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尋愛而去,恩怨未了
偏僻星域,銀河朦朧,生命星球綠意盎然,突有兩道人影如流星劃破此世夜空,飛降到一座小鎮內。
鎮子古樸,雨後泥濘道路腳印車轍稀爛,兩旁建築都是茅草屋,鎮中亦無修道人氣息,不過是一處偏僻而普通的世界。
可是,那一老一少皆是一身黑袍,閑庭信步走在泥濘街道,來到鎮中一家已經關門的茶館前。
「老頭子,你說我該不該再一次出現在她的生命里,我會不會又一次選錯,害了她。」兩人中年少的開口,清秀眉宇苦相,決心未定。
而那老的白眼一翻,很不耐煩,一句話不說,只陪著青年在茶館前站到天亮。
「呦,兩位客官來的這麼早,我鍋上水還沒燒哩!」當茶館門板卸下,一位二八芳齡的女子嬌笑,測身讓這一老一少進入茶館。
說來,此女算不上什麼傾國傾城之姿容,只不過鵝蛋臉,端正五官,眉眼透出幾分玲瓏之氣,樸素面容未施粉黛,睡眼惺忪,甚至略顯蒼白。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看得那青年獃滯,若非老的掐著他后脖子帶走,估計能一直看下去。
「是她,是她……」進入茶館落座,青年失魂般念叨這兩個字,目光就一直沒離開過茶館小娘子。
「得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可她已經不認得你。」老的似乎大失所望,略顯皺紋的面孔厭惡至極。
這二位可不就是江瑚跟百松,當江瑚尋找回百松,為他塑造肉身,以道碑偉力扭轉規則秩序,將器魂轉化為人魂,穩定之後,江瑚便帶著修為全失的百松,跨越遙遠星宇來到了這顆偏僻,連修道人都沒有的星球上,就為了尋找回江瑚心心念念的秦玲玄。
可是,當江瑚找到秦玲玄不知第幾次轉世之身,他實在下定不了決心,如今的她,還是她嗎?
打量著茶館,所有設施陳舊,桌案上水漬泛黑,這茶館明顯已經開了很多年,里裡外外就只有那位小娘子,一個人苦苦生活。
「二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先吃些瓜子花生,水還在燒,水開了就給二位沏茶昂。」小娘子手忙腳亂擦乾淨桌子,又滿屋子洒水清潔,單薄的小身板似乎充斥無窮盡的力量。
可是,若能一清早坐下來吃吃飯,喝喝茶,誰又願意這般跑來跑去,為了幾個錢去招待伺候別人呢。
雖然修為全失,但恢復人身,本也該是舒暢無比的心情,百松外貌更比當年年輕不少,現在卻是滿臉的不耐煩,說道:「愛你就去,不愛就別去,你有那麼多媳婦兒,我看也不差這一個。」
「哼,轉世之身,不過是被你當做替身罷了!」
百松一語道破江瑚心念,他自己為了填補自己內心空缺,才來這裡看著別人家的姑娘,多麼的自私!
聽了這話,江瑚就不願意了,他費勁力氣找到秦玲玄轉世,但看到現在的她已經不是曾經的她,江瑚內心實在很痛,本來是想讓百松給自己出出主意,下個決定。
可現在,越聽越氣……
「老不正經,人命關天,你就跟我說這屁話。」瞪著百松,江瑚心裡這股火實在沒地方出。
百松根本不在意江瑚怒火,搖頭道:「你啊,不僅不著調,這輩子都難成大事,花心成這個樣子,早晚遭報應。」
「既然你下不了決心,不如賭一賭,就賭她這一世,修行之後能否想起往事,若不能,你這輩子就斷了這個念想吧。」
「哼,賭……」不服氣,心裡不甘,可又無言,他不想賭,但除了這樣子賭一賭,他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一老一少就在茶館里做了一整天,百松等著江瑚下決定。
可江瑚低著頭,死氣沉沉,唯有茶館小娘子過來送茶時,他才有那麼幾分精神頭。
傍晚,天氣火熱,茶館里沉悶,即便有大碗涼茶清涼解暑,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可是這一老一少天不亮就坐在這裡,尤其那青年一直看著自己,著實讓茶館小娘子覺得怪異,見天要黑了,為了安全,茶館也要關門了,便想上前勸勸這一老一少,趕緊走。
「二位客官,您們看這天也黑了,在外頭也不安全,要不二位明兒個再來,諾兒定備壺好茶恭迎二位,二位看如何呀?」送客的客套話,從她口中吐出,彷彿能落在人的心尖兒上,稱心如意。
「諾兒,你叫諾兒?」江瑚傻了,才知道她這一世的名字。
咔砰!
