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街斗
三仙入洞的把戲,豐子驍也不能經常做,只能是隔三岔五的來,上過一回當的,是不可能再上第二回了。每一回他也賺不了多少銅錢,以一賠二,只能挑押注少的開,從中賺個差額。一下午也能多出十來枚犒勞自己的一番苦心。
除了這個營生,他還有其他的,如幫人跑腿。主要是在一家米行,負責幫米行送米,乾的體力活,干一單,算一單的錢,也能賺個口糧。
豐子驍收了攤子,今天運氣不錯,贏了十五枚銅錢,抵得上在神拳武館幹上半個月。神拳武館給這麼少的錢,干著這麼不要命的活,他之所以幹下去,主要是為了偷拳。
神拳館的館主萬鼎山在江湖上也頗有名望,一套開碑掌,一趟劈棺手,都是久聞名以江湖。他的兒子萬開碑,如今也在江湖上嶄露頭角,武館的事幾乎都由萬開碑負責打理。
豐子驍將今天賺著的十五枚銅錢不斷的拋起,他就是喜歡聽這銅錢撞擊的聲音。清脆悅耳,身心俱愉悅。
正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的走著,就聽到耳邊傳江小刀的聲音:「瘋子哥,瘋子哥,你快跑,張武這小子帶著人找你來了。」
江小刀很肥胖,兩頰紅蘋果似的,由於跑了一段路,氣喘如牛,正雙手撐著膝蓋直喘氣。
豐子驍輕拍著江小刀的背,給他順氣,問道:「小刀,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說,張武找人來揍你了。你快跑,我特意偷偷跑來報信的。」
「不錯,夠義氣。那我先走了。」說著,順著一條小巷就跑了。他不是怕張武,要打架,他可沒有怕過別人,只是不想惹麻煩。張武家裡不但有錢,他父親還在春水城裡響噹噹的人物。
小巷裡有些安靜,家家戶戶的大門都打開著,也不見什麼人影,看來這裡的治安不錯,沒什麼小偷小摸的。
前前後後看了幾眼,也不見張武的身影,便放下心來,不再跑了,而是從容的溜躂。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手裡拿著一串糖葫蘆,正咬了第一顆,吃得津津有味。
甜蜜蜜的味道在小巷中散發著,直刺入豐子驍的鼻子,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左看右顧,沒有發現有其他人,躡著腳,走到小孩前,問道:「喂,小孩,你家大人呢?」
小孩歪著腦袋:「我家大人都在裡邊呢,你要找我爸爸嗎?」
「不找,我找你。」豐子驍一把奪過小孩手上的糖葫蘆,然後撒腿狂奔。小孩子頓時蒙了,看看了空空的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哇哇大叫。裡面的大人聽了,急忙跑了出來,首先跑出來的是孩子他娘,急切的問道:「兒子,怎麼了?」
小孩指著還剩一點背影的豐子驍道:「那個傢伙搶了我的糖葫蘆。」
婦女看到豐子驍已經跑遠了,追是追不上了,便跳腳大罵,什麼惡毒的都罵出了口。豐子驍是聽著了,卻渾不在乎,嘴裡正快意的咬著糖葫蘆,味道好極了。
出了巷子口,是另一條冷街,再往前不遠,便是城門了。他的家並不在春水城內,而是在春水城南五裡外,那裡有一棵老槐樹,所以被叫老槐村。
豐子驍剛出冷街就被張武給堵住了,這小子帶了自己家的四位家丁。張武指著豐子驍道:「臭小子,今天你往哪裡走?看我揍不揍你。」
豐子驍看這架式,扭頭就往回跑。如果張武只是叫幾個少年,他會用拳頭告訴他們,豐子驍在武館是讓著他的。只是,今天來的卻是五大三粗的家丁,看樣子都是練過。
「小子,站住!」
「呸!你是誰呀,叫你爹爹站住就站住。你爹我就要跑,就要跑,來追你爹呀。」
豐子驍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飛快的跑,他奔跑的速度還真快。但突然腳下被人一絆,摔了一個狗啃屎。他還沒有爬起來,就立即被人按住,並架了起來。
