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火靈淺暈。

第三十一章 火靈淺暈。

好在有暹勒摩的交涉,眾人都可藉助地靈的幫助眨眼的功夫便已經置身在殿閣之內,包括乞望在內。

「魚姐姐呢?」宮彼樂剛站定,便發現原本在自己身邊的魚庭雀卻不見身影。

暹勒摩應聲回頭,只見他頓了頓,原本天生笑唇的嘴角一瞬變得僵硬。

見不到頂部的偌大殿閣之內,無數形態各異的靈子在象徵著自己屬性的位置上盯著這群非鯨樂都之人,聽見它們發出窸窸窣窣地聲音應該是在彼此交談。

殿閣中央有著一面巨大光潔的水鏡,內里熊熊燃燒的銀藍色火焰便是鯨樂都的永生之火,隨著水鏡產生一圈圈波紋,從鏡中緩緩而出渾身披著波紋水服的靈子,看起來既生得美燁之貌同時更帶著睥睨尊嚴的氣質。

「靈子……,似乎都生得很漂亮啊」宮彼樂忍不住低呼。

「靈子本無形,只是在鯨樂都現世時會以擬態現身,大多都是擬態獸族,唯有少部分靈子會擬態成人型」暹勒摩說著讓兩人頷首行禮。

啪——啪啪啪——

從天空掉落在地的水晶發出奏樂一般的摔碎聲,銀色粉末四濺,剛好將暹勒摩等人團團圍住。

「這、這是?」宮彼樂低頭,自己腳邊被粉末沾染上時瞬間凝結成霜。

「怎麼回事?」季玄珂見狀連忙將她護在身後。

「看來,因為火靈被帶走一事讓它們非常生氣,水靈似乎認為我們與那人應該是同夥」暹勒摩對此情景似乎並非過於慌張。

「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在鯨樂都里,靈子就是規矩,本來就是它們被冒犯,如果我們輕舉妄動,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現在只希望你的同伴和薩納然能夠儘快追回火靈……」

季玄珂抬眼看向不遠處浮在空中的水靈,眼中的寒氣開始顯露。

「嘔——,咳咳咳,嘔——」

嚴肅的殿閣之上忽然發出煞風景的乾嘔聲,讓原本凝結的空氣也一瞬停滯。

一臉憔悴過度的魚庭雀此時雙腿發顫地扶著門發出難受地聲音。

暹勒摩轉身看著身後的女子,唇邊的笑意慢慢恢復。

「魚姐姐!!」宮彼樂看見她的一瞬臉上所有的擔心都轉瞬即逝,就連聲音里也充滿了純粹的興奮。

「拜託……,小聲一點,我現在好難受」被靈子壓著生生爬上數千階台階的魚庭雀此時還能夠站立已經是極限了,「這群傢伙……太記仇了。」

整個殿閣里的靈子面對突然出現的魚庭雀一一面面相覷,甚至皆緩緩看向水靈。

魚庭雀忽地抬起手,她擦了擦嘴角轉頭看向水靈方向:「抱歉,讓我緩緩,有什麼……什麼事稍後,嘔~」

「你沒事吧」宮彼樂看見水靈神奇地停下來於是連忙跑上前扶住她,多少有一些心疼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姐姐,這、這樣,會不會太失禮了?」

「呃呃~~~」魚庭雀才不管那麼多,發出一陣低沉地難受低吟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抬眼盯著水靈,「要說失禮的話,他們不也一樣嗎?連問都不問一句,就對外族之人如此區別對待,況且,我們可不是擅闖者,不是嗎?」

水靈始終沉默,卻高高在上垂眸迎著她同樣微涼又毫無雜質的眼神。

暹勒摩附聲開口:「的確,我們都是在蓮童子的引導下進入鯨樂都之人,並非擅闖者,還望水靈能夠且聽一言。」

小小隻的蓮童子應聲從地下鑽出,獃獃的圍繞著魚庭雀等人跑了一大圈,留下一地的蓮葉在地上擺動,然後再次咚地一聲跳入一張蓮葉中心消失不見,這樣的舉動更是表明暹勒摩所說無誤。