突兀,百松一腳踹的江瑚摔個大馬趴,怒喝道:「不著調,是我和你一起走,還是你自己滾!」
這一幕頓時嚇壞了諾兒,趕忙上前扶起江瑚,勸解道:「二位莫要動氣,天還未全黑,再坐坐也是可以的,我…我再給你們沏壺茶去,二位千萬莫動手。」
似乎害怕,諾兒慌亂要走,卻被江瑚一手拉住,更顯的驚恐萬狀。
「不必姑娘勞累,我這就走。」話完了,江瑚這才發現諾兒驚恐,放開了手。
「老頭子,我賭!」終於下定決心,江瑚轉身跑了。
花容失色,驚慌下,諾兒說道:「老先生,我們這一片常出盜匪,貴公子獨去恐遇險,父子哪有隔夜的仇,您還是去看看吧。」
沒有江瑚,百鬆氣色都好了不少,笑說道:「姑娘心好,但也不必憂慮,我那玄孫本事可大,誰遇上他那才悔腸肚爛。」
卻不料,百松話音剛落,江瑚竟又跑了回來,一大包東西直接砸在百松腳下,那一雙怨滿天際的眼睛,明顯聽到了剛剛的話。
「哼!」一聲怒哼,江瑚又去,這次沒回來。
如此一幕嚇壞了諾兒,本想著回去後面鎖了房門睡覺,前面就留給這位老先生了,一身家當怎麼也比不過青春小命兒。
可是,百松出言攔道:「姑娘莫怕,老夫從遠道而來,到此尋親,可是遠親不在,今下無處投身,可憐我這老頭子,連玄孫兒都不願管了,實屬可憐啊!」
這話聽上去那麼像罵人!
「我姓百名松,若是姑娘願意,我將這包東西予你,你送我一間房子住下,等到我兒來了,自然會走。」
說著,百松把江瑚送的那包東西打開,裡面竟是晶瑩璀璨的寶石,無不附含靈氣,另外還有幾本厚實的書籍。
年紀雖小,但開茶館多年見識不俗,見到如此之多的奇珍異寶,諾兒忍不住動心,問道:「那……那老先生,你兒子什麼時候來呀,要住多久?」
「明日我寫信寄出,多則一年兩載,斷則半年數月,姑娘若是害怕我是個壞人,夜晚大可把我鎖在屋子裡,白日茶館客人不少,你不必害怕。」
「老先生哪裡的話,我豈敢如此對您,那…那行,我在包裹里挑一顆寶石可以嗎?」諾兒倒是不貪心,想來知道,不義之財不可取。
「不,這些都送給你,我留一顆傍身便是。」百松撿了一顆寶石,把剩下的全部推給諾兒。
怯懦接下包裹,諾兒喜上眉梢,又有些擔心的看著百松,她也知道就算揮霍,包裹里的東西,自己十輩子也用不完:「大不了以後再把東西還給他,這麼多寶貝,我一個開茶館的也用不了多少。」
見小姑娘心有打算,百松笑道:「裡面有幾本書籍很不錯,你可時常看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日後便多勞姑娘照應了。」
如此慷慨,便是為了把那幾本修鍊的書籍送給諾兒,百松老謀深算,算是為江瑚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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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星宇,彷彿化作一片熔爐,江瑚身處其中,身環一道璀璨光華,似內蘊萬物,凝虛成真,以全新的力量融入掌間玄始道碑,將久時大道與新力融合。
其實,並非江瑚想要這麼做,實在是新的世界完全穩定之後,道碑的存在就像一個異類,和道碑彷彿血肉相融的他,時刻都在受到新世界力量的壓制,雖說他能以道碑之力與之抗衡,新生規則秩序奈何不得他,但這樣子總歸難受,不得已,他只能重新煉化道碑。
可是,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新力始終無法融入道碑,江瑚自己對新力量的掌控,也止步於凝聚出神秘光華。
「哼,好,你要把我留在過去,那便留在過去吧,至少我徹徹底底的,把你給終結了。」他實在太恨了,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家人都已經全部適應了這個新的世界,掌控了新的力量,可唯獨他自己,受限與玄始道碑,所持有的力量仍然是大道之力。
