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趙大俠 B

「對呀，什麼血靈刃？」

趙隕楓嘴角一抽從睡夢中驚醒，哈喇子浸透了校服袖口，隔壁桌的郝琪琪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嘻嘻嘻，放學啦，趙大俠！」

趙隕楓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隔壁桌的女同學正沖著自己笑，她人長得不錯只不過一笑就露上牙床子，搭配上五金材質的鋼鐵牙套實在是談不上美觀。

同學都喜歡叫他大俠郝琪琪也不例外，倒不是因為他喜歡武俠小說而是因為他本人就十分的「武俠」。特立獨行的他眼睛里揉不得半點沙子，年級除雪的時候非要把教導主任也拉上，因為班主任的一句「你怎麼什麼事都管？你是大俠嗎你」而有了大俠這個稱號。姑且算是一種尊稱吧，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的。

睡了兩節自習課依然意猶未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了看掛在牆上的石英鐘還口到：

「呦呵，幾點了你還不去吃飯，減肥？」

「我們都吃完飯回來啦！」，郝琪琪的同桌探出頭回答道：「大俠你可真能睡，我誰都不服就服你。」

「最近休息不太好。」

郝琪琪翻了個白眼，晃著手裡的圓珠筆說道：

「上午最後一節不睡是因為要等下課第一時間跑到網吧搶位置，下午第一節睡不著是因為遊戲打的意猶未盡。一天八節課你睡六節，老師課本還沒放下你就先趴下了，就這還嫌睡眠不好？！」

趙隕楓不好意思的笑了。這位大俠不愧是文科班首屈一指的「困難戶」，在高中生眼裡男生讀文科本就是一種「自甘墮落」的表現而他又是吊車尾中的吊車尾，如果不是看在他二舅的大表姐的媽的表哥是教育局的老幹部他早就被教導主任想辦法勸退了。

哦對，高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開除」不叫「開除」叫「勸退」，這樣一來就顯得文雅多了。既然是學生主動選擇退學，那麼學校也就不必承擔什麼責任，對於校方無形中又多了幾分安全。大家自然懂得勸退和開除之間的區別，可誰又能厚著臉皮等對方扇巴掌呢。

大概是因為家裡父母給班主任「點上了」所以時不時的班主任還會單獨把他叫出去談談心，其實不過是拿了人家的心裡過意不去，面子上多少還是要做足的。就是學習成績這麼差的人卻在班級女生中十分受歡迎，他很安靜上課睡覺下課也睡覺。不會像其他男生那樣咋咋呼呼的，不會在自習課上大聲吵嚷甚至是打鬧，就好像水豚一樣人畜無害。

大概是見趙隕楓沒吃過飯，郝琪琪的同桌也就是二十四班的班長悄悄的從桌子底下遞過來一隻塑料袋，袋子里裝著什麼熱乎乎的東西塞了他的懷裡。

「大俠，給你個好東西。」

「嗯？」

趙隕楓打開塑料袋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本就餓了一天的趙隕楓立即來了精神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哦嚯，手抓餅，番茄味的。就一個？」

「不吃拿來！」

班長象徵性的伸出一隻手討要。班長個子很高，手掌也細長細長的絕對可以算得上班花級別的美人。看得出來那張餅絕對是江少右故意留給他的只不過趙隕楓比較一根筋，伸出滿是油漬的手和江少右擊了下掌笑到：

「嘿嘿哪能不吃呢，謝啦下次我請你。」

「那你可記住啦！」，江少右小臉一紅。

琪琪見狀滿口酸到：「哎呦，瞧瞧這對狗男女，這就勾搭上啦？」

「哪有......」

隨著吃過晚飯的學生們一個個回到教室隔壁桌的兩個女生也不再與趙隕楓搭話了，倒是有兩件事讓他有些在意。第一件是他還沒吃飽得想辦法弄點吃的，否則自己睡了一天晚自習又沒吃的又睡不著可是一個大災難。第二件事是有關於自己說夢話，他印象中自己從沒有說夢話的習慣可最近卻經常在睡覺的時候小聲嘀咕，因為聲音不大所以還沒有招惹到老師的注意。

今天被郝琪琪聽到的關鍵詞是「血靈刃」，雖然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但他還是打開日記本將這個詞記了下來。

很快上課鈴聲響起監堂的老師走了進來，嘴上說著方便學生們晚自習時間向老師諮詢問題實際上他們不過是想坐著把錢賺了罷了，真要是為了學生的話下午兩節自習課怎麼不見人影呢？真要是為了學生幹嘛還要收費呢？

「下面同學小點聲！你不學習別人還學呢！」

數學老師象徵性的喊了一嗓子，趙隕楓將目光投向窗外。這裡是四樓，透過窗子可以看到空蕩蕩的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操場邊兒上有一花園曲徑通幽他想下節晚自習翹課躺到花園中那塊大青石上吹著晚風看星星。

「嗨。可惜了良辰美景無人賞，美景也會寂寞吧。」

趙隕楓嘆了口氣，現在他只能待在教室里，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學習又學不進去，知識它不進腦子。語文輔導材料上閱讀理解的小文章已經被他讀了好幾遍，這個課堂上再沒有什麼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了。

對了！趙隕楓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打了個冷戰，手已經摸在那本日記本上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找點事情做，哪怕這件事本身沒什麼意義，但有意思。對於趙隕楓來說，有意思遠比有意義重要的多。

翻開日記本，裡面歪歪扭扭的記錄著十幾頁互相之間完全不著邊際的詞語，有些是一段話但是斷斷續續的並不完整。

「再等一下。」、「想什麼呢！快動手啊！」、「小二，上酒！」、「殺的就是你！」、「安息吧。」、「謝主隆恩！」、「這是最後一次。」、「安揚公主不能死......會有更多人死。」、「來，看你能不能刺中我？」、「劍如人，以心馭劍！」、「氣，才是關鍵。」、「人劍合一！」、「沒人能練成萬劍歸心......武學不是劍法的終極。」，諸如此類歪歪扭扭的寫滿了日記本。雖然這些段落之間毫無聯繫但不難從中看出這些話都與古代有關，趙隕楓並非什麼武俠小說愛好者，他沒理由會說出這些夢話。

最關鍵的是當他翻開日記本的時候，這上面出現的人名、地點、招法都是他從未聽過的字眼。趙隕楓很少做夢，即便真的做夢也完全無法將夢境與他說出口的夢話聯繫起來，彷彿當他睡熟之後那張嘴就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趙隕楓開始整理日記本上的詞句，想要從中看出些端倪。

「人名......」，趙隕楓咬著圓珠筆頭，一邊嘀咕著一邊將日記本上出現的人名抄錄在草稿紙上：「安揚公主，應該是個公主吧。謝主隆恩，應該有個皇帝......師父和師祖又是誰呢？人劍合一，我在夢裡好像還真是個大俠......如果真是那樣該有多好，行俠仗義......做自己想做的事。」

隕楓，你在想什麼呢？

「嗯？」

趙隕楓愣了一下，滿臉疑惑的看向隔壁桌的女同學：「你和我說話了？」

郝琪琪停下手裡的原子筆歪著腦袋笑到：「沒有啊，你做夢了吧咯咯咯。」

「趙隕楓！你在想什麼呢！殺了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