水靈轉動眼睛看向身邊同為水靈的飛魚,飛魚便游弋著過來站在他的身前稍矮的地方,隨著飛魚張開嘴發出奇妙的聲音,空氣也被震動。

「既是吾等鯨樂都受邀之人,何以要作出如此無禮之舉?」男子的聲音響徹整個殿閣。

「我們什麼都沒做,更與那什麼擅闖者根本不認識,何來無禮之舉言論?」魚庭雀重重鬆口氣,此時狀態恢復得已經差不多了。

水靈側身看向身後巨大的水鏡,鏡面頓時波紋四起,然後又趨於平靜,並映照出了一個畫面。

「啊,真北?」

水鏡中,是真北與火靈首次見面並交談的畫面。

「那傢伙一直都與我們在一起,又並非是他擄走了火靈」魚庭雀有些著急地解釋。

「一切無關擅闖者,而是因為他的出現,動搖了火靈淺暈」水靈藉助飛魚之口冷冷地這才言明其中緣由。

「啊??」魚庭雀拖長音調,表明了對此的無語之感,這不就是擺明了要坑人嘛。

季玄珂抬腳一跺,腳上的冰晶便輕鬆飛花,他稍稍仰面盯著水靈,不溫不火地開口:「是這麼回事嗎?那麼,現狀如此,你們想怎樣?」

「那個人是我鯨樂都,最大的威脅,他不能離開鯨樂都。」

「要把真北留下來?」宮彼樂一愣,頓時慌亂地看向季玄珂,要知道真北可是從季玄珂兒時就伴隨左右的荻耳逹,怎麼可能說留就留。

魚庭雀一愣,不覺驚訝一笑:「擱這兒明搶男人啊,不過好歹,還連帶把他身邊所有有關之人邀請過來做客,原來鯨樂都是這樣一個地方。」

暹勒摩意義不明地淺笑:「大概與你所想還是有偏差。」

「盛情之下,難免讓人無法推辭」季玄珂似乎沒有一絲留戀,「可是,如果你有辦法能留住他的話,我倒是無話可說。」

「阿珂……」

「請恕我不能如你所願。」

真北拿著火靈的罐子與薩納然藉助飛魚的水泡適時出現在殿閣外,聽見水靈的話,他沒有絲毫猶豫便斷然拒絕。

火靈出現一刻頓時讓所有靈子都激動起來,就連水靈那幾乎沒有漣漪的眼眸之中也有片刻的動蕩之色浮現。

「你在做什麼,微更」淺暈聲音一出,在場騷亂的靈子漸漸冷靜下來。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淺暈,你知道自己離開永生之火,會有什麼結果嗎?」水靈微更的聲音似乎顯得更加冰冷。

「我很清楚,可我還是這麼做了」淺暈直視微更,甚至眼神變得更加犀利和堅定。

「是么」

微更聲音剛落,殿閣外的鯨樂都天空霎時被墨色暈染,翻滾的雲海甚至比巨浪還要可怕,那濃郁的黑雲甚至正在壓下來,風靈們此時發出顫抖地嗚咽聲,而且越漸強勁,顯得微弱許多的一些木靈們受到驚嚇連連躲避。