雖說,憑他境界可做到以大道之力如他人神華那般,衍化各種事物,絲毫不差,但在這個新的世界,他始終不受新生規則秩序的歡迎,就像他不是這個宇宙的人,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其實,這並不怪江瑚,所有原因都是因為玄始道碑,它是另一個宇宙的力量形成,被放在這裡穩定這個宇宙的存在。
可是現在,這個宇宙已經自我穩定,玄始道碑本該被龍妖取走,可他偏要把道碑留給江瑚。
而與道碑血肉相通,靈魂互融的江瑚,自然就被道碑的力量影響,現在的他仍然好比是玄始道碑的靈,一切力量源於玄始道碑,不屬於這個宇宙,便無法徹底融入這個全新的宇宙。
「玄始道碑好比一個精確的坐標,把它留給我,難不成有朝一日你們還想回來?」江瑚猜不透龍妖的目的,但目前為止,他也只能接受玄始道碑,至少這是一件能夠保命的底牌。
「罷了!」看著掌間如一根圓柱的玄始道碑,散發著五光十色之彩,江瑚當即把它丟進了符紋空間,以其力量穩定符紋空間,轉瞬遠去。
跨越遙遠星域,江瑚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但他知道自己要找什麼,尋著那一絲微弱的氣息追趕,幾次變換方向,終於在一顆覆蓋著冰雪的巨大星辰上停下了腳步。
這顆星辰在不斷的快速移動,並且還能夠變換方向,那速度之快快過隕星十倍,若非江瑚時常在混沌界把神識散入宇宙各處,觀察種種生命的變化,他也無法發現這顆星辰的存在。
「我尋找了你幾百年,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躲著我,可這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威脅你,不會再讓別人把你搶走。」
話音落下,江瑚忽地一拳轟擊在這個覆蓋冰雪的巨大星辰上。
但是,他全力以赴的一拳,卻只堪堪擊碎巨大星辰的冰層,暴露出了星辰本體,並且星辰上的冰雪寒氣之重,居然以驚人的速度再次形成冰層覆蓋星辰錶面,阻擋一切外來事物襲擾。
「怎麼會!」江瑚不解,憑自己的境界,怎麼可能連一顆星辰都無法粉碎,而保護這顆星辰的力量居然是那麼熟悉。
「你一定在這裡,我不會認錯你的氣息,可是這些冰為什麼會有龍妖的氣息彌留?」雖不知道龍妖是否來過這裡,但要找的人卻在冰封星辰之內,一拳轟不開星辰,那就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直到半顆星辰崩碎,暴露出內部的人,她果然在這裡,一個人,如同曾經那般冷漠。
「霏雪!」
江瑚衝上前去,卻發現,現在的她並不是在修鍊,而是盤膝坐在那裡陷入沉睡,整個人的氣息幾乎完全收斂,唯獨冰雪大道之力籠罩整顆星辰,自我保護。
見她這個樣子,江瑚元神湧出,當即投入霏雪識海。
可是,她的識海竟也是一片冰天雪地,寒霧瀰漫,根本尋不到她一絲一毫的身影。
「為什麼要把自己冰封,為什麼?」江瑚不懂,不理解,冰封的程度已經深入靈魂,屬於她的一切都已死寂,若非修為境界還在,此刻的她已是死人。
但不管為什麼,江瑚都要喚醒她,絲絲縷縷承載屬於他們記憶的靈魂灌入霏雪識海,緊隨著化作一片一片記憶充斥冰雪世界。
而江瑚的魂力瞬時間焚燒起來,向著霏雪識海最深處,用最柔和的溫暖去化解冰寒。
江瑚怕傷了她,不敢太過激進,絲絲縷縷魂力輸出似乎沒了盡頭,破碎的星辰再次被冰寒凝結,將他也給冰封在裡面。
浩瀚星空無垠寬廣,冰封星辰極速飛行,在撞上其他隕石之後便會改變方向,極速衝進黑暗……
而在無比遙遠星空,一片星系之外,山河畫卷舒展開來,覆蓋群星,也把群星之間惡戰的戰場籠罩。
緊接著,一座座山峰自虛空凝現,阻擋惡戰雙方,甚至欲有將惡戰雙方所有生命收入畫卷中的勢頭。
如此變化,頓時雙方大戰停歇,那看似渺小的身影,傲立於畫卷之上,身披龍鳳黃袍,彩裙鮮亮,不是別人,正是杜彩尋!
