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邊關異動

相比於邊關的風雨欲來，秋盛還沉浸在一片安詳中。

這是秋盛軍旅生涯的第二天。

器械營將特製的長矛發放給新人們，秋盛觸摸著冰冷的矛鋒，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軍用的陣道武器。

說不清鑄造它的材料，只能看到整桿矛上光紋密布，那便是銘刻在矛上的靈陣。

「瞄準前方的靶子，讓我看看你們的水平。」龐軍沉聲道。

前方三里之外，特製的堅靶被牢牢固定。

在巨大的靶場中，秋盛他們開始瞄準三裡外的靶子。

這個距離下，靶心在他們眼中清晰可見。

隨著靈力注入，長矛之上，靈陣開始運作，靈力在矛尖上被壓縮，同時攻擊性也被靈陣激發。

秋盛緊盯著靶心，旋轉矛桿上的開關。

咻!

靈力光束激射而出，瞬間擊中靶心，同時引發劇烈爆炸。

龐軍瞄了秋盛一眼，輕微點頭，對他的表現滿意。

同時其餘人的成績也出來了，全無落靶且靠近靶心。

「就這也叫精銳？！」龐軍大吼，其實這個表現對這些新人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但他還是要說一句，「讓我來教教你們怎麼瞄準！」

「好凶吶……」劍哥小聲吐槽。

「噓！」秋盛極小聲提醒劍哥。

龐軍上前，奪過一人手中長矛，乾淨利落的注入靈力、瞄準、發射，正中靶心！

「漂亮！」

「好！」

秋盛他們紛紛鼓掌，為教官叫好。

龐軍揮手，讓他們停下，同時中氣十足的吼聲再次在他們耳邊炸響。

「訓練繼續！一個時辰之後，再凡有未中靶心者，取消全員午飯！」同時他提醒道，「注意靈力不要投入過多，超出承受界限會毀了你們手中的武器！」

大多數人還是初次接觸陣道武器，新鮮感未減，紛紛投入進訓練中。

「陣道武器……」劍哥低語，「既然是以靈力驅動，那麼靈石呢？」

秋盛回答：「自然也能以靈石驅動。」

劍哥沉默了一會兒，道：「不得不說，設計出這玩意的，真是個天才！」

陣道武器的好處之一，就是凡人加上低階的靈石，也能用它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因此在軍營之中，除了他們這些能夠駕馭靈力的修士外，還能看見不少體魄境者及凡人的身影。