「我在永生之火里待得太久,久得,甚至已經忘卻了自己不斷燃燒的價值是什麼」淺暈帶著絲絲顫抖的腔調,隨著她每一字的吐露,讓她漸漸變得激動起來。

「淺暈,冷靜一點」真北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變化連忙阻止。

「我與你們所有靈子都不同,自我誕生以來就只是永生之火的火焰,永無止境地燃燒,我與你是同胞誕生,我以為,你是唯一能理解我的,可惜……」

微更冷漠的保持沉默,或許是靈子那讓人完全看不出變化的寶石眼,以及天生異於常人的存在,面對像火靈這樣突變的族裔,他們理解不了吧。

「我要自由,我也想像其他靈子一樣可以自由活動,為什麼你不能理解,不,像你一樣擁有所有權利的靈子,是不可能明白的!」

在淺暈的一聲怒吼下,承載著淺暈的封印罐瞬間破碎。

「真北,小心。」

「好險好險」關鍵時刻,身邊的薩納然眼疾手快將真北一把拉開。

「呃……!」雖然已經避閃,但雙手仍舊被淺暈灼傷的真北發出一陣悶哼聲。

回到殿閣的淺暈在永生之火的範圍加持下解開束縛,此時恢復真身,渾身都猛烈燃燒著赤黑色的火焰,甚至龐大的身形勝過所有擬態下的靈子,就算是水靈在其面前也顯得纖弱。

「淺暈,你要毀了鯨樂都嗎?」微更始終面不改色,只是此時他望著被怒火與慾念驅使下發狂的淺暈,臉上多了幾分與冷漠有所區別的平和。

「我只是,想要屬於自己的自由罷了,我不想傷害任何人」

微更睨著不遠處的真北:「在那個人的眼中,你看見了什麼,竟讓你如此執著?」

真北一愣,果然是因為自己嗎?

「這可頭疼了」薩納然側身看向不遠處的暹勒摩。

宮彼樂來到真北身邊查看傷勢:「好嚴重」,原本以為只是燙傷的程度,可是看著真北已經焦紅的傷勢,宮彼樂低喃著連忙取出備用的藥物替他去熱止痛。

「嶄新的世界,與這虛幻之地截然不同的景色,也是我一直嚮往的地方」淺暈說著看向微更身後的水鏡。

水鏡中的永生之火因淺暈的回歸再次恢復燃燒,甚至火焰更勝剛才,但是在淺暈看來卻是如同牢籠的東西,她頓時仰天發出熊熊火焰的咆哮聲。

微更雙手一揮,身前出現無數水靈,隨著他抬手瞬間,如大海一般的水勢朝著淺暈吞噬奔涌而去,而那水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水,有著水銀的顏色,與生命的蜿蜒之力,如同巨蟒一般將淺暈緊緊纏繞。

「淺暈!」

聽見淺暈掙扎的咆哮聲,真北頓時起身上前。

「站住」薩納然一把拽住他,「你想幹什麼,現在不是我們能插手的局面,你會死的。」

暹勒摩走上前:「你是火靈自誕生至今以來,一直壓抑著自己本能的引火因子,她是永生之火,同時也是被困在永生之火中的精神,被水靈以水鏡封存在殿閣之中,機緣巧合,竟與你聯繫上,或許是在你身上她感受到了某種意識,導致她執念失控了吧。」

「因為我……」真北瞳光微顫。

薩納然眼神有些遲疑地看向暹勒摩。

「火靈與其他靈子不同,永遠被困在一個地方,只能在有限的境地之中透過水靈看見有限的鯨樂都之景,可想而知,這樣一個靈子,卻突然與世間最複雜的人族產生聯繫,人的執念會讓它們失控,也實屬正常,只是……」暹勒摩看著越漸發狂的淺暈漸漸往後退,「我也開始有點擔心鯨樂都會不會因此被毀掉了。」

「真北,你發什麼呆」季玄珂遠遠喚道。

「察林」真北回過神來,眼神少見地流露出慌亂和無措。

「微更,你少礙事」淺暈此時已經被怒火激發出火靈狂暴的一面,甚至已經看不出原本女子的擬態一面,隨著她雙手一抬,便將纏繞自己的水勢像撕裂絹帛一樣粉碎,並朝著絲毫不躲閃的微更吐出已經逐漸變黑的火焰。

被淺暈火焰波及的殿閣也開始燃燒起來,而躲進殿閣之內的許多纖弱的靈子則被火焰纏身發出痛苦叫聲,見到發狂的火靈,一些無法移動的木靈更是只有獃獃等死。

真北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就算想要上前,可是那灼人的熱氣已經讓人難以忍受。

「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兒較好」暹勒摩站在一旁提醒眾人。

「可是,可是這種情況……」宮彼樂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無法動彈,忽然,一隻不知名卻渾身被火焰包裹痛苦掙扎的靈子重重落地,她著急地想要撲滅火焰可是那火焰就像有生命一樣,不將獵物燃燒殆盡不會熄滅。

