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司節。

第六十七章 司節。

九年了,起莫從那一天開始便一直被迫沉睡,而周遭發生的所有事於她來說究竟是否有知覺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管是來自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皆隨著她的醒來變成了過去,但她身為司節一職,哪怕是此時如夢初醒般混沌也不得不遵循司節的本能而為。

如果是紫伏眠所言,可能身邊會有人遲疑,但現在起莫開口所言,所有紺翾家之人無人會質疑。

「神?是指大地神嗎?」

「我以為那只是存在於神話故事中的一種隱喻說法,司節大人真的是指大、大地神嗎?」

「這是為何?既然神祗降臨,難道不應該早早現身幫助我們渡過這場難關嗎?我們皆是夙花集上孕受福蔭的後裔,神祗為何要沉默至此?」

「果然是與諾薩魯所言相同,此地是被神祗摒棄……懲罰了嗎?」

起莫的話一出,魚貫眾人中便出現了動搖甚至懷疑驚懼之人。

「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哈敦。」

其中一名魚貫怯怯的聲音響起,所呼名字一出便壓制了其他躁動的聲音。

赤鳶聽聞眉頭一顫,他側身看向斜後方,然後再次回過頭目光落在起莫的身上,雖然沒有言語,但眼中閃爍的光芒卻能表達他此時的所有想說的話。

「那哈敦!對了,一定是的。」霜敷聽見這個名字的同時露出了愕然之色,他看向屋內的紫伏眠與起莫,臉上單純的神情完全表露出了自己的認可之意,「那是比凶獸更加凶暴殘忍並且殺戮成性的異獸,且看至今為止的緹音湖異變以及紺翾家族所遭受的災厄,一定是它所為,這是它企圖再次掀起戰亂的徵兆。」

「霜敷」紫伏眠察覺到因為單純的霜敷的激動言辭讓身邊人變得更加敏感起來,他這才連忙阻止地呵止。

起莫閉上眼,雖然剛復原,但仍舊努力為真北施以療愈身體損傷的司節術式,水靈之力與她融為一體被她運用得當,甚至比起水靈自己顯得更加熟能生巧,甚至比起水靈那股蠻勁,她顯得精巧細緻許多,此時將術式完全按照真北的身體輪廓勾畫出一個完美包裹的種體膜一點點嵌入真北的每一寸皮膚。

刺兜乖乖蹲坐在一旁難得安靜不已,它的目光游刃在真北和起莫身上來回打量,身為靈獸的它自詡見過無數奇妙的術式,但一個與靈子能夠彼此融洽到這種程度的人族此時在自己眼前沒有遮遮掩掩的施術這的確是第一次見到。

「這光景實屬難得,不,應該是罕見。」刺兜忍不住感慨。

聽見刺兜的話,起莫並不驚訝,她緩緩睜開眼,術式已成,她這才稍稍鬆口氣,然後看向身邊的兄長道:「這位武者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身體的傷勢,這段時間不要驚擾和亂動,尤其是不能被任何術式接觸。」

「我吩咐下去。」

「好了,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不少。」

起莫的聲音平淡中帶著威嚴,說著慢慢站起身來,她環顧四周與眾人,雖以緹卡年紀的身形而立,卻象徵著整個紺翾家族,亦是整個中心林希望和光明的核心,不管是在沉睡的時候還是醒來,她永遠都與這片土地緊密相連,因此,即使不用任何人告知發生了什麼事,她已經瞭然於胸,此時相較於身邊的紫伏眠,她更具影響力。

「在冗長的時間沉澱流逝里,我已經睡了太久,被黑暗蒙蔽,陰冷灼身,毒弒交織,聞所不能聞,言所不能言,欲行而不允,縱然軀體已腐,心神被啃,付諸了無法估量與權衡的犧牲,終將使我重歸於此……」起莫衣衫襤褸,一步步地走到久違的霧台閣外,她看著陌生的濃郁霧氣臉上是不解與詫異,眼中更是堆砌著心疼,以及一點點將其吞噬的憤懣,只見她抬手抓住欄杆,隨著眼中藍色火焰翻騰燃燒,整個人都被銀藍色光芒包裹,她似被巨浪女神雙手捧著一般徑直走上前,懸空於霧台閣外的空中,此時所有人恭敬地行禮。