驟然,一道寒芒刺破虛空,頂天立地般的光華中凝現一人,九龍鎧甲罩身,自生一層屏障,長槍遙指杜彩尋,鋒銳之芒似可穿透一切阻擋。
「武皇,你我雖有賭約,但也不必如此心急與我對立,我等不久才找到一顆適合居住的星球,你便攻來,是怕我壯大之後,你輸掉賭約嗎。」杜彩尋眉頭緊蹙,面對這個對手,她並不懼怕,可是她討厭戰爭,並不想打仗。
而這位武皇自然不是別人,廬恆堅收了長槍,璀璨神華環繞起身,盡數化作槍意內斂,嘆氣說道:「賭約還是作廢吧,現如今星宇中諸多古老勢力無法適應這個全新的世界,已開始凋零,強如星神界也在短短千年只留一片遺迹,正是朕趁虛而入,大展宏圖之時。」
「要怪只怪此處星系位置,偏偏就座落在朕必攻之地,朕與杜女皇亦是有緣的很,終究是要成為對手的。」
廬恆堅這話里充滿著惋惜,似乎他很是看好杜彩尋的未來,只是現在不得不將她斬於槍下。
「唉……」杜彩尋一聲長嘆,大有對歲月變遷無可奈何之意,說道:「為了安置一界之民,我先後奔波星神界與諸多古老勢力之間,才好不容易得了此處安身,我又怎能放棄,辜負世人對我信任。」
「速速叫他們停手,我與武皇決一生死,我若敗了,此處星系任由武皇處置,我若勝,便請武皇帶兵退走,此後不得攻打此處星系,意下如何?」
終究,肩頭上擔著責任,讓她無法脫身,此刻只能用自己的命來換取安寧。
古來有言,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啊!
廬恆堅不自禁回頭看了看畫卷幻影之中的數百萬兵士,有一多半都是隨他而來,日後也必然戰死在更大戰場之中,終究生死於他一念之間。
「好,既然杜女皇有此魄力,朕便應了你的約定。」廬恆堅改變主意,也是為留下力量面對日後更加艱難的戰爭,並且他有自信可以碾壓杜彩尋。
「多謝!」短短兩個字,杜彩尋似以做好赴死準備,手印變換,那展開的畫卷化作光流向她匯聚,最後化作一道似乎是無窮文字彙成的神韻光華。
他們都已適應這個世界,並且悟得適合,屬於自己的力量,真真正正站在了這個宇宙的巔峰。
而如此兩大強者,今天卻要為了一片星系,決出生死,許多人都無法理解他們的信念,這個世界變了,並且無限廣闊,去何處不能建功立業,可兩大巔峰強者,就為一片小小星系,是否太小肚雞腸了。
不過,他們二人意已決,迅速遠離星系,來到一片星辰隕石不存的空曠地方,杜彩尋心知,自己實力恐怕敵不過廬恆堅,便當先出手,環身神華如書頁反轉,瞬間便將她和廬恆堅的身影掩蓋了去。
星系前,數百萬兵士在將領指揮下分開,長樂和黎狸兒立即帶人布防,一艘艘鋼鐵飛船布陣,將星系中適合居住的星球覆蓋。
而廬恆堅帶來的兵士,以最快速度退出這片星系,進退有度,艦隊中防護重重。
可即便如此,從遠空激蕩開的能量,仍然輻射到了星系中,群星泯滅,使得雙方艦隊遭受衝擊,七零八落。
但,杜彩尋與廬恆堅這一戰並未持續太久,片片血色從黑暗中流溢,無比詭異的一幕,就好像這片空間在流血一般,並且血液中充斥著無窮能量,每一滴都可輕易覆滅一片大陸。
突兀,廬恆堅身影從血色虛空中跌退,九龍鎧甲上七龍斷首,其身血染,極其狼狽。
不過細看之下,廬恆堅並沒受到太重傷勢,只是一身鎧甲被廢,仍能傲世星宇。
許久都不見杜彩尋身影,黑暗中灑滿的鮮血似乎已經預示著什麼。
「確實是小看你了,新生規則秩序之力,竟能被你發揮到如此繁複,若是再純粹些……可惜!」廬恆堅惋惜哀嘆,獨立在原地許久未動,亦不讓人靠近這裡。
而過去很久,飄散在黑暗中的鮮血突兀匯凝,一束光華點亮,杜彩尋的身影竟從血液中重新塑造。
此刻的杜彩尋宛如新生,籠罩在光華之中,直到廬恆堅傷勢痊癒,她才有開口說話的能力。
「我敗了,可武皇不將我徹底抹去,反而留我一線生機,為何在此守護多時?」她不懂廬恆堅此舉,難不成還要羞辱自己一番才甘心嗎。