張武已走到了豐子驍前,得意的笑著:「跑呀,你怎麼不跑了?」
說話間,張武已經朝豐子驍的肚子上猛擊了五拳。豐子驍咧嘴笑道:「狗日的張武,說你就是個娘們,打人都沒有力氣。再來呀!」
張武面色猙獰,十指壓得格格響,就要再打幾拳泄憤。一位槐梧的家丁拉住了他,說道:「少爺,這種粗活讓我們來就好,您在一旁看著。」
這位家丁可是在江湖上混的,不但略懂拳腳,而且在江湖上有名有萬。他的臉上有一條紅色的疤,疤痕發著紅光,醋缽大的拳頭狠狠的揍在豐子驍的肚子上。
豐子驍就覺得體內翻江倒海,喉頭一甜,一縷血絲已從嘴角溢出。他極力掙扎,但兩臂被幾位家丁死死的壓著,他根本動彈不了。
疤臉的家丁又是一拳狠狠的搗去,這次豐子驍噴了一口大血,臉色蒼白如紙。雖然他這一年來都干著挨打的活,扛揍已遠超旁人,但這疤臉可不簡單。
豐子驍腦瓜子疾轉,逃不掉,那就得想辦法少挨幾拳。眼珠一轉,覺得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裝死,光天化日下,料他們也不敢真把自己打死。
想著,他立即付之於行。只見他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全身都在抽搐著。疤臉晃著拳頭,想再來一拳,已被另一位家丁給拉住了,說道:「別打了,快把他打死了。」
張武聽了,又看了看豐子驍的樣子,就有點害怕了,連忙道:「算了算了,饒他一回,本少爺累了,咱們回去吧。」
豐子驍還翻著白眼,吐著白沫,蜷縮的躺在冰冷的冷街石板上,借著眼角的餘光,看著張武帶著家丁揚長而去。他立刻一躍而起,恨恨地道:「好你個張武,竟敢帶人來堵老子,老子非玩死你不可,等著。」
都來不及拭去嘴角的血漬,他飛快的鑽進了一條巷子,肆無忌憚的從幾間屋舍中穿行,引來一片的罵聲和追打,而他渾然不顧,只是飛快的奔跑。
接連穿過了三個巷子,他才放慢了腳步,不知何時,手裡已經拿著一條手腕粗的木棒,半方半圓,這當是某戶人家的門閂,被他順手給捎來了。
從小巷中探過頭去,果然看到張武帶著家丁正一搖三晃的走來,離這條巷子口還有十米的樣子。豐子驍緊貼著牆壁,將門杠緊握在手,深深的呼吸。
一步,兩步,三步......
陽光照著影子已出現在了巷子口,豐子驍反而冷靜下來,平定了一下呼息,毅然閃身而出,手中的門杠橫掃,迎著張武的面門就是狠狠的一棒子。
這突如其來的一棒,疤臉都反應不及,而張武更是嚇傻了,站著不動,然後身子就失去了知覺。門杠狠狠的擊打在他的嘴鼻上,一口的好牙悉數被擊落,鼻頭亦被砸塌了。張武流了一地的血,已暈死了過去。
幾位家丁有的扶住張武,有的已迎上豐子驍,領頭的便是那位疤臉,他恨恨的道:「好小子,你還真敢下手。」
「君子報仇,一刻為晚。你以為小太爺是好欺負的?」
「臭小子,竟將我家少爺傷得如此之重,我要扒了你的皮。」疤臉一躍而出,手中有一柄短匕,毫不留情的刺去。
豐子驍夷然不懼,操起門閂又砸了過去。他天生神力,毫不保留下,這一門閂比前面偷襲的那一次可以強出一倍有餘。
疤臉用匕首格檔,本想借格擋之力,便近身宰了這個臭小子。誰知低估了豐子驍的力量,手臂一振,匕首被擊落,他的身子也受到巨力的衝擊,踉蹌退了數步。
豐子驍在神拳武館偷師多時,扎了一個四平八穩的馬步,收回門閂,朝前一刺,正刺中了疤臉的前胸,讓疤臉來了個仰天摔。而豐子驍還不依不饒,一杠子狠狠的敲在疤臉的小腿上,小腿骨立時碎裂,疼得疤臉哇哇直叫。
其他幾位家丁此時已反應過來,紛紛從街上尋來趁手的武器,有的是掃把,有的是衣桿,圍著豐子驍就打去。一看寡不敵眾,豐子驍毫不猶豫的鑽進了巷子,飛速逃離。
他不知道的是,張家的家丁看到這個狠辣的臭小子逃了,反而鬆了口氣,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把少爺抬去醫治。看這慘樣,估計治好了也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