「嗯?」魚庭雀驚奇的盯著身邊的小飛魚從眼前閃過,只見無數從飛魚體內噴出的小飛魚從外面鋪天蓋地湧入殿閣之中,然後奮不顧身的撲向火靈,任憑被火焰當做助燃之物一一吞噬,他們始終前赴後繼。

宮彼樂頓時鼻酸,眼眶淚水充盈,她雙手胡亂在空中捕抓:「不要,不要再過去了,不要……」

「彼樂」季玄珂拉住激動的少女,眼中瞳光微顫,他看向暹勒摩,「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個嘛……」

「她在痛苦的求救,你聽不見嗎?真北」魚庭雀發出一陣嘆息後站起身來。

真北怎會聽不見,他痛苦,經由雙手的痛楚完全傳達給他,可是……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魚庭雀看著自己身邊的乞望,忍不住摸了摸此時耳朵已經后趴的乞望腦袋,它也受到了影響。

「我……還能做什麼……」

魚庭雀瞥了一眼暹勒摩:「她剛才的話,你應該聽得很清楚,她在你眼中所見的是一片讓她嚮往的自由之景,你沒做錯任何事,她只是……渴望自由罷了,又有何錯?」

真北如同被點醒,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陰暗面讓淺暈失控,所以,他一直都在自責。

「世上沒有任何事,是沒有解決之法的……」魚庭雀走向暹勒摩,唇邊帶著下意識的弧度,「是吧,幻術師先生。」

薩納然捏著麝香戳自己的鹿角,看見此時的魚庭雀不覺轉動眼珠看向暹勒摩。

「大概,大多數時候是這樣吧」暹勒摩始終態度悠然鎮定,甚至與薩納然一樣有著旁觀者的感覺。

「就算不可能,我也要讓它變成可能」魚庭雀說著一把捏住一條渾身燃燒的飛魚,當她緩緩攤開手時,火焰已經熄滅,飛魚雖然渾身焦黑但是一息尚存,「它們該慶幸,我沒有生為它們的火靈,否則,鯨樂都早就不復存在了,所以,幻術師先生,為我們露一手你真正的幻術吧。」

薩納然唇角的弧度越漸上揚,眼中已經按捺不住的興奮光芒讓他此時只等暹勒摩的一個點頭允許。

暹勒摩笑意漸濃,風靈一直在外徘徊不敢輕易進來,卻在他側身轉向魚庭雀時將他整個人包裹:「要單獨為莫瑪行者表演幻術,這個價格可是不菲的。」

「無礙,反正……」魚庭雀看向真北,「有人買賬。」

暹勒摩伸手拉起行者帽,緩緩走向熱浪襲人的火靈範圍,在宮彼樂等人驚異的目光中他似不受絲毫影響。

「薩納然」那低沉之音再次響起。

薩納然聞聲開心起來,只見他揮動雙手,身邊的麝香一瞬化身白雪女子,將外部的風靈全部捲起凝聚起來。

「幻魔行者將在鯨樂都最高殿閣,為眾人施展最為盛大炫目的幻術,拭目以待。」

在無數水靈保護下的微更哪怕身邊有無數水靈被火焰吞噬,但他始終沒有離開水鏡前,但聽得薩納然的聲音時,他的目光不知覺被暹勒摩兩人吸引而去。

「眠依風中之神,讓世間萬物皆伴隨你的舞姿,起舞吧。」

暹勒摩抬頭,將雙手緩緩抬起,在古語的加持下,從其身後的殿閣外猛地出現雪色風卷,將發狂的淺暈瞬間吞噬,隨著他雙手聚攏,黑白相間的火舌風卷漸漸變成球形,隨著風卷的旋轉,竟將淺暈壓制囚禁在其中。