刺兜見狀甚至完全沒有控制自己此時露出的驚愕之色:「這丫頭,已經到了這種境界?」

「這才是吾等紺翾家族司節的真正一面」紫伏眠說著這話的時候,不經意瞥了一眼刺兜,臉上寫滿了驕傲,而目光中也開始閃動著狡黠的光芒,「這也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一面罷了。」

起莫緩緩抬起雙手仰面,迎著黑雨靜待沐浴全身,而這些讓人苦惱又厭惡的黑雨在滴落在她身上時卻像一顆顆黑珍珠一樣發出清亮的聲音,甚至在她瘦弱嬌小的身上像淘氣的孩童一樣翻滾轉動,甚至是眷戀一樣並不著急滴落。

「無所謂了,都無所謂了,司節大人現已重生,我紺翾家族……我等所期待的光明謁已昭顯,我們曾經所擁有的一切必將復原,災厄已然過去了!」

「沒錯!光明尋回,必定能擊散籠罩了數年的陰霾,重新找回我紺翾家族應有的榮譽!」

魚貫眾們即使遍體鱗傷,看見此時的司節時,黯淡的雙眼便再次生出斑駁的光芒,而她的身影就是光芒本體。

赤鳶此時卻並不像這群魚貫一樣激動,反而眼神複雜地看著起莫。

聽著眾人一聲聲對自己的呼喚,起莫雙手猛地攥緊,手中的黑雨順著她的手心滴落,她虛縫著雙眼,用著垂眸姿態睥睨眾生,此時霧氣的流淌還是那般緩緩而動不受一絲影響,將她一點點包裹,她顫動睫毛,未等完全睜開眼,黑雨滴落在她蒼白的臉上,順著她的眼窩變得粘稠,速度緩慢地在她臉上留下了深深痕迹。

「我乃此地的司節,忠於此地生生不息,我於您的希冀下被選中而誕生,我將傾盡所有奉獻一切,若是毀滅亦是您之意,我亦毫無怨言,但此刻,我所奉獻之地孕育出了一眾生命,我便同樣發誓效忠!」

起莫喃喃自語,說罷,她霎時睜開眼,瞳孔一瞬從普通的人族形態轉變為鳥瞳,然後是獸瞳,以及與人完全不同的寶石瞳,最終定格恢復到人族瞳孔,她朝著天空用力揮動雙手,劃出一道彩虹的半圓弧度,巨大的衝擊波將霧氣反彈,將整個籠罩著胭蕪岸的濃霧以眨眼功夫便驅散,雖然中心林地域上空的霧氣沒有完全消散,但從外面人看來,胭蕪岸彷彿已經再次披上了聖光,不容侵犯。

「司節大人!!」

「司節大人!」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起,此起彼伏,被壓抑了九年之久的紺翾家終於再次迎來了屬於她的輝煌之日。

刺兜反而往後退了一步,露出瞠目結舌之態,它的獸族本能告訴它,面前這個緹卡恐怕擁有的力量更甚超過了司典。旦看身邊人對司節的擁護,刺兜內心油然而生的另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也開始浮現而出,這與當時面對所謂的諾薩魯根本是截然不同的感覺。起莫身上滲出的神性是刺兜至今為止感知到的最明顯的人,而它作為神獸的後裔,對此的敏感度可想而知。

守著季玄珂一直沒有休息過的宮彼樂此時坐在床邊為季玄珂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看著臉色一直沒有緩解的季玄珂,她雖心急如焚,但並不完全顯露在臉上,她不過十七歲的年紀卻已經展現出不亞於長者的穩重。

「足以堪比緹音湖中最美生命麗希鱸脊的雙眸,卻在入塵世后蒙上不屬於的灰埃,實屬可惜。」

「誰?」宮彼樂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在她抬頭看向門口的時候,大大的眼中疲憊收起卻留下了痕迹,此時甚至擴大到了臉上。

站在門外的起莫臉色如白蓮般純凈剔透,但一雙稍顯冰涼的眼睛在與宮彼樂相交時又顯得那麼澄澈無垢。

「令緹卡心憂之人,便是他嗎?」起莫說著朝著屋內走進,不過很快卻駐足在床榻前,遠遠盯著季玄珂,眼神明顯冷冽許多。

「你……你是?」

「起莫。我名曰起莫。」

「起莫……」宮彼樂也不知道為什麼,當與起莫目光相接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像沐浴在山泉水中一樣,一開始非常冰冷,但很快又神奇地冷靜下來。

「丫頭,來幫忙」刺兜隨後趕來,同時一群抬著真北的魚貫也走進房間,然後將真北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另一邊的床榻上。

