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出茅廬顯神力 打鐵鋪中做學徒
世俗之中,袁天生依舊換回他那套粗布短衣,雖然只有五歲,但是經過伐毛洗髓,他看起來如七八歲的孩子大小。而他如今得了修道法門每日勤加習練,吸收日精月華,已無須飲食,但是看到市井上琳琅滿目的食物,依舊忍不住吞下口水。
此時的他空有一身功力,卻身無分文,當真體會到「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處境。他一邊走一邊忍受著腹中饞蟲的煎熬,心想臨走之時為什麼不問師父要點兒世俗之物呢,難道師父也是窮人一個?這時一家包子鋪出現在他面前,這包子的香味兒讓他一下也邁不動腳步。畢竟他只有五歲,還是山裡撿回來的野孩子,哪裡享受過人間多少煙火,更別提其他珍饈美味了。他站在包子鋪前,眼睛直溜溜地盯著那剛出籠熱氣騰騰的包子。
「去去去!哪裡來的小乞丐,別站在這裡影響我做生意啊!」包子鋪的老闆看他不像有錢的樣子,就過來哄他走。這時,一旁她的妻子順著聲音打量起袁天生。看這孩子雖然衣服破舊,倒也乾淨,未免不生好感,轉頭瞪了自己丈夫一眼,說到:
「哪有你這麼做生意的,來來來,小兄弟,你是瞧上咱們家包子了吧,你看,咱們是小本生意,就送你兩個包子吧。」那位婦人說著就拿荷葉給他包了兩個包子。
此刻,他才真正體會到,青道人所說的歷練,恐怕就是讓他來經略人間冷暖,體味人情世故。他接過包子,識趣離開。
袁天生走在繁華的集市間,突然感覺到自己和這喧鬧有些格格不入了。突然,銅鑼聲起,人群攢動,好奇心驅使他向人流密集處跟去。走近一看,原來是街頭賣藝的武者。只見那武者身高八尺余,一身短打扮,國字臉面似淡金,濃眉大眼,方鼻闊口,虯髯倒卷,端得是勇猛非凡。
「諸位鄉親,列位父老,小生一向嗜武,如今流落異鄉,身無分文,願以武會友,以解燃眉之急。小生即刻獻藝,望諸位父老,有錢的捧個錢場,無錢的捧個人場,再此謝過了。」
「好!」「好!……」圍觀看熱鬧的人無不歡呼,熱烈鼓掌,一片喧嘩。
只見那武者先是打了一套拳法,拳拳生風,步步生威,拳出之間隱隱有風雷之聲。袁天生一看便知,此人武功已到了無常境第八重化勁之境,在世俗中已是難得的高手。武者收拳,又打了一套棍法,棍棒破空聲如龍吟虎嘯,引得在場觀眾無不鼓掌叫好。袁天生也不禁暗自叫好,他自己說到底是修道者,而且是靠靈丹妙藥直接提升到了尋道境,並未真正修鍊武術,雖然或多或少有了解,但是親眼所見還是讓他由衷佩服。這時他也已經肯定青道人所說,一些厲害的武者可以給他造成很大麻煩。
那位武者演練結束,觀眾依舊沉寂其間,歡呼聲不絕於耳。可是當武者準備收錢時,這群看客突然就沒了剛才的熱情,各自低頭搖首,假裝不知,迅速散去,似乎這種熱鬧是這集市司空見慣的事了,幾乎沒人會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銅子來。
「唉!……」武者看著離去的人群,茫然若失。
袁天生看著痴痴的武者,突然想起自己還剩下一個包子,便緊走幾步來到武者面前,道:
「大叔!這個您收下吧。」
「啊~,非常感謝你,小兄弟,包子我剛吃過,這個還是你留著吧。」武者看著袁天生真誠地道。
袁天生看他態度堅決,只好作罷,內心不由感嘆,這紅塵世間,人情冷暖真的很耐人尋味。剛開始他看武者賣藝那麼多人圍觀,覺得自己也可以以此謀生。可是如今看來,世事難料,冠冕堂皇的熱鬧景象里可能儘是人性的冷漠。他還想對武者說什麼,卻又不知說什麼,只好將包子揣在懷裡,緩緩離開了。
袁天生一路走一路看,紅塵萬象真是精彩紛呈,他看到這世俗武者皆愛佩戴武器,自己也不免有些心動。不自覺就來到了一家打鐵鋪,便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小兄弟,你來蔽處有何貴幹,在下能夠幫助你嗎?」
「大叔,我想打一件自己的武器。只不過……」袁天生遲疑著。
「小兄弟,你看咱們家如果你是要些農具廚具呢,一件兩件就送給你了。如果是要武器嘛?那得需要上好的精鋼,價格不菲,恐怕在下也是無能為力了。」鐵匠已經看出袁天生情況,只不過發現他頗有靈性,便說到。
