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此

聽到楊大人這樣說，許錦年倒是有些意外。

「楊大人一直都很清楚這件事情？」

「我是工部的人，自然清楚。」楊大人看著許錦年，「只是我的那個逆子太過天真了。」

「楊大人的意思是？」

「我只要我的兒子活著離開柳州就行。」楊大人看著許錦年，「至於那個逆子的要求，許大人直接忽視就行。」

許錦年沉默了片刻，他看著楊大人說道，「我明白楊大人的意思了。」

……

柳州。

柳州知縣衙門前面。

楊平看著那扇緊閉的木門，臉色有些難看。

他沒有想到柳州的縣令直接閉門不見客。

楊平來到柳州已經有三個月了。

在這三個月的時間內，避暑山莊的地基幾乎已經完成。

可是就在統計青石磚數量的時候，楊平發現了不對勁。

青石磚足足少了一萬塊，摺合銀子就是五千兩。

作為柳州避暑山莊的負責人，楊平覺得這件事他需要調查清楚。

他打算去柳州的縣令衙門去詢問一些事情，可是來到縣令衙門的時候，發現大門緊閉。

門前用來擊鼓鳴冤的那個鼔也不見蹤跡了。

「楊公子，你還是回去吧！」看著楊平站在門口，他身後的一位老伯開口勸說道。

「這樣的事情很常見，習慣就好。」

聽到老伯這句話，楊平有些疑惑的問道，「您是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伯嘆了一口氣，「楊公子，縣令也是人，他也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如果僅僅依靠大安朝堂的俸祿，他們一大家子都會餓死的。」

說道這裡，老伯繼續說道，「吳縣令是一個好縣令，起碼他不壓榨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

對於老百姓來說，能夠安穩的生活，不被縣令壓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至於避暑山莊的石磚是不是少了一萬塊，這件事跟柳州的百姓毫無關係。

柳州的老百姓也不會關心這樣的瑣事。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避暑山莊即使建造好了，長安城的那位也不會來到這個地方避暑。

所謂的避暑山莊，不過是一個在柳州一直空置很久的豪華的建築物而已。

楊平不是白痴，他已經明白老伯話中的意思。

老伯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告訴楊平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畢竟少了一萬塊青石磚，對於柳州百姓的生活毫無影響。

他們的生活不會因為少了一萬塊石磚而受到影響，但是他們的生活卻會因為更換一個新的縣令而改變。

對於楊平的來歷，他們都很清楚，聽說他是來自長安城。

如果楊平將這件事情鬧大，長安城那邊的人開始調查，他們這裡的縣令就會受到影響。

「如果楊公子繼續追查下去，吳縣令可能會受到牽連。」老伯繼續說道。

「看來吳縣令算是一個好縣令？」楊平看著老伯說道。

「吳縣令不是一個好縣令，也不是一個好的父母官，但是他在柳州這些年，我們生活的很安穩。」老伯對著楊平說道，「就怕吳縣令走了，新的縣令還不如吳縣令。」說完這句話，老伯看著楊平，「我們只是小老百姓，想要安穩的生活，不想被改變。」

「不改變的話，你們的生活會一直如此。」

「改變的話，我們的生活可能不如現在。」老伯看著楊平，「楊公子，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

「不能算了。」楊平看著老伯，「五千條人命，不能就這樣算了。」

「那五千條人命跟吳縣令沒有關係。」

「可是消失的人裡面卻有柳州的人。」楊平看著眼前的老伯，他一臉認真的說道，「我知道您想勸說我，可是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應該這樣結束。」