「久時之人已剩不下幾個,與朕熟識者更是少,你算一個,並且有資格成為朕的對手,朕實在不願殺你!」這就是廬恆堅的解釋,一念之間又有決定:「你敗了,杜女皇自不會不遵守承諾,朕給你一個星曆之時,帶著你的人離開。」
廬恆堅並未走遠,帶兵在星系之外等待。
而杜彩尋返回居住星球,把戰果告知長樂和黎狸兒,她自己傷重,更是覺得無顏面對眾人,當場被氣得昏死過去。
面對大敗的女皇,星球上的人無不緊張,翌日又有消息宣告星球易主,險些發生暴亂。
「敗便敗了,大不了重選一地東山再起,廬恆堅雖強,但他不可能吞併了全宇宙數不盡的星系,要知道深空中可還隱藏著諸多強者,不滅勢力,總會有我們的安身之地。」黎狸兒毫不氣餒,正在勸說眾多高層。
只是對於如今這樣的局面,沒人能把自己的家園甘心拱手相讓,可大敵仍然在外,隨時可能攻進來,眾人不得不做出是離去,還是留下臣服新主的決定。
也就在眾人難以決斷之際,震天轟鳴突然炸裂,大地震顫,嚇得眾人又以為廬恆堅攻了進來。
可是,當黎狸兒和長樂帶著諸強飛往星宇,便看到廬恆堅百萬雄兵,竟與一隻來歷不明,並且強者數量絲毫不輸給廬恆堅艦隊的勢力大戰。
戰陣排不開來,暴散能量橫衝直撞,隕落之人之多,堪比群星破滅……
「怎麼回事,這群人是從那裡來的?」
眾人心中都驚疑不定,不知道如今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又要死多少人。
「狸兒,彩尋傷重昏迷,你去照顧她,我在這裡調動艦隊,若是這方神秘勢力對我們沒有敵意,大可與之聯手對抗廬恆堅,我會找機會查明白。」長樂眉頭緊蹙,當了數不清歲月的國師,性情穩重不少。
黎狸兒也知內部需要穩定,當務之急是讓杜彩尋蘇醒,因為她是這顆星球的女皇,最終都需要她來決斷。
又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戰,吸引了所有人關注,可是沒有人發現,在極其黑暗的遙遠星宇,一顆冰星正以極快的速度靠近戰場,彷彿要毀滅所有生命般,筆直而來。
戰場中,古樸飛舟上閃出一道身影,極速向著坐鎮在後方的廬恆堅座駕而去。
「擅離督位,你有何事稟報?」廬恆堅褪下破敗的九龍鎧甲,坐鎮後方,而後發現這一戰對己方居然極其不利,這股突然出現的神秘勢力,頂尖強者的數量比之己方多出一倍有餘,臉色一片陰黑。
就是在廬恆堅騎虎難下之際,前方一位戰將忽來報信,這讓廬恆堅更覺有異。
而到來報信這人明顯是位女子,一身黑色戰甲胸膛高挺,臉上帶著漆黑面具,面具黑洞洞兩個眼孔,看不清內里是一雙怎麼樣的眼眸。
女人聲音清脆,含著幾分殺伐果決之意,說道:「陛下,我忽有所覺,在對方這股神秘勢力的一艘戰船上,存在我的另一半靈魂,如果她在,那就表明我母……是錦麗,她也在,我知她與陛下仇恨,如今洶洶而來,恐怕就是為了陛下的性命,因此特來稟報,希望陛下速速撤兵。」
聞言,廬恆堅面色驚詫,看向黑甲女人的目光,透出幾分慶幸,也有幾分猜疑,說道:「當初你帶著你的家族,在一片星系中與朕巧遇,朕本懷疑這是錦麗要把你安插在朕身邊,有所圖謀。可今日在此與錦麗相遇,你竟肯將所感之事告知朕,你當真已經不在乎過去?」
「我說過我不是她,既然如今已經投靠陛下,為了我的家族,我也會為陛下打下一片江山,也請陛下不要忘記對我的承諾。」黑甲女人言語,話音越發凝重。
她又說道:「陛下,我不願再去面對自己那一半靈魂,想必您也不願意在此時面對錦麗,撤兵吧。」
可廬恆堅站在戰艦甲板前端,凝望遠方戰場許久,他不想撤兵,千辛萬苦終於快要拿下這片星系,若是此刻撤兵,便是將唾手可得星系拱手讓人,並且讓的還是死對頭錦麗。
這實在是讓廬恆堅無法立即下決斷!