「大叔,您看我孤苦無依,流落市井。能否讓我在這裡當學徒,做苦力來換取一把武器呢?」袁天生道。
「小兄弟,你看我們這門生,是不養閑人的呀。我看你尚且年幼,應該在家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功名才是。」鐵匠道。
「大叔,我無家可歸。我不會白吃白喝的。你看我這麼大,但是我力氣可大著呢!」
「哈哈……」「哈哈哈……」這時其他的鐵匠一聽全都笑了。
「這樣吧。小兄弟,你說你有力氣,那就試你一試。你看到那邊爐子旁的大鎚沒有?它是我平時所用,只要你能將它拿將過來,我就收留你。」鐵匠知道自己那把錘,整整一百二十斤重,這樣的條件明顯有為難人的味道,所以他面有慚色道。
「這麼簡單啊,大叔。我這就把它取來。」袁天生此話一出又引起鬨堂大笑。可是他卻充耳未聞,徑直走到大鎚前。要知道像之前那名武者是無常境八重天化勁之境就有千斤之力,袁天生已超越無常境可以以氣御物,區區一百二十斤鐵鎚自然不在話下。他伸手一抓錘柄,信手一提,便轉身向鐵匠走來。這時剛才鬨笑的眾人頓時啞然,有的竊竊私語開始議論。
「沒想到小兄弟真是天生神力啊!今天起你就是我們打鐵鋪的一員了。」鐵匠顯然是見過世面的人,見袁天生輕描淡寫就提起大鎚,也不食言,爽快答應。
這時大家都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各種問候。袁天生也是一一回禮,一一作答。
「小兄弟,你怕不是天神下凡?怎麼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氣力啊!你看看我都三十歲了。大師傅這錘我拿著還是有些吃力的。」一位稍微顯瘦的鐵匠說道。
「是啊是啊,小兄弟真是好神力,恐怕真是什麼大能轉世啊。」又一名鐵匠附和。
「我也不知道,似乎真是天生來的。看來我來這裡真是來對了地方,以後承蒙諸位兄台多多指教。」袁天生答到,他心想,原來之前聽村民們講故事,說某某人物是天上的星宿轉世,是某某大神下凡,想來就是和自己修道者來紅塵歷練留下的傳說了。
「小兄弟,我們都是些粗人。說話也從不遮掩,你也要多多包涵才是。」這被喚作大師傅鐵匠道。「好了!你們幾個也少說幾句,我們打鐵鋪來了新成員,可謂是大喜之日,老二、老三,你們倆分別去打酒、買肉,今晚我們諸位兄弟一定要大醉一場。」
「好咧!」「得咧!」另外兩名鐵匠飛快跑出鋪子去了。
是夜,鐵匠鋪狂歡,這些打鐵的漢子就像那火爐子的鋼鐵,都是熱辣辣耿直忠厚之人,他們的宴會自然是熱火朝天。大盆子肉、大盆子酒,和袁天生懷裡的那個肉包子真是別有一番風味了。
「來來來,小兄弟,別客氣!到了我們打鐵鋪,就是親兄弟。干啦!」大師傅端起那盆一樣的大碗,就鯨吞起來。
袁天生被這氣氛所感染,雖是平生第一次飲酒,但也是有樣學樣,端起大碗就猛吞一口。
「咳咳!……」這一口熱烈辛辣一下子就將他嗆得眼冒金星,劇烈咳嗽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座的鐵匠似乎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幕發生,但是看到袁天生的窘態還是忍不住大笑出聲。有的剛好喝了一口酒,也是被嗆得雙眼流淚,場面好不快活。
袁天生並不在意這嗆人的辛辣,這這一大口酒下肚,熱辣辣如火燒一般,后又漸漸化作暖意,浸透四肢百骸,然後是沁人醇香,在口鼻思緒間回蕩,端得是辛辣甘甜,正是那生活滋味讓人陶醉不已。
眾人把酒言歡,各敘舊事,袁天生不知是自己酒醉了,還是故事情節讓他痴醉了,只覺人在夢中。他回想起自己在那個恬靜的小山村時候,是從來不會有這樣的場景,有這樣的一群人,有這樣的體驗的。他突然知道,為什麼很多修道者最後無法超脫,寧願墮入紅塵,墮入輪迴了。這世俗人間天倫之樂,非有大毅力、大決心的人不可斷絕啊。袁天生突然醒了,但是他看到這樣一群得意盡歡的純樸鐵匠,心想,紅塵百態任逍遙,何不人生一場醉。他重新端起酒碗,打算一飲而盡,要好好醉上一次。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