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微雨入城

魯肅跟隨著人群一點點往回走，路上拐了個彎兒上，上李猴家拿了書。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了，剛進門，就看見七妹小果子在地上挖坑。

走得近了，一看是在種東西，魯肅蹲下身問道：「在種什麼東西？」「我在種紅眉果，書上說春天種下種子，秋天就能收穫果實。所以到秋天，我們就有很多甜甜的果子吃了，到時候分五哥一半。」小果子認真的說道。

「春種秋收是沒錯，不過得幾年後才能結果實，中間還得施肥，修剪枝條，才能獲得豐收，你自己要堅持好幾年，能做到嗎？」魯肅問道。

「啊，還得好幾年啊，不過沒關係，為了紅果子，嗯，我一定能堅持。」小果子手上不停的說道。

魯肅也幫忙把土埋上，澆了水，站起身來說：「種好了，走吧，咱們去洗個手，馬上就吃飯了。」

兩人洗完手，坐到飯桌上。母親方翠萍問道：「今天的選徒結果怎麼樣？」

魯肅高興的說道：「今天的選徒真是精彩，先是血刀門，擎天武館，地劍宗，三個中型門派突然來到咱們村，給大家來了一個驚喜，而且擎天武館和地劍宗為了收徒，還給村民展示了武功，血刀門要上場的時候，伍柳派的人突然來了，跟三個門派打賭，誰贏了比武誰收徒，沒想到最厲害的血刀門竟然輸了，你們知道這些門派為什麼打大打出手嗎？」

「當然是為了搶徒弟，這還用說嘛？」三哥魯仁搶先回答道。

「三哥說的沒錯，那你們是不知這個人有多寶貝，你們要是知道，也得爭的頭破血流，豎起耳朵仔細聽……他是甲級上品！」魯肅高聲說道。

飯桌上突然安靜了一下，以往選徒都沒什麼人選上，也沒什麼人去，所以也不感興趣，突然聽到今年有個絕頂天才，可想而知所有人的心情，飯桌上只有小果子吧唧嘴的聲。

小果子抬頭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三哥四哥，向魯肅問道：「甲級上品很厲害嗎？」

魯肅無奈的說：「還是很厲害的，不過將來小果子一定能超過他。」

三哥四哥問起了他是誰，是誰家的。魯肅告訴他們是一個叫岳玦的小孩，並不知道是誰家的，父母也表示不知道他是誰家的小孩，又聊了一些比武收徒的事情，晚飯就結束了。

魯肅沒有告訴他們，自己三日後去城裡要當個雜役的事情，他不喜歡離別，讓家人擔心，萬一在江湖上得罪了什麼人，把親人也害了就不好了。

所以魯肅決定留下一封信，告訴他們自己去南方當學徒去了，要幾年後才能回來，村裡小孩到外縣當學徒也不少，這樣他們就不用擔心了。

翻身把桌上的書拿過來，借著朦朧的月光，魯肅翻起了從李猴家借的《匯衡本草》，三哥四哥進屋時發現魯肅在看書，也沒問書是哪來的，說了句累了，兩人就齊齊倒在坑上。

魯肅他們三兄弟住在一個屋，父母和小果子住一個屋，可能是白天下地幹活太累了，沒一會兒兩人就睡著了。魯肅又看了一會兒也躺下睡了。

一晃三天的過去了，魯肅在第二天就把書看完了，並把它還給了李猴。

第三天清晨，趁三哥四哥還沒醒，魯肅下地來到桌旁，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句話，告訴他們自己要跟一位客商去外縣，在那裡當個學徒，等學到了本事就回來，不用為他的安全擔心。

寫完了信件，用鎮尺壓好，轉頭看了看躺在炕上酣睡二人，魯肅悄悄走出了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站在院中向正房望了望，心中向父母問了好，在後院老黃牛打了個招呼，邁步走出了家門。抬頭望了望天空，星辰點點，卯時剛到，太陽還沒升起，便向著約定的地點走去。

到達村東口，一個人還沒有來，看來是自己早了。漆黑的村莊，閃爍著幾盞燈光。北方春天的早上還是特別冷的，魯肅一個人站在道上有點冷，想起四派收徒時用的武功，於是就練了起來。

不一會兒，從村裡走出一個人，魯肅仔細觀看，是一個小小的身影，走近一點發現是小花生。

「這裡，這裡，在這裡。」魯肅站在村口的大榆樹下說道。小花生急忙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說：「天挺黑的，一個人走路有些害怕，他們幾個怎麼還沒來？」

話音剛落，就從黑暗中蹦出一個人，嚇了小花生一跳。魯肅說道：「李猴別鬧了，你把她嚇壞」李猴從小花生背後走了出來。

小花生在李猴的腦袋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生氣的說道：「下次你再嚇我，我就不理你了。」李猴趕緊向她賠罪。