可就是這片刻功夫,遙遠的冰星已然飛至,轟然沖入戰場,撞毀數不清的戰艦,似是受到戰場上種種能量餘波阻攔,冰星飛行速度驟減,衝出戰場后,竟停在了星系銀河邊緣。
「那是什麼……」
冰星突然撞入,使得雙方大戰停止,三方勢力紛紛凝望著冰星,懷疑會不會是對方的援兵到了。
「廬恆堅還有援軍,幾千年,發展的倒是很快啊!」船艙內透過城牆般大的碧晶,可見錦麗一身黑衣孤傲,容貌不改,劍般目光凝視著那顆冰星,神識緊隨著蔓延,尋找到來的強者。
同時,任朗在旁也在尋找到來的強者,不信的說道:「應該不太可能,根據情報,自脫離道界后,廬恆堅雖然攻下了許多星系,甚至有幾處古老勢力都被廬恆堅吞併,但他攻佔的星系也需要強者駐守,看他今天帶來的兵力,應該是他能調動出擊的所有力量,再說也沒找到有人到來,會不會是冰星自身的問題。」
「不管怎麼樣,今天決不能讓他跑了,幾千年大仇,我非報不可!」
錦麗惡狠狠,整個俊麗面孔都變得猙獰,又下令道:「金河,銀河,帶人空間跳躍,從側翼包抄廬恆堅座駕,阻止他逃跑便可,剩下的母皇來解決。」
說著,錦麗便要孤身而去,可艙門忽然衝進一人,黑色眼妝濃郁,暗彩魔瞳邪異,她的相貌與錦麗八分相似,裙下長腿白皙裸露,手裡拿著長劍,似乎要去殺人般興奮。
「母皇,我感覺到我的另一半靈魂就在對面,請您允許我去把我的靈魂拿回來,我靈魂中被您打傷的傷勢方可痊癒。」來人正是蝶珊魔魂,躍躍欲試。
當年,錦麗以自己精血為她塑造肉身,可她一身魔性,千年時光仍未磨滅。
「不許去,你們都是我的女兒,豈能自相殘殺,何不能將她當成你的孿生姐妹。」錦麗呵斥蝶珊,目光凝望,鎮壓其魔性。
蝶珊邪異面孔不甘,氣怨道:「當初她把劍架在您的脖子上,您自己看看,到了現在這道疤痕還在,她也把話說的很明白,她不認是您的女兒,可您傷我放她,我沒有半分抱怨,我才是您的女兒,唯一的珊兒,為什麼您就要偏袒她……」
這一聲聲質問,聽得錦麗痛心疾首,自己一個好好的女兒,都因為廬恆堅奪她帝位,才遇害淪落至此模樣,錦麗恨意難掩。
「你們都是我的女兒,不管看著你們誰受傷我都心痛,留在這裡別讓我擔心,我現在要去殺了廬恆堅……任朗你給我看好她。」一步邁出,錦麗身影頓時隱去。
即便錦麗離開了,可一道命令,仍然使蝶珊不敢妄動,氣憤的把長劍重摔在地:「我們的靈魂可以融合,我可以成為她唯一的珊兒,為什麼她要阻止我,你們都要阻止我,為什麼,你明白嗎?」
任朗走過來撿起長劍,說道:「既然已經轉世又為一人,那麼她就不是你,即便靈魂上還存在聯繫,那也只能是命中注定,你為什麼不能讓另一個你把這一世好好的活完,非要著急殺她。」
平日被錦麗強硬手段打壓魔性,都是任朗苦口婆心勸解,千年時光,這對沒有血脈之系的父女,關係卻是拉進了很多。
而面對任朗的耐心,蝶珊也是無所不言:「可是我真的好痛苦,我會感覺到她的記憶,她真的好噁心,她明明還記得,她喜歡我的男人,可她偏偏不承認,裝出那麼一副洒脫樣子,我受夠了,不要再受她的影響。」
任朗想想,也只能勸說道:「可是,她也和你一樣,會受到你的影響,但是她卻選擇重新開始,你明白嗎?」
忽然從迷濛中堅定,蝶珊微笑道:「我明白,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她……」
突地,蝶珊搶過任朗手裡的劍,轉身闖出船艙……