時間日復一日的過去。

軍營生活雖然辛苦，但秋盛能明顯感受到在繁重的訓練中，修鍊速度有了很大提升。

院長說的沒錯，軍隊適合培養強者。

這種寧靜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這一天夜裡，不息的號角聲將他於睡夢中驚醒。

秋盛拉開帳篷，看見天邊有巨大的光柱衝天而起，刺破夜空。

靈陣之光替代了古老的狼煙，這是妖族進犯的訊息。

邊關有變！

「戰爭要來了嗎？」

有人喃喃著，對未知的戰爭產生恐懼。

「全體集合！！！」龐軍在大吼。

秋盛他們迅速穿戴好甲胄，在帳篷外的空地有序集合。

龐軍清點過人數，環視他們，「小子們！去見識見識，真正的戰場！」

有人難以置信，問道：「我們要加入戰鬥嗎？」

就是秋盛也有點奇怪，他們這些新兵要上戰場了？！這實在過於迅速了，有種趕鴨子上架的味道。

「怕了？」龐軍笑了一聲，「只是讓你們前往觀望，見識見識戰爭場面而已……你們遲早要踏上那片戰場。」

眾人聞言都鬆了一口氣，這才對嘛。

在連綿不絕的號角聲中，這座龐大軍營的巨門敞開，很多人在這一晚全副武裝前往邊關，加入到保家衛國的行列里。

長夜之中，無數的巨大靈舟搭載著軍隊，應著那巨大衝天光柱的指引，駛向邊關。

光柱沒有減弱，反而散發愈強之光，昭示著長年累月的大規模戰爭也許要開幕了。

「該死！」路上，龐軍看著天邊的衝天光柱，忍不住罵了一聲，覺得這群新人就是瘟神，多少年沒有發生過像這樣的動靜了？他們才來沒一個月寧靜就被打破了！

靈舟在夜空穿行，這些巨艦速度很快，短短一炷香時間，秋盛已抵達燈火通明的邊關之城。

吼！

某種凶獸咆哮，動蕩秋盛他們的心神，有人臉色瞬間蒼白起來，顯然心神受創。

城牆之上，許多凡人士兵在這咆哮下眼鼻溢血，他們對這種力量缺乏抵抗力。

好在邊關之中有結界升起，為他們抵禦這種無形的攻擊。

與此同時，秋盛他們被安排在高處目睹這片戰場。

邊關大地上，低階靈獸如潮水般襲來，無窮無盡，不要命般衝鋒。天空上鳥妖鋪天蓋地，遮蔽蒼穹，同時有巨大鳥影凌空，那是一位巨妖級存在，向邊關釋放恐怖攻勢。

即使相隔千里之遙，秋盛仍感覺自己要窒息了，這位巨妖的實力過於恐怖，僅憑氣勢就足以扼殺他們馭氣境修士。

突然間聖音蕩漾於此方天地，讓他們好受許多。

同時有神光耀世，撕裂深沉的夜幕，邊關之中有強者出手，對抗那妖中巨擘，這是一場註定沒有結果的對抗，因為真正要決定戰爭勝負的存在們還未出手。

簡單的交手與試探后兩大強者各自回歸陣營，將戰場讓給小兵們。

可以說這是雙方的一種默契，真正強者輕易不出手，出手即代表決戰要降臨。

眼下只是戰爭的開端而已。

邊關之上數道巨大軍旗凌空，指揮守軍有序抗擊來敵。

守軍們在城牆上架起陣道武器，組織起嚴格有序的攻勢，靈力凝聚而成的猛烈炮火宣洩於來敵，這些數量龐大的武器給予來犯者地獄的門票，瘋狂收割妖群的生命。

妖群在哀嚎，但仍義無反顧的衝鋒，破壞邊關前的靈陣，攀登齊天的巨關。

秋盛目睹著這一切，看無窮盡的生命隕落，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也許在遙遠的後方，這些妖族也有家人等著它們回家。

他心中微微有些傷感之意，但全無憐憫，這是戰場，這些妖族既然踏上了這裡，展露侵略的爪牙，那就是他們的敵人，就該死。

劍哥嘿嘿一笑，心道我盛哥真是多愁善感。他與秋盛締結過歃血之契，能夠單方面窺探秋盛所思所想。

當然秋盛對此毫不知情。

「看起來我們牢牢佔據優勢。」秋盛看向龐軍，守軍無窮盡的陣道武器死死壓制著來犯的妖群，讓他有些疑惑，「這樣的衝鋒意義何在？完全是送死。」

龐軍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道：「說的沒錯，它們就是在送死。」

「嗯？」眾人的表情都詫異起來，平白無故的送死？意義何在？

「妖族與我們人族是有區別的。」龐軍為新人們指導，「將靈力作用在你們的眼睛上。」

秋盛照做，靈眼已成后他再次看向戰場時，看到了一些從未見識過的東西。

死妖們匯聚的屍山血海上，有氣在翻騰。

秋盛仔細觀察過後，發覺每具妖屍上只會浮現一縷髮絲般細小的氣，但如今妖屍堆積如山，那一縷縷髮絲般細小的氣匯聚起來后，竟遮天蓋地！

「你們看到了什麼？」龐軍問。

「紫色與黑色的氣，鋪天蓋地！」石崇迅速回應他。

「那究竟是什麼？」蒙鈞問。

「妖氣。」龐軍一字一頓，「妖族可以依靠吞食同類妖氣達到迅速變強的目的，如此龐大的妖氣，若是盡數吞噬，足以造就一位強者！」

鋪天蓋地的妖獸仍在進犯邊關，它們破壞邊關前的靈陣，攀登齊天的城牆，同時也在吞噬同族血肉與天地間瀰漫的妖氣。

這是一舉兩得的法子，消耗守軍物資的同時，造就己方的強者。

「我在書上從未看到過有關這種記載。」秋盛道。

龐軍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有些事情書上也許不會有，有些書你們未必能接觸到，你們的路還很長，會覺得陌生的事物也太多。」

秋盛點了點頭，覺得龐教官說的不錯，世界太大，他還太小。

當朝陽初升之時，天地間血腥氣瀰漫，模糊的妖屍血肉鋪滿邊關之前。

此前鋪天蓋地的妖氣已消失的一乾二淨，妖族將它們吞噬殆盡后，在朝陽升起前撤退。

迎敵奮戰一夜的戰士們已相當疲憊了，就地倚靠著休息，同時感嘆妖族攻勢終歸於盡。

巨量的後勤部隊上場，他們分工明確，補給靈石，修復武器，分發軍糧，以及清理戰場。

秋盛他們這時候當然不能閑著，被分去清理戰場，妖屍遍地，這些靈獸血肉是軍隊最好的食物。

新人們踩在血肉里，強忍著不適搬運日後的食物，濃腥的血氣與遍地慘狀快讓他們作嘔了。

「加把勁，小子們！」龐軍在後方大聲吆喝，「這可是小場面！」

秋盛強忍著不適，擼起袖子幹活。

其實還有很多問題困擾著他，比如自己堂堂星流國域難道沒有辦法處理妖氣，干擾妖族對它的吞噬？

但周圍的血肉與濃腥氣讓他腦子一片模糊，實在沒法子想太多。

「不要讓我掉到這堆屍體里！」劍哥警告他。

這期間有人不慎踩到一地流腸與腦漿，腳下一滑，身子融入一地模糊血肉里，這種刺激太大，讓他控制不住的嘔吐起來。

「我去，那堆肉不能要了！」有後勤人員怪罪，嫌棄他的嘔吐物將那堆妖肉弄髒了。

與此同時，在邊關萬里之外，巨妖林立。

他們將於邊關戰場上吞噬了足量妖氣的小妖們圍在結界里，同時下令讓這萬數小妖相互廝殺起來。

伴隨著嘶吼與哀嚎，眾妖彼此吞噬蠶食，彷彿養蠱，最後的倖存者們將帶著巨大的力量與全新的姿態踏入戰場。

血色的麒麟踏在一尊巨妖的肩頭，目視這些弱者的蛻變，他的眼神憐憫。

「時代變了……」後方有巨妖低語。

若是和平年代，這種吞噬同族者會受到整個妖族的針對與滅殺。

這是禁忌，傳說若是放任其成長會迎來難以想象的大禍。

巨大的王座上，頂天立地的王嘆氣：「特殊時期特殊對待……」

一位真正的強者，遠比千萬大軍更能決定戰爭的勝負。

這是修士的世界，強者為尊，他們現在在做的事，就是製造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