薩納然拍拍真北的肩:「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欸?呃?」真北回頭一瞬,他對著真北吹動手中的白色冰晶,真北伸手揉揉眼睛,「你幹什麼?」

「快去吧」薩納然卻一把將他推向暹勒摩。

「魚姐姐,真北他……他不會有事吧」

「嗯,幻術師是不會讓自己失手的。」

真北遲疑地走向暹勒摩,他抬頭望著被囚禁在風中的淺暈,漸漸捏緊了手掌。

「她既是因為與你產生聯繫而被影響,或許現在,也只有你能夠再與她建立一次聯繫,阻止她」暹勒摩說著抬手拍在她的肩上,一瞬,真北變成紛紛揚揚的白色霜花散開,如同麝香身上的白花茵一樣,然後被捲入風球之中。

魚庭雀走上前,抬頭望著水靈:「你既然是與火靈同體誕生的靈子,想必,已經做好了覺悟。」

「她是鯨樂都的永生之火,是不能離開鯨樂都的靈子。火焰,若是離開燃燒之物,必將熄滅,而鯨樂都也將不復存在」水靈緩緩轉動頭,看著地上的焦黑靈子雖然冷漠卻同時流露出了憐憫之色,「但是,這如果是她已經決定的選擇,我自此誕生,也將就此隕滅。」

「打算讓其他能走的靈子盡量離開,然後自己被她吞噬嗎?」魚庭雀看著眼前的水靈,雖然不能苟同他的一系列行為,但至少能夠理解。

「人,真是可怕的存在,不過是一次靈緣契機,便讓我鯨樂都遭遇如此災厄」

「是呢,人的確是無比可怕的生命,可是呢,我們也在不斷的自我抗爭,即使總會妥協,失敗,卻沒有停止,一直如此。」

「你想說什麼?」

魚庭雀此時無比真摯:「你們是擁有巨大力量的靈子,所有靈子都有屬於自己的權利,火靈既然對你們來說是如此重要的存在,那麼,為何不可以為了她再多做考慮呢,難道說,你們也觀望人世太久,產生了貪慾嗎?」

「嘶——」薩納然看見水靈眉頭微顫的微妙表情不覺渾身一顫,「她一直都這麼勇敢的嗎?」

宮彼樂擔心地捏緊了雙手,不僅是為真北,也為魚庭雀。

水靈沉默下來,似乎是在沉思。

暹勒摩安靜的感知這風卷的細微變化,當察覺到內里的淺暈似乎變得不再狂躁的時候他微微側頭看向魚庭雀的方向。

水靈再次看向風卷:「如果,那個男人能夠平息淺暈,或許,一如你所言,會有所改變。」

「阿珂,真北他,不會有事的,對嗎?」

季玄珂緊握她的手:「我不知道。只是,我印象中的真北,這個生末(男人)有著自己的堅持和執著,他決定的事,不走到底,是不會停止的。」

風卷內。

淺暈像個無助的孩童緊緊抱著身體縮成一團,身邊分明熊熊烈焰燃燒,可是她卻只覺得空無和孤寂,甚至能夠感覺到水靈曾對自己說過的寒冷。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被困在這裡,我不要成為永遠燃燒的永生之火,就算是熄滅,我也想離開這裡。誰來帶我離開這裡。」

『我們是鯨樂都的靈子,淺暈,這裡也是我們和所有靈子的故鄉,只要有你在,它們便能有故土棲息』

「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為什麼要是我,為什麼非得讓我成為它們的故土?」

『因為這就是我們誕生的意義,就如同,我永遠無法感知你的熾熱,你無法明白我的寒冷一樣,早就已經註定。』

「不要,我不要這樣,你什麼都不明白,微更,你不是我,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為什麼偏偏連你都不能理解我?」

『至少,我一直在你身邊』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也……我也想要有人能承載我,能成為讓我棲息的故土!!」