「唉,江瑚,你小子到底跑哪兒去了,再不回來,你媳婦兒可就沒了!」任朗緊步跟上去,一聲聲嘆氣。
一艘艘小型鋼鐵飛船突兀出現在側翼,本來還在猶豫的廬恆堅,這才意識到確實該撤退了,要是全都折在這裡,日後便沒了反抗餘地。
只是,當他想退時,錦麗身影飄忽而至,劍氣如同白色匹鏈傾泄,未發一言攻向廬恆堅。
面對錦麗這把劍,廬恆堅不敢大意,長槍從背後飛刺,環身神華綻放,頓時使他融入槍芒之中,穿梭在虛實之間。
而一聲聲炮火也在此刻炸裂,金河,銀河帶來艦隊火力全開,全部輸出在廬恆堅這艘飛船上,突如其來的攻擊,能逃過的人也就那一兩個實力強橫的機敏之人。
「錦麗,就算看在同為皇室血脈的情份上,當年朕更是偃旗息鼓,助你登上帝位,你就不能不與朕做對嗎。」廬恆堅詫異錦麗的到來,今時更不想與之交手,只好施個緩兵之計。
但,廬恆堅明顯低估了錦麗對他的仇恨,錦麗仍然一言不發,劍勢兇猛,招招逼近廬恆堅緻命要害,劍意凝於神華之內,神華落於劍體之上,每一劍都勢大力沉,割裂空間。
先前才經過一場大戰,並且廬恆堅已生退意,此刻面對錦麗的劍,明顯衰敗之勢已定。
如他們這樣巔峰強者,心念變化便決定了成敗!
「母皇,住手!」
一聲呼喝伴隨著靈力激蕩開,黑甲女人衝來,硬生生阻擋在了廬恆堅與錦麗之間。
面具被劍氣粉碎,絕世容顏略顯蒼白,可那雙明艷彩瞳不變,凝視錦麗。
這一劍,她再也刺不下去!
「你讓開,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錦麗話語狠辣,從沒想她竟以命相阻,去救廬恆堅。
出現的這人,可不就是雁離淆!
當年她離開,和家人進入星宇,許多人都在路途中因各種各樣的原因暴斃,唯有主道境存活下來,之後終於找到一處可以生存的星球,誰想廬恆堅居然攻打過來,雁家一眾人自然也只能投靠廬恆堅活命。
可是,雁離淆這雙眼睛太引人矚目,廬恆堅見到她時本也以為她是蝶珊,之後才半信半疑的相信了雁離淆,隨著不斷征戰,雁離淆屢次立功,這才與廬恆堅達成了一個協議。
廬恆堅保她雁家生存發展,而她會在關鍵時刻出面,為廬恆堅阻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也就是現在,以蝶珊的身份,攔住錦麗的仇恨:「陛下,快去撤兵,我會擋住母皇,我信您對我雁家承諾。」
見此,廬恆堅也知道不可拖延,反身召集大軍撤退。只是百萬大軍尚在交戰,突下撤退信號,全軍想要脫身就顯得如蝸牛賽跑,戰場持續向深空蔓延。
這就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母皇,對不起,我不得不這麼做,雁家所有人的命都在廬恆堅掌下,我必要完成和他的交易。」雁離淆很真誠的說出了實情,傻傻的用手抓住錦麗劍刃,阻止她去追擊廬恆堅。
眼看著雁離淆手掌迅速被鮮血滲透,明知道她是利用蝶珊身份,自己對她的同情,可在看到那雙明亮的彩瞳,要比另一個女兒好得多,她終究是心軟了。
「如今你終於肯認為娘,卻為了保住廬恆堅的狗命,哼,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啊?」她想再一次得到答案,讓雁離淆親口說。
「我怎麼會忘記呢,您是我的母親,我不是您親生的,可您對我比對您的任何一個孩子都要好。只是廬恆堅奪走了我的帝位,若非是他逼迫,我豈會離開聖武道界,遇到魔頭被害……」