「真北?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宮彼樂被刺兜拉回現實,看見真北的時候連忙扔下手中的手帕起身跑上前,當只是一眼看見通紅身體的真北的時候她震驚不已,甚至不忍直視,此時的她甚至不知所措。

起莫盯著季玄珂看了許久,這才抬腳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下來,停頓觀察後腳步明顯放慢地繼續移動,最後站在季玄珂床前盯著他的時候起莫的眼神與狩獵時候的猛獸眼神幾乎一模一樣,甚至多了幾分戒備和警惕。

她緩緩抬起手隔著很遠的距離感知著此時昏迷不醒的季玄珂,但看她變得越發凝重的表情也知道此時的季玄珂狀態並不尋常。

「呃?」起莫小手停在季玄珂胸膛上方時身體分明一怔,她手掌顫動甚至像被灼傷般抽動,但並沒有令她作罷,然後她繼續往下,直到停頓在季玄珂手掌上時她忽然縮回了手並用右手捂住,此時,起莫的臉上顯出了驚愕難解之色甚至後退了兩步。

「司節大人」赤鳶走上前慌忙叫道。

「無礙」起莫連忙搖頭示意,但她卻攥緊了自己的左手並藏起來,不過片刻的停頓她眼神猶豫甚至幽深地盯著季玄珂看了許久後轉身看向宮彼樂的方向,「他沒事,但這幾日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自我修復,緹卡勿需擔心。」

「我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倒下,我怎能不擔心!」宮彼樂雖然對情況不了解,甚至從之前真北出現的時候的狀態就知道他已經失去了意識,再到現在真北變成這種模樣,一直忍耐住的她還是無法繼續按捺,畢竟她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

「的確。但緹卡一行人,現在在我看來都並非普通人」起莫能夠理解宮彼樂的反應,但話中有話,「對於各位在中心林的遭遇,我深表歉意,本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卻在此經歷了這般不該遭遇的事情,作為紺翾家族的司節,我本該向所有到此者施以加護,非常抱歉。」

宮彼樂一愣,冷靜下來的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面對眼前這個一眼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子,她冒失且帶著敵意的目光漸漸軟下來:「不,是我失禮了。」

刺兜掃視整個房間,三張床上現在都躺著傷勢不同的一行人,它乾脆也一屁股坐下來,有些擺爛地搖搖頭:「這下可好了,一會兒增加一個傷員,我看……很快還要繼續增加下去了」說著,它瞥了一眼已經顯出疲憊態勢的宮彼樂,「小丫頭,我看你也躺下算了。」

「你說什麼呢」宮彼樂此時可沒有一絲想聽它調侃的話語。

「如果讓那婆娘見到這個畫面,呵呵」刺兜抬起小爪子撐住臉頰自喃,「我都能想象出到時候她是什麼反應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各位的同伴里,該是有一位馭獸師,對吧」起莫看見了一直守在屋子一個角落裡安靜的靈獸乞望,加上刺兜的存在,她更是很自然這樣猜想。

「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了」刺兜若有所思地回道。

起莫卻不以為然,她再次環顧一圈,但沒有發現符合馭獸師氣息之人:「那麼,此時那位馭獸師身在何處?」

「魚姐姐她……」

「算算看,她也該從那個什麼匠師村回來了」刺兜搶先回答。

聽見匠師村的名字,起莫頓了頓,她側頭看向身邊的赤鳶,兩人眼神交流,即使不用言語也意義相通。

「看現在的情形,我想各位就算有事在身也無法順利進行,現在我中心林亦將迎來嶄新的變革,不介意的話,各位可以留到最後,只是在那之前……」起莫說著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宮彼樂身上,直到被刺兜的目光提醒才移開,「各位還是在此安靜療養,若是那位馭獸師回來,我也希望能夠第一時間與之交流。」

說罷,起莫抬手示意其他人散去,自己跟赤鳶也轉身離開。

「喂,小丫頭」刺兜忽然叫住了她。

赤鳶一愣,手有起勢的動作卻被起莫按住。

「你與你兄長包括你紺翾家族想幹什麼都與我無干,我也不過是隸屬外來者,還是一個獸族,本不該多言,但既然你自詡為此地司節,在歷經數年劫難后重生,與你體內的靈子再度契合后,對於行事,不該多加考慮嗎?」刺兜想起剛才的一幕忍不住多嘴,「還是說,人性與神性的再度交融,矛盾后,答案依舊?」

