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空巢之夢3

人睡著的時候，感覺在夢裡過了很久，其實有可能你只睡了半小時，而大多數則是屬於無夢狀態，而這種感覺就是屬於你剛睡，就天亮了，還有些就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夢中。

至於阿傑晚上能不能早點睡，就看他的造化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她這個夢什麼時候結束了。」

一聽這話，阿傑就不淡定了：「等？！就這麼，硬等呀？！」

「你要是無聊，我可以按一下手鐲，就可以讓她看到你，去做你想做的，反正拿到夢魂之後，她就不會記得做過這個夢。」

「大壯！大壯！吃飯了！」那個女人喊著。

「來了！媽！」

那是一位看起來才二十齣頭俊俏的小伙，穿的雖然一身土味，卻也是整潔。

小伙剛坐下端起飯碗，就伸出一雙筷子給他夾菜。

「我自己來！媽！我自己又不是不會夾菜！」

「你這好不容易從學校回來，不多吃點怎麼行。」

看著大壯用筷子趕了幾口粗飯，大壯媽就繼續問著：「你這快畢業了，想好自己做什麼了嗎？媽手裡還有點存款，可以給你搗鼓一段時間。」

大壯趕緊咽下幾口：「你那點錢自己留著，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做什麼了。媽，我要去當兵。」

大壯媽眼神一愣，手機的筷子不由得抖動了一下，猶豫些許之後就問：「你為什麼想當兵呀？」

「因為媽您說我爸也是當兵。」他又是幾口菜湯咕嚕咕嚕下去，繼續說著：「雖然您說在我小時候我爸就病死了，不過我聽說當兵的都是保家衛國的英雄，我爸肯定也是，我就要像我爸這樣當個英雄。」

大壯媽心裡的不開心沒有表現出來，自言自語著：「當兵好啊，當兵好啊，當兵就能保家衛國，就能成大英雄。」

「沒錯！媽！等我成大英雄了，您就是大英雄的媽了，這要是傳出去，那不得多叫人羨慕，對不對。」

「對，對，說的對。大壯說的都對。」

聽完這些話，大壯媽心裡是說不出來的焦慮，外表卻還是和兒子有說有笑的，彷彿心裡藏著些連她兒子都不敢告訴的秘密。

「我吃飽了，我要去寫論文了。」

「去吧去吧。」

沒過一會，大壯媽收拾了桌子，掃了掃地，還不忘看幾眼大壯，看著那認真的樣子，她知道兒子的話不是開玩笑的。

隨著一聲微小的關門聲，大壯媽的臉才在這時顯得格外滄桑。她走到一個柜子前，打開了，裡面是一張被框起來的相片，上面是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格外嚴肅。

看著照片，大壯媽嘆了口氣。

「唉，你的兒子也想去當兵了，我知道是攔不住他的，我問他為什麼想去當兵呀，他的理由跟你是一樣的，想保家衛國當英雄。」

接著她又摸了摸照片上人的臉，手都在顫抖。

「你呀，要是還活著該多好呀。」她的眼淚差點就沒止住。

「你說說你，為什麼這麼傻，當個兵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是，那時候是很多人說，欸！看吶！那就是英雄的家！那可真是十里八鄉的都知道，部隊也有人來送送水果大米什麼的。」

她流淚了，眼睛濕了臉頰。

「可後來呢，部隊也沒人來了，也沒人記得你了，就連你兒子我都說你是病死的，你可不要怪我，他這大嘴巴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到處喊，我爸是大英雄！什麼什麼的。到頭來，就剩這一張照片有個念想，還有一塊破牌子。」

在一旁看著的阿傑也是沉默了好一會兒。

「喂，我問你，這個夢是真的嗎？」

七妹看著那正在抹淚的女人，說著：「是真的，這就是她記憶中的一部分。」

然後她又別著嘴小聲嘟嘟著：「為什麼現實中是那麼凶的一個老太婆，難道人老了都會這樣嗎。」

阿傑的視線就是一直盯著照片上的那個人，心裡也不是滋味：「一個二等功，換一個家庭，這真的值嗎。」

突然，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就像被淚水蓋滿了眼球一樣。還沒等阿傑露出什麼表情，眼前就變成了另外一個場景。

