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教誨
落日餘暉,天色暗淡下來。
「刺啦!桹桹!」
慕房門前地上木屑鋪滿厚厚一層,其上堆放木板及木條,一個矮胖青年正在手持刨子刨平長方木條,他看一眼床上躺著的人,見其未蘇醒。
青年蹲下身拼裝木板、木條,右手拿著木錘敲打,半刻鐘后嶄新的門板和門窗,展現在眼前。
他翻起裡層衣袖往臉上擦拭肥嘟嘟臉頰,自言自語:「忘記多久沒動這門手藝了,幸好還不忘本。」
慕臉如白紙衝到門口,見到杜玄晦正在欣賞自己手藝品,正色道:「杜師兄,師父呢!快帶我去見他。」
杜玄晦拍拍他肩頭,道:「師父正在氣頭上,你就不要去打擾他了。」
「不行,師父昨晚說讓我今天去曲扈山鍛煉體質,更好適應往日後修行,我該下山了。」慕神情堅定,向下山方向而去。
杜玄晦攔住他,呵斥道:「你知道曲扈山在哪裡?你知道夜晚這英山有多危險?有什麼事晚飯過後再說。」
慕身體僵直在原地,他大概知道曲扈山在禺英城西北方向,具體有多遠卻是不了解,而英山夜晚多有毒蟲猛獸出沒,疑似有上古遺種生靈出現過。
「等等,小師弟剛才你說『師父昨晚說讓我今天去曲扈山鍛煉體質,更好適應往日後修行』,難道師父同意讓你修行了。」杜玄晦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出言確認。
慕將昨晚頂峰上的事告訴杜玄晦,對於自己強行將陰陽二氣引入體內之事,掩埋過去。
「快來搭把手,愣在那裡做什麼。」杜玄晦組裝門窗,叫著愣在原地的慕。
只見杜玄晦非常熟練操作起來,不久門窗嚴絲合縫修好,而慕則暗暗吃驚,杜師兄涉獵廣泛之餘,木匠手藝還是一絕。
其實他哪知道,杜玄晦未被寒叔長帶上山前就是做木匠這一行,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技藝怎麼失傳。
寒雨一襲黛綠衣裳,情緒低落,行走在廊道上,竟毫無知覺來到慕住處。
「小慕,你沒事吧!」寒雨臉上浮現愜意對著慕說道。
「我皮厚著呢!怎會有事。你看我都能幫杜師兄修補門窗了。」慕毫不在意,也不想寒雨因此事而過多自責。
「喲!小師妹只關心小師弟,作為師兄的我可是很不滿。」杜玄晦嘿嘿打趣道。
「杜師兄,你瞎說什麼。哼,不理你了。」寒雨感覺耳根火燙,像是被人識破「心計」而無地自容,微紅著臉,道:「今天,我娘親自下廚,讓我來叫你去吃飯。小慕醒了,那也一起。」
用膳廳眾人落座,慕杵在一側低著頭,寒叔長冷哼,道:「要站就到外面去,杵在那裡影響我食慾。」慕聽聞此言,自覺挪動身軀朝門外,生怕惹怒師父。
蘇落央瞪寒叔長一眼,臉上柔和笑容展露幾分,道:「小慕,你師父跟你說笑,快坐下吃飯。」
棼劍門弟子雖少,但內心都有共識蘇落央的話比寒叔長管用,慕小心翼翼拉動椅子坐下,不敢看寒叔長。
寒叔長看著幾人,尤其是慕,自忖:「十年來,都是玄晦在教導小慕,我與他感情生疏不少,其好像對自己十分畏懼,難道自己如此可怕。」他搖搖頭,嘆氣道:「吃飯。」
其他人細嚼慢咽,而慕低著頭不斷往嘴裡扒飯,思想飛絮:師父師娘就像自己父母一樣將自己養大,有時對師父行事不解,但無絲毫不敬之意。
「小慕,慢點吃。別光吃飯,來嘗嘗師娘手藝是否是倒退。」蘇落央夾菜放到慕碗里,提醒道。
「唔!好吃。」慕嘴裡含著飯菜。
這時,寒雨夾幾塊肉堆在慕碗里,插話道:「娘做的菜就是好吃,可不像某些人,是吧!杜師兄。」
「是啊!我這廚藝怎麼能與師娘相比。」杜玄晦聽出寒雨話里之意,莞爾道:「不過我不像某些人連做飯都不會。」
「吃飯都堵不上你們的嘴。」韓叔長哼聲道。
晚飯過後,慕回到自己房間,看著嶄新房門隱隱覺得對不住杜師兄,他從寒雨口中得知杜玄晦被師父罰跪之事,而杜玄晦被師父帶到靜心堂。
靜心堂內,韓叔長蒲團之上,杜玄晦站著一側。
「玄晦,你來我棼劍門多久了。」韓叔長問道。
「回稟師父,弟子入門到現在已足足有兩個甲子了。」杜玄晦沉思片刻后,道:「不知師父為何如此問?」
「那你可記得你入門那會,我是怎麼跟你說的。」韓叔長繼續問道。
「師父,『你說棼劍門自從亂劍祖師失蹤后,門派沒落,人才隕落,直到哀師伯重建棼劍門,才有所好轉,但也沒有廣收門徒,門人弟子很少顯現人間,世間對於修士對棼劍門知道不多,更不許我門下弟子插手正邪兩道爭鋒。』,這些話我都牢記於心,不敢忘記。」杜玄晦娓娓道來。
「那你還教你小師弟要『守衛正道,斬妖除魔。』,不過有一點說得好,守護一方安寧。」韓叔訓誡,道:「為師不要求你們像其他門派那樣為正道而戰,但力所能及之下維護一方安寧。」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杜玄晦才明白也許白天,小師弟可能被自己連累了。
「明早,你帶小慕去曲扈山。沒事的話下去吧。」韓叔長揮揮手道。
慕住處,他在房間內來回走動,胸口覺得隱隱作痛,但昨晚引陰陽二氣入體產生經脈紊亂緩解很多。
他在桌子前坐下,想起師父對自己打的那一下,或許是看出自己身體異常,師兄又極力為自己求情,致使師父顏面不存,才故意為之。
按照這個修鍊速度,什麼時候能下山歷練,何時才能見到楠姐,念及到此慕忍不住嘆氣。
「是對你師父失望了,還是生你師父的氣了?否則怎麼會無端嘆氣?」柔和聲傳入他耳中。
「師娘,不是你想的那樣。」慕站起來轉身連忙解釋道:「師父師娘如同我父母一般,我哪敢生師父的氣。」
蘇落央對他身體查看一番后,微笑道:「是不敢,還是內心偷偷罵你師父,坐下說話。」
聽到蘇落央這樣說,慕哪敢坐下來,臉色難看,雙唇打顫,道:「師娘,弟子絕無此意。」
「逗你玩呢!」蘇落央見此,噗嗤笑出來,問道:「你可知道,你師父為什麼打你那一下?」
慕一五一十昨晚自己引玄氣入體之事說給蘇落央聽,不過將陰陽二氣說成元氣,又猜測道:「肯定師父看出我身體狀況,才不得已出手。」
蘇落央聽完后,好奇打量慕像是發現奇珍一般,道:「難得你能想通這一點,只是你師父那人就那樣,有時候太看重面子了。」
「修鍊一途,切記揠苗助長。」蘇落央欣慰點點頭,站起身來拍拍他肩膀,叮囑:「早些休息,明早早起,隨你師兄去曲扈山。」
「是,師娘。」慕出門相送,直到蘇落央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才回房間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