起莫轉動眼珠盯著刺兜,片刻的停頓后她用著單純的稚幼面龐露出一抹笑容:「靈獸果然是靈獸,言行一如既往,總是如此理智……」,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我聽聞馭獸師座下靈獸皆會因與自己的馭獸師的靈交受到影響,從而有了人性,分明是獸族,卻偏偏一點點變得更像人,這種說法我一直很好奇是否屬實,今日看來……」

「誰告訴你我是馭獸師座下的靈獸?」刺兜即使不聽她說完也知道她想說什麼,暴脾氣讓它非常成功地被起莫激怒。

「哦~」起莫雖然看起來驚訝但卻並沒有真正驚訝,「原來鐵刺苓還未被馭獸師所收,竟是此身卻已經融在人族中了。」

「這用不著你關心。」

「我紺翾家族與獸族的緣分歷來不淺,更何況此地亦是無數獸族的故鄉與棲息地,緹音湖更是神獸雪琵的歸鄉地,這裡對獸族來說應該是如魚得水的佳地,可……現在看來,不知何解,竟讓身為獸族的鐵刺苓這般反感?」

「夠了!」刺兜忽然起身大聲呵道,對起莫表現出了抗拒感,「就算這地兒是金窩銀窩,對本大爺而言討厭就是討厭,你雖然是司節,也並不代表可以讓此地所有獸族和人族都聽命於你。」

宮彼樂雖不明就裡,但看見刺兜第一次表現出這麼強烈的抗拒之意時,她還是露出了不解和一絲警惕之色看向起莫。

或許是刺兜的敏感以及頗大的反抗反應讓起莫意識到自己的壞習慣又不知不覺出現了,於是見她垂眸一笑:「沒想到會讓人這般抗拒,這是我的失禮,很抱歉。」

「人族的貪婪,神祗的冷漠,想要完全契合相通,恐怕就是被選中者終其一生將遭受的詛咒」刺兜沒想到起莫會及時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點,忍不住低喃出聲,「總是思索著不辜負任何一方的正確選擇,當腦海中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已經讓自己被困在另一種執念里,就連這點也沒有意識到嗎?真是可憐。」

宮彼樂一愣,這句話讓她也沉默地抓緊了小手。

「可能在你看來的確如此,不過,有很多時候明知道是這樣,人還是會犯同樣的錯誤,走同樣的道路,不管是想辦法去避免也好,還是迎面繼續也罷,萬事萬物,都想有了開頭就必須有個符合它的結果,哪怕那個結果是未知、既定……」起莫將目光從刺兜身上收回,「而像我這樣的存在,究竟是何意義,便是我此時……不,恐怕是永久都將一直考慮的問題。」

刺兜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目光變得很是深邃。

「魚姐姐,她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宮彼樂捏緊了小手,忍不住開口問道,她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整個人都被包裹在無形的冰冷陰影中,甚至止不住的發抖。

「誰知道啊」刺兜看向宮彼樂,此時的她看起來無措又急需得到幫助,但刺兜卻無能為力。

起莫走在路上臉上不太好,她一直緊緊攥著左手,甚至不時加快了腳步。

剛回到連蒲,紫伏眠已經在自己的書屋中不知在翻找什麼書籍。

「兄長,起莫有一言告知」起莫徑直走進屋子。

「那裡情況如何?」

「那些人的身份,兄長是否已經知悉?」

紫伏眠看見她臉色有異,這才停止手中的動作轉身走向她:「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霜敷此時正好端著熱茶從屋後走入。

起莫來到紫伏眠身邊,猶豫后緩緩張開左手,手心彷彿是被烙印一般印著一朵芙蓉花的圖案。

「這是?」

「我沒看錯的話,這是靈子印記,是我從一位蘇吉身上復刻下來的」起莫小手微顫,但很快,手心的芙蓉花圖案開始被一股黑色瘢痕加諸若隱若現,此時起莫的臉色更加難看,「若只是背負上靈子印記還好,但這黑色瘢痕,我聞所未聞。」