七妹則是見怪不怪地說著：「夢裡就是這樣，變來變去的，你總該習慣的。看來人已經不在這裡了，我們去外面看看。」

他們到了外面，就看見大壯媽正屋旁晾衣服，而外面的季節也是秋天落葉飄飄的樣子。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媽！媽！我回來了！」

他像一個小孩一樣，急沖沖地跑到他媽那裡，拿著手裡的一堆單子，上氣不接下氣。

「媽！媽！你看！」

「慢點，誰趕你了，這些都是什麼呀？」

大壯翻著那些雜七雜八的單子說著：「這是體檢報告，這是入伍申請書，這是下達的通知，還有這些！這些！」

大壯媽看著這些單子，已經聽不進自己兒子說的話了。她沒想到的事，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她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她知道大壯這性格和他爸一模一樣，生怕走了他的後塵。

可大壯就是一個激動的勁，拽著她的手不停地說著：「我可以當兵了！我可以進部隊了！要是爸還活著肯定也很高興！對不對！」

她看了兒子高興的樣子，她還是笑了起來：「你想吃什麼，媽給你做。」

這一轉眼，就到了他當兵的那天。

一小巴車上好幾個軍人，大壯也穿著軍裝，胸前一個大紅花，在自己媽面前裝模作樣地敬了個禮。

「媽，你看我像不像我爸，是不是跟我爸一樣帥。」

她捋了捋兒子的衣領，摸著眼前的大紅花，儘可能的不讓兒子看到自己不舍的一面，心裡強忍著眼淚，說著：「帥，比你爸都帥，大壯出息了，出息了呀。」

「那，我就走了，就等我一個了。」

她爸兒子牽到了車門口：「去吧，去吧，注意休息，有事給媽打電話。」

「嗯，我會的。」

直到車開走了，大壯還把頭伸出來吼著：「媽！有空我就回來！別太想我！」

直到車子遠去不見了蹤影，她才肯轉身，此時此刻，她望著眼前的房子，感覺是那麼安靜。

就這麼過去了好久。

「喂，媽，今年部隊有重要任務我就不回來了，我給你打了一些錢回去，您要注意身體。」

「媽！過年快樂！這是我們一起值班的戰士！是不是都更帥！我商量過了，部隊說過段時間要安排假，到時候我就回來。」

「今年也只有你陪著。」那張照片也淡黃了。

看著她每一年都老得那麼快，也沒再見過她掃過屋旁的葉子，筷子也只剩那麼一雙，阿傑內心也久久不能平靜

「我能幫個忙嗎？」

七妹有些疑惑：「只要是在夢裡，我幾乎都可以，你想幹嘛？」

聽見門在的腳步聲，她看了出去，她的淚水一下子就流下來了，一點都沒有忍耐。

又聽見門外那人在叫著：「媽！我回來了！」

她笑了。

就在這時，周圍開始潰散，阿傑一臉懵住，大壯媽的身體也發出光芒，那些散亂的東西匯聚在她的身邊聚集。隨著白光一閃，一個夢魂就出現在了眼前，周圍什麼都沒剩下，就只有望不到頭的白。

「這是怎麼回事？」

七妹不慌不慢地靠近夢魂，並解釋：「還能怎麼回事，這個夢結束了，你變成大壯了了她的思念，她沉浸在了這一刻，夢魂自然而然就出來了。不過，收了這個夢魂，她醒來也不會記得這個夢，可惜。」

夢魂就這樣被他融進了手掌里：「走吧，我們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太坐在門前，手裡依舊是那種照片。忽然，聽見門外吵吵鬧鬧的聲音。

「媽！我回來了！你看看我把誰帶來了？！」

「喲！這不是小孫子嗎。都長這麼高了。」

「可不是嘛，天天都吵著要見您，您就是不願意搬過來。」

老太摸著孫子的頭說著：「我習慣住這裡，再說了人老了，走不動了。」

「那我們每天都來看奶奶！」

「好啊，好啊，不愧是我的乖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