍舊可以感受到那份溫和的愜意。

好久沒有這種平凡而又鬆弛的感受了，孟道涵發現即使平時的旅遊度假，也沒有這一次在公園的小憩，融入進這麼深切的感受，可見他最近的工作有多麼緊張，壓力有多麼大。

可是誰都沒有認識到，往往一些重要的想法、發現和規律，都是在高度的壓力和緊張過後，所進行的那些小憩、休息和調整之中產生的。

孟道涵眯著眼睛享受這種愜意的氣氛時，忽然，一個藍色的氣球向孟道涵飄過來，一個小女孩在不遠處怯生生的看著飛向孟道涵的氣球。

孟道涵看出來小女孩很怕失去氣球，就微微一笑把氣球輕輕的拍回到小女孩那裡，小女孩高興的抱著氣球跑開了。

可是這個藍色的氣球，讓孟道涵回想起昨晚的那個夢，在孟道涵的認識中，他認為人的夢境不都是憑空而來的，更不是大腦和精神上有意產生的。

孟道涵平日都是埋頭於工作，很少有機會拿出這樣大把的時間，來思考這種邊緣性的問題，今天他不由得奢侈了一回，就在這輕鬆的氛圍里，他心裡突然一動，一道清晰的思路浮現在心中。

在孟道涵的思考中，世間的任何事物都必須與外部存在著交流和變易，只是在這種形式中，有的事物表現得明顯，有的表現得不明顯，但是在時間的長河中，事物的交流和變易情況都會得到驗證。

如果事物與外部的交流形式發生在生物身上，就被稱為新陳代謝，人的精神作為生命力量中的一種成份，它也應該存在生命的那種交流和變易形式，因此精神每天所接觸的大量信息，就會通過夢境的渠道來新陳代謝。

而人的夢境就像人生理上的新陳代謝一樣，應該是人的精神對日常經歷的一種異化釋放，不過人的精神上的這種釋放，是經過某種無規制的組合、演化和異化之後的東西。

就好比人吃的食物消化后的排泄物一樣，已經和食物原來的樣子完全不同，而且是每一次的排泄都有不同，所以許多時候，夢境這種被組合、演化和異化的內容，都是人在清醒時想象不出來，也想象不到的內容和形式。

昨天晚上的那個可怕的夢，以及近期所做的噩夢，都是孟道涵這段時間勞累的工作，在精神上需要釋放的渠道，否則孟道涵承受的負荷很容易讓他出問題，其中，噩夢所釋放出的內容，有許多是和現實不著邊際的，但是隱約間也有一些關聯。

黑藍色的空間應該代表著某種領域場，橋前方盡頭的光霧代表著未來，那變幻莫測的藍色巨石代表著數據的運動，而夢中被改造成失去自我認同的孟道涵，是一種在數據壓迫下的淪陷。

孟道涵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周公解夢的迷信中了，可是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夢預示著一種危機，這讓他聯想到老師友們在虛擬世界遇到的事故。

突然間他升起一個連自己都不會相信的想法，在虛擬世界里，不會存在某種東西有吞噬人精神世界的信息的能力吧？

不知道為什麼，孟道涵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很大，雖然理智告訴他不會有這種東西存在的，可是他還是止不住要深入細究這種想法，他想如果真的出現了這種東西，那它們又會是什麼樣的類別、本質和屬性的事物？

如果現實中真有這種東西存在，這東西將會給人類帶來什麼？是某個領域的重大發現呢？還是災難般的破壞呢？

從老師友們發生的事故的情況看，孟道涵認為這個東西帶來的前景不會是太好，但是他不認為自己的這個看法就是定論，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在他的心裡隱隱的埋下一種複雜的情感。

這是一種非同尋常的猜想，讓剛剛輕鬆一會兒的孟道涵，又陷入到深度的思索中，讓他的思路遊走在猜想的迷霧裡。

只是一個無根無據地猜想，是難以衍生出清晰的認知，一切都需要事實的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