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旅程的終點是……伏擊?
正午,艷陽高照,輻射出熾熱的光線,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烤焦。太陽之下是一片森林,蒼茫且遼闊。這樣一個盛夏的下午,森林卻顯的異常的安靜,甚至有些陰森。
一個人伏在一棵樹的樹枝上,緊緊的趴著,幾乎要與大樹融為一體,他穿著一身黑衣,身上綉著幾朵白雲,詭異而美麗,就連最好的獵人都無法發現他的身形。他就像是一條冷靜的毒蛇,靜靜的等待著他的獵物出現,給予它致命的一擊。
更可怕的是,這一帶所有的樹上,幾乎都有著這樣一條毒蛇。靜靜的伏在樹上,任由毒辣的陽光的射在他們的身上,也沒有絲毫動作。
太陽漸漸西去,月亮也慢慢升起,但是這群毒蛇依然伏在樹上一動不動,可以想象,他們已經這樣在樹上藏了很長時間,如果沒有變故,他們還會繼續藏下去。
大地就像一隻大手,當太陽快要接近它的時候,突然伸出,抓滅了太陽的最後一縷輝煌,整個世界沉入了夜色,變得昏暗無比,就在此時,毒蛇的身體突然弓了起來,全身幽光流轉,在他們的力量作用下,樹葉就像是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響聲。
天空開始扭曲起來,一片片虛空就像玻璃一樣龜裂,接著玻璃碎片粉碎,顯現出一張黑色大口,奮力張開,吐出一道道雷霆閃電,烈火陰風,幾乎把下方的一片森林轟成一片空地。幾條毒蛇潛伏的樹被打中,不過他們就算被燒死也沒出一聲。良久過後,黑色大口終於安靜了下來,也不再動彈,世界再度寂靜下來,似乎一切都沒發生。
「安全抵達。」
突然傳來了一個人聲,如夜梟般打破了寧靜的夜晚,這個聲音帶著少年變聲期的特有的沙啞。
片刻之後,一聲一聲的腳步聲從黑洞里傳了出來。聲音越來越近,毒蛇的身子弓的更厲害了,身體都慢慢的發起抖來。
只見一個白衣少年慢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在昏暗的月光下,顯得詭異而神秘,突然一道驚雷劈下,映出他慘白的面龐,這個少年面龐很是稚嫩,但是眼神卻很堅定,彷彿擁有者豐富的人生經歷一樣,沒有人會因為他像是個孩子而輕視他。
又一道雷電落下,順著雷光可以看到數不清的黑影沖向了天空,一道道凌厲的白色罡氣的轟向了那個詭異的少年,這是毒蛇出動了。
這次襲擊實在是太突然,然而白衣少年卻絲毫沒有動容,不過他膚色慘白,估計就算是真的害怕了也看不出來。但是來不及反應卻是真的,無數的罡氣擊中了他的身體,瞬間把他撕成碎片。
毒蛇們紛紛落了下來,查看他的屍體,然而就在這時,一條毒蛇突然大喊道:「不好,快撤。」
「來得及嗎。」只聽見一聲低語,洞口突然收縮,旋即再次吐出烈火罡風,雷霆閃電。雷火漫天,與毒蛇交織在一起,電光火石只間,幾乎所有的毒蛇都被一掃而空,只剩下一團團散落在地上的血塊。
良久之後,一個青年從洞口跳了下來,他一頭橘發,腰上別著一把長刀,尖尖的牙齒閃耀著瘮人的光芒,青年看著散落一地的屍體,不禁暗嘆一聲:「可惜了大好的一條條性命。」隨即手一揮,一條火蛇竄出,把地上的屍體燒了個乾淨。
「應該沒問題了吧。」橘發青年自言自語道,說著走向了地上唯一的還在呻吟的黑衣人。他正是剛才大喊的那個。
「特意留下的活口嗎?」黑衣人看著橘發青年,苦笑道:「你可是想知道我們的來歷嗎。」
橘發青年頓了頓道:「願聞其詳。」
黑衣人沉吟一聲道:「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被發現,所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橘發青年冷哼一聲:「雖然你現在沒資格跟我提條件,不過告訴你也無妨,你們隱藏的是很好,可是剛才那麼猛烈的攻擊,卻連一隻鳥都沒飛出來,想來是你們殺氣太重,把小動物都驚走了,這麼明顯的破綻你們都沒有發現嗎?」
黑衣人懊悔道:「哎,想不到我們準備這麼長時間,卻敗在了這些畜生身上。」
橘發青年冷冷道:「該你說了。」
黑衣人淡淡道:「你不用太得意,我死了也會有別的人來殺你,我們的力量不是你能夠抗衡的,你聽好了,我們來自雲上天闕,殺你是上峰的命令,至於理由,我們也不知道。」
「雲上天闕,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橘發青年陰冷道,身上殺氣四溢。
就在這時,那黑衣人卻趁著橘發青年發怒的空當,猛然抱住了他的腿。
大地猛烈的震動起來,數不清的黑衣人從地下竄了出來,林海翻浪,顯是還有大批的敵人從遠處趕來,無數的罡氣交織在一起變成巨大的氣龍沖向橘發少年,黑衣人大笑道:「魔頭,你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逃不掉了,和我一起死吧。」橘發青年大怒,一掌把黑衣人打成肉醬,不過這時無窮的罡氣巨龍也衝到他的身前,眼看就要被打的魂飛魄散。
突然,天空中快要閉合的黑色大口再次張開,一條巨大的紅色舌頭伸了出來,在空中胡亂一卷,把罡氣大龍捲進了口中,正要衝過來的黑衣人大驚,紛紛停住身形,不過想要閃避已經晚了,黑色大口咆哮,將剛才吞下的攻擊全部吐了出來,一時間空中全都是一片片的血霧,紅色長舌再度凌空一卷,將倖存的黑衣人全都卷進口中。
原來洞裡面還隱藏著一個人。
橘發青年這時突然出手,衝天而起,救下了一個黑衣人。他對著天空道:「君無夜,你太魯莽了,情況還沒問清楚,怎麼能把人都殺光。」
黑洞再次張開,最開始的白衣少年輕輕躍下,他似乎是有少年白,頭髮呈現出與年紀不符的銀灰色,整個人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氣質來。君無夜對著橘發青年道:「沒用的,一看就知道他們全部來自那個叫雲上天闕的地方,不過都是底層的雜兵,什麼都不知道。」他突然盯住橘發青年,「泉,這次的賭可是你輸了,這些埋伏的人,人數早就超過八百人了吧。」
泉卻並不理睬,看著遠處的森林那轟鳴的聲響以及暴起的煙塵,悠悠道:「我是輸了,可是你也沒贏,他們埋伏的人馬不止八百,也不是你說的五千,我看至少上萬了。」
話音剛落,一顆火球從天而降,速度之快,幾乎讓人無法反應,泉拔出長刀將火球劈飛。面色凝重道:「小心點,這次比剛才的要強得多。」
數千顆火球從四面八方射來,瞬間將這片小空地炸成火海。君無夜和泉跳起,避過了這次攻擊,火海突然凝聚成一把火焰之槍,向二人刺來。
「淦,還有完沒完。」君無夜大怒,他在手中凝成一面銀色盾牌,擋住了火焰長槍的攻擊,旋即盾牌分解,化成一道銀色光環環繞在君無夜周圍,只見他雙手合十,舉過頭頂,猛然張開雙手,光環迅速擴大,壓滅了周圍的大火,向樹林深處襲去。
大樹如割麥似的倒下,掃出一大片的空地。突然樹林中金光大作,擋住了光圈的擴張。把光圈打出了好幾個缺口,等到光圈消散后,出現了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空地。
這時泉動了,他一掌揮出,朝著剛才發出金光的地方打出數十顆火球,火球轟然落下,大爆炸產生的煙塵遮天蔽日,數十個人影從煙霧中竄了出來。
煙霧散去,泉和君無夜站並肩而立,冷冷的看著包圍著自己的三十多個黑衣人,同樣是身上綉著白雲,和剛才不同的是,他們身上的白雲都鑲著紅邊。
泉開口問道:「不知我們有什麼仇怨,勞動你們這麼多人來狙殺。」
一個黑衣人大聲道:「少說廢話,九幽魔頭,人人得而誅之,你們識相的話趕快束手就擒,否則就立刻死在這裡。」
泉心中憤怒,不過他素有涵養,不善鬥嘴,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這時君無夜突然冷笑道:「就憑你們這些雜兵也配殺我們,真以為比剛才的炮灰強多