三人站在村口的寒風中聊了一會兒天，天空忽然飄起了濛濛細雨。李猴不耐煩的說道：「這都等了半天了，怎麼一個人都沒來，他們六個不會不來了吧？凍死我了。」

魯肅又看了看天色，「再等一柱香的時間，如果他們還不來，咱們就自己走，不等他們了。」

幾人拿出自己帶的乾糧和水吃了幾口，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來。魯肅把包裹背好說道：「他們是不會來了，走吧，再晚中午就趕不到了。」

「說好的一起去，他們幾個一個都沒來，真不講義氣，等我發財了，我一定不理他們！」李猴抱怨道。

「他們也許害怕自己到外面被人欺負，或者家裡人不讓他們去。」小花生猜測道。

「到外面免不了受人欺負，受人騙，而在家種地雖然苦了點，至少能得個平安，你們兩個要是後悔還來得及，要是進了門派，再想退出來，就要受到嚴厲的處罰了。你們想好了，咱們再出發。」魯肅鄭重的說道。

「我沒問題」「我也沒問題」李猴、小花生同時說道。

「走吧」魯肅率先向雨中跑去，李猴、小花生也跟其後。小雨時有時無，三人一邊說笑一邊趕路，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這時通往縣城的路上，人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

有挑菜的，賣柴的，趕著牛羊的，背著布匹的，有青壯年，老人、小孩、本地的、外地的什麼人都有。人們聊著天，說著笑話，匆忙的趕著路。

魯肅三個也在人群中快速的走著，但還是被人群漸漸拉遠，忽然身後一陣車響，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前面的三個小孩，你們是和家人走散了嗎？坐我的車，我帶你們去追。」

三人回頭，是一位趕著馬車的老者，頭髮已經全白了，揮著馬鞭說道。

魯肅停下來說道：「老人家，我們不是和家人走散了，我們到城裡去趕集。」

老者熱情的說：「那坐我的車吧，還有挺遠的路那，衣服都濕了，路滑又不好走，上車吧。」

魯肅看老者不像個壞人，而且路確實不好走，就向兩人說道：「上車吧，不然晚了就不好了。」三人陸續上了車，馬車是一輛拉草料的車，草料堆的滿滿上尖兒，魯肅他們坐在一側車沿上。

路上通過聊天他們知道，原來老人經常為一家旅店送草料，每天一早出發，順道帶上他孫子上學堂。今天因為他孫子病了，所以沒帶著，正好看見魯肅三人就順便給捎上了，路上還能聊聊天。

老人從腳下的箱子里拿出一把油傘遞給三人，「打上傘吧，小孩兒容易受寒，得了病就不好了，別像我孫子那樣上不了學。」

打上傘，三人緊挨著暖和許多。就在一路風雨中，馬車到城門口停下了，排隊準備交稅。魯肅三人也下了車，向老者表示感謝並告了別，朝城門走去。行人沒帶貨物是不用交稅的，所以他們可以直接進城。

這座城是用條石、青磚和夯土建造而成的，據說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了。城門有些破落，沒有護城河，行人匆匆進出，城門兩側有六個兵丁守護著。城分東西南北四個門，牆高三丈三，南北長五里地。

城東有一個小的草市，是農民經常賣草藥的一個地方，後來有一些小門派在那裡互通有無，他們三人的目的地就是那裡。

已經是巳時過半了，城裡十分熱鬧，道路兩旁有賣燒餅的、蒸餅的，賣豬肉羊肉的，賣水果的、賣糕點的、鐵匠鋪，當鋪，藥店，旅店應有盡有。

李猴的眼睛都不夠用了，小花生不例外，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進城，以前他們只在鄰村趕過集，沒到縣城來過，看什麼都新鮮，都想過去瞧瞧。

魯肅自己偷偷跟三伯來過兩次，都是賣草藥，所以對城裡比較熟悉。賣草藥的錢他自己也留起來了，並沒給家裡，就是為了今天使用。

三人的衣服都濕了，而且也餓了，魯肅提議道：「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歇，吃點東西，一會兒再趕過去。」

往東走了不遠，有間當鋪門口沒什麼人，三人就坐在房檐下避雨，邊吃著東西，邊聊天，魯肅說道：「一會兒到了地方，我們三個人分別說，自己來自不同地方，因為江湖上難免打打殺殺，而且小門派也沒那個精力去查，已后省的給家惹麻煩，我就說我從大石山來，離咱們村不遠的那個村。」

李猴、小花生也同意，而且還給自己起了新名字，他們覺得這樣更安全。魯肅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二人，覺得自己三人的衣服應該換了，每人都是大補丁落小補丁，腳上一雙草鞋。

抬頭看了看這間當鋪，門板已經破舊，窗戶鬆鬆垮垮，而且規模特別小，應該是附近窮人典當的地方，能滿足三個人的要求。

轉頭向二人說道：「咱們這身衣服該換換了，好給門派留個好印象，我看這間當鋪就不錯，你們覺得呢？」

小花生和李猴都搖頭，說他們沒錢。農村的孩子兜里基本上都是空空如也，魯肅告訴他們錢自己出，他們只管跟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