「雖然,這一世我有我的生身父母,我有個新的身份,可若是沒有魔魂襲擾,我豈能不認您,我不能再變回那個魔女。您明白嗎,我只能遠離,不讓您為難。」
「曾經失去的,我要親手拿回來,可唯有您的母愛,我沒有辦法,我的仇恨我自己去解決,您不要再管了,好嗎母皇?」終於,曾經沒有說的話,在這一刻全部傾泄,雁離淆心裡也舒服了很多。
而錦麗緩緩放下了劍,神傷說道:「你永遠都是娘的女兒,只要你還承認,那娘就依著你,我會把魔魂的魔性除掉,屆時你便能回來,你是珊兒也好,雁離淆也罷,娘會等你回來,會想念你的,你記住了。」
「嗯,我會的,娘,我們會再見的!」既然已經攔住了錦麗,雁離淆還是要回去,拿回屬於她的權力,帝位。
「娘答應讓你走,我可不答應!」
該來的終究要來,一柄魔氣環繞的長劍突兀從雁離淆背後出現,所到之處空間生機阻斷,致命的一劍悄然襲來。
「住手!」之前失神沒發現有人靠近,即便錦麗實力絕橫,可要阻攔已經刺在雁離淆背甲上的劍,已經來不及。
不過,雁離淆這一身黑色鎧甲也非凡物,劍尖刺中的剎那,鎧甲似乎膨脹了一圈,硬是擋住了長劍,緊接著雁離淆身影從鎧甲中脫穎而出,金蟬脫殼般避開危機。
這時候,錦麗也才攔住魔劍,一把將魔化蝶珊從虛空拉拽出來。
「娘,你太偏心了……我失去的我一定要拿回來,她一定要死!」魔化蝶珊邪氣縱橫,身體中魔氣溢散,迅速籠罩錦麗。
她怎麼也想象不出,重塑肉身後,被自己教育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平時恭順面善,惟命是從,如今見到雁離淆仍是魔性依舊,自己到底教會了她什麼。
錦麗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居然是這麼失敗,一時不慎,魔氣竟從口鼻鑽入體內,使錦麗晃神。
而也就是這功夫,魔化蝶珊掙脫開來,緊追著雁離淆打鬥,二者終究要不死不休!
雙方戰場大範圍擴散開來,修道人激戰,種種手段盡出,打得黑暗虛空血色瀰漫。
尤其,蝶珊和雁離淆一戰,她二人實力似乎已綁定,每一次出手都是旗鼓相當,受傷便都要受傷,甚至都能感受到對方下一步動作和意圖。
但,蝶珊魔道秘法逐漸舒展開,很快佔據上風,魔道秘法吸引戰場血氣化作她力,方才死亡的道道怨魂被逼顯形,隨之被魔氣侵染,鋪天蓋地撲向雁離淆。
而孤影難支的雁離淆只有一步步後退,退到銀河隕石群中,退到那顆巨大的冰星之後,這才有機會施展魂道秘法勾引另一半靈魂。
「錦麗,終究要做個了斷,珊兒魔性難除,或許只有她自己能夠鎮壓魔性,你若是再出手阻攔她們,有朝一日等她們變得更強,將會禍亂更多的無辜生命,她自己恐怕也活不成。」任朗忽然現身,驅散錦麗環身魔氣,他把一切看的很通透,存在道法更是對未來有些許感應,情況似乎並沒有想象那麼糟糕。
「我只在乎我的女兒,可是她們……」
心裡亂糟糟的,這時候錦麗才發現,空有一身絕強實力,卻救不了自己的女兒。
驟然間,兩把刺破虛空的劍氣向著對方撞去,即便中間有一顆巨大冰星阻擋,可仍不能打消她們互殺的念頭!
轟隆、嗡——
所有恩怨似乎都在這一劍下結束,本為一個靈魂的她們,真的要不死不休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