「普通人與靈子有關係已經實屬罕見,且不說那位武者身體里竟然會有火靈所在,現在你又在另一個人身上發現了靈子印記,難道說他們……」

「我不清楚」起莫在旁邊落座,對手心復刻而來的印記很是在意,「據水靈告知,此乃木靈綴芙蓉的花靈相賜后的印記,在龐大的靈子中,每一個靈子都有自己的意義和力量,並且彼此間都有著相輔相成相生相剋的道理,既然得到花靈相賜,那麼他必定之前遭受過同樣靈子的攻擊,此花靈印記是為了保護他,可是這股黑色的瘢痕存在卻並非隸屬靈子之力,現在正一點點從其身體滲出,恐怕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導致了他身體承受不住才會顯出病態。」

紫伏眠陷入了沉思,在腦袋裡開始搜索關於這些知識的線索。

「他們途徑我中心林,意欲往何處?」起莫突然問道。

「她雖只說是被雇傭前來中心林,但看他們早前去往竹林驛站,我想必定是與東寧之地有關者。」

「臣雲族?」起莫即使沉睡多年,但對於中心林周邊的事情還是很清楚,聽見東寧之地到時候她分明驚了,愣愣地看著紫伏眠。

「我不敢斷言,但看他們的服飾和那名武者的言行動作,我覺得很像。」

起莫倏地起身,握著自己的左手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稚幼的面龐上卻被陰霾籠罩:「偏偏在此時出現往東方行進者,這……難道真的與我所感知到的風聞是一樣的嗎?」

「起莫?」

「東寧之地的殘喘之聲哪怕是現在我也能捕捉到,只是不知這空鳴究竟是迴響,還是……」

紫伏眠聽見她這麼說幾乎瞪大了眼睛,他愕然一把抓住起莫的胳膊轉過她的身體問道:「你說什麼?」

起莫艱難地抬起頭,似乎是在肯定和確認她自己說的話:「那裡已經發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大地的顫抖與獸族的哀怨之聲一直不絕於耳,在我沉睡的時間裡我也一直都能感知到,當我醒過來,我更能透過腐朽的味道辨別出味道的濃郁,而傳來的方向……就是東寧之地,那裡已經變成了就連獸族也拋棄的鬼地!」

「這便是我中心林遭到異變、深受影響的緣故嗎?」

「我還不能肯定……」

從未想過會聽見這個答案的紫伏眠顯然很是震驚,但這話是從起莫口中說出來的,讓他不得不相信。

「我現在剛醒來,力量還會完全恢復,感知也略顯混亂,尤其是還有一大堆需要處理的問題,但是……」起莫微蹙眉頭,「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血瘢,兄長,告訴我你已經找到了答案。」

紫伏眠聽聞轉身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快速翻頁后遞給她:「你對此應該非常熟悉。」

起莫接過書籍,上面用古語記載的內容雖然不多,但所寫的確讓她加上了憂慮:「我一直以為這隻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神話傳說,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這個時候,難道……我,真的是因此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嗎?」

「上古所載,三神誕生之初,大地混沌不堪,霍亂肆意、混戰不斷,神祗為了平息一切對生靈施以神降,萬物皆受之,這份罪過化為癔病留存在了萬物的體內,當三大領域被劃分開后不允許來往否則將會出現致命的血瘢,隨著時間的洗禮和流逝,三大領域的神祗之力變得薄弱,人們也開始互通,但是,這份血瘢據傳依舊會出現,只是出現的條件誰也說不清……」

起莫合上書籍:「此地的先祖卻留下了如此珍貴的記載,但沒想到有一天這份不被任何人期待的記載文獻會再次被用到。」

紫伏眠神色凝重:「唯有神祗逗留之地、與之接觸者,會隨著他逗留時間的延長出現備受影響的反應,那就是血瘢!」

「現在有個我想知道的問題」起莫壓低了聲音,腦袋裡所想開始逐漸蔓延開來,「血瘢既是所有人體內隱藏的癔病,只會因為觸犯神祗的規矩時會出現並致命,那麼,如果是身為神之後裔的一族,是否也會因此受罪?」

紫伏眠不太明白起莫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此一行人雖然身份可能與臣雲族有關,但那個人的身上已經出現了血瘢……」

「這不是更讓人好奇嗎?兄長」起莫顯得有些激動,「他們若是臣雲族,一個自大地神誕生地被孕育而生的民族,有著被譽為神之後裔的族裔,竟然也會出現血瘢,那麼與普通族裔相比究竟又會有什麼不同,是否能夠以此來救我此地深受影響的患病之人,現在這才是重點不是嗎?」

紫伏眠這才恍然大悟,但是,他深深凝視著起莫:「要……利用他們嗎?」

「我只是想要知曉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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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司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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