暹勒摩一愣,風卷被一陣劇烈的撞擊變得震動不已,這份顫動甚至讓整個鯨樂都都開始抖動。

「還是……不行嗎?」魚庭雀眉頭逐漸蹙緊,她回頭看向宮彼樂和季玄珂,「你們還是先離開這裡……」

「不行,我們是一起來的,不可以」宮彼樂斷然打斷她。

「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敢保證,但是至少,我是被他雇傭的臨時護衛,保證你們的安全是我的職責」魚庭雀說話間拍了拍乞望,示意讓乞望帶兩人離開。

一隻兔傘乘風而來,然後落在水靈微更的肩上,微更側頭看著它,頓了頓后他這才緩緩抬起手,隨著手掌翻轉,瞬間被水靈的水柱凝聚的無數兔傘朝著風卷中心衝去。

「他在做什麼?」宮彼樂看向薩納然。

薩納然伸手抓了抓耳鬢:「風靈兔傘一生都不能落地,那是因為一旦落地就註定它們的死亡,但是,比起自己,現在它們或許更想獻出自己的力量去幫助火靈吧,它們是風中的靈子,會有怎樣的奇妙力量,我也無法知悉透徹。」

「大概,這裡選擇留下來的靈子,都在用自己的辦法,去保護自己的鯨樂都吧」季玄珂環顧四周不知何時開始聚集起來的無數靈子淡然說道。

被無數兔傘衝擊的風卷漸漸改變顏色,火焰的顏色也在改變。

「淺暈,睜開眼,看看你的四周。」

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

「真北?」

「所受你的庇護而誕生的靈子們,它們的呼喚聲音,你已經聽不見了嗎?」

「我不想聽,它們都是幸運的,有這麼一個讓它們能夠自由出入的幻悅之境,它們怎麼可能會去明白一個未曾謀面的靈子有什麼感受……」

「淺暈,難道不是你自己選擇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將自己孤立起來的嗎?哪怕只有一個靈子的聲音,你有仔細聆聽過嗎?更何況,是如此壯麗地吟唱之聲,我雖然聽不懂,可是,我能感覺到,那一定不是在責怪你,或是像你所想那般沒有任何意義的。」

淺暈放下雙手,耳畔傳來她似曾相似卻又似乎很久沒有聽過的聲音,讓她忍不住抬起頭,遲疑地看向四周。

綠意盎然的周遭,好似描繪出一副絢爛的景色,來自無數靈子穿梭無數空間傳回的各種畫面交替出現,都是淺暈不曾見過卻讓她無比嚮往的。

「兔傘……」淺暈意識到這些都是兔傘從風中收集儲存的記憶,在死亡前會回放的效果,她頓時清醒過來。

「你為它們構築的故鄉,它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饋於你,若是你仍舊覺得孤寂,我願意承載你,帶你去那個並不完美的夙花集大地,所以,請平息下來吧,好嗎?」

水靈微更停止手中的動作,神色也開始明顯改變。

暹勒摩感受到風卷內的火靈得到平息,他這才分開雙手對著風卷作出剝離的動作,風卷立刻停止,伴隨著無數兔傘消散,白花茵如雪花飄落凝聚成為麝香的人影,原本龐大的淺暈身形已經變成正常擬態的人形。

她抬手接住已經變成綠色粉末的兔傘,作為火靈的她即便如此也分泌不出一滴淚水。

暹勒摩於空中抓了一把銀色霜花緊緊捏住,霜花在其手中化作銀沙從指間滑落在地,堆積起來的銀沙在風中逐漸變成真北。

微更落地,他一步步走向淺暈,最後停在淺暈身前,只見他雙手握住淺暈的手,水與火竟然無比自然的融洽接觸,他垂眸看著淺暈:「我們從未認為讓你成為永生之火被囚禁於此來維持鯨樂都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只是,或許我們從未想過,一直以來認為的最好方法卻並非是你所願,抱歉,淺暈。」

「這是你……第一次,碰我」淺暈似乎終於能夠感受到,微更曾說過的寒冷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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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火靈淺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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