「讓柳州的百姓安穩的生活，這樣不好嗎？」老伯看著楊平，「我們只想安穩的生活。」

「可是這件事是不對的。」楊平一臉認真的說道。

既然是不對的，那就應該出面阻止。

看著楊平一臉固執的樣子，老伯沒有再勸說什麼，而是轉身離去。

楊平看著眼前的這扇大門，沉默了片刻，轉身離開。

柳州衙門的大廳裡面。

一位身穿青衫的中年人正在喝茶。

「老爺，長安城那邊傳來了消息。」

「誰會來柳州？」

「青天司的許錦年許大人。」

「當初處理徐州城的那個許錦年？」

「就是他。」

「既然是他，我們就等著這位許大人的到來。」

「五千兩銀子還有那些人命……」身邊的師爺開口試探的說道。

「這些都是事實，我們如實說就行。」中年人看著身邊的師爺，「劉師爺，我吳齊山來到柳州這些年，也算是對的起柳州的百姓。」

「大人已經引起了上面的不滿，不如藉助這個機會趁機離開這個泥潭。」身邊的劉師爺開口勸說道。

「沒用的，我當初來到柳州，就已經註定無法脫身了，更何況新政的本質就是大安朝堂想要徹底控制這個整個大安，而我終究是世家培養的人。」

吳齊山從讀書到科舉，他所需要的筆墨紙硯跟盤纏都是世家提供的。

世家用自己的權勢給吳啟山鋪成一條青雲路，吳啟山用自己的權勢讓世家手下的商鋪在他管轄的範圍內紮根。

「我們沒有想到朝堂會派楊平這樣一個白痴過來。」

作為驪山書院最優秀的建築師之一，也是大安皇宮青天司設計者魏淵的關門弟子的楊平，在劉師爺眼中就是一個白痴。

對於楊平這樣的長安城官二代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極其常見的事情才對。

可是楊平卻不按規矩辦事，而是直接將這件事情揭穿。

「楊平是年輕人，年輕人做事情衝動也是正常的。」吳啟山開口說道，「你不要跟一個年輕人一般見識。」

「可是避暑山莊真的不能建在柳州。」劉師爺看著吳齊山，「如果避暑山莊建成了，對於柳州的百姓來說，是一場災難。」

「師爺的意思是？」

「已經有商會開始蠢蠢欲動，他們想要給楊平提供青石磚。」

「我不是下令把柳州的邊境全部封住，他們還能通過什麼渠道去運輸青石磚？」

「他們沒有運輸，是從清涼山開採青石磚。」劉師爺看著吳齊山說道。

清涼山是柳州境內的一座山。

這座山不是什麼名勝古迹，但是這座山上盛產青石。

避暑山莊上面所用的青石磚就是這座山上的石材。

「不是已經禁止開採了嗎？」

「柳州的商會私下僱人去開採，而且他們準備去找楊平，我們要不要阻止？」

「劉師爺的意思是？」

「殺雞儆猴。」劉師爺開口說道，「我可以當這個壞人，但是避暑山莊不能健在柳州。」

「這是陛下的意思。」

「我可以當那個違反聖旨的人。」劉師爺看著吳啟山，「我是柳州人，我家裡就是做生意的，我很清楚避暑山莊建立后，對於柳州有什麼樣的後果。」

……

楊平回到太平客棧。

他正要休息，房間外面傳來敲門聲。

「有事？」

「楊公子，外面有人要見你。」太平客棧的店小二說道。

「什麼人？」

「一些柳州的商人。」

「我知道了。」

店小二走下樓，他看著坐在客棧大廳裡面的幾位商戶，「我已經跟楊公子說了，至於楊公子見不見各位，我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店小二轉身離開。

面對店小二這樣的態度，那些商戶倒是沒有惱怒。

他們知道眼前這間太平客棧背後的勢力是什麼，也不會天真的在太平客棧鬧事。

只要是長安城派遣的年輕官員，他們的居住場所並不是各地的驛站，而是當地的太平客棧。

太平客棧成立這些年，很少有人敢來太平客棧鬧事。

「我們要不要繼續等下去？」

「等著吧，畢竟楊公子已經知道了。」

「我聽張掌柜的，我也等著。」

就在這些商戶討論的時候，楊平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看著嚴重這些掌柜，倒是有些意外。

「楊公子，我叫張大成，是柳州米商的掌柜，我可以捐款一千兩白銀。」

「楊公子，我叫向成平，柳州的五成酒水都在我的手裡，我可以捐款三千兩。」

「楊公子，我叫李相丁，是柳州富貴鏢局的首領，如果需要人手，直接找我要就行。」

「楊公子，我叫王傑勇，是柳州的一個地主，如果需要青石，可以去我承包的清涼山上去開採。」

……

聽完這些商戶的自我介紹，楊平眼裡多了一些疑惑。

跟柳州的百姓的態度不同，這些商戶對他的態度太過熱情。

甚至知道他的難處的時候，主動來送上銀子，人手，還有材料。

「各位想要得到什麼？」

「我們想要楊公子把避暑山莊建成，甚至要求楊公子加快進度，當然這些銀子跟材料我們可以免費提供。」張大成看著楊平說道，「如果楊公子答應，我們現在就簽訂契約。」

「清涼山可以去採石？」楊平有些疑惑的問道，「沒有吳縣令的文書，好像不能開採吧。」

「這件事不用楊公子操心，我們的人自然會解決。」張大成繼續說道，「如果楊公子覺得沒有問題，可以回去繼續繪製圖紙。」

看著楊平沒有回應，張大成也沒有繼續催促下去，而是開口說道，「我們先回去楚離一些事情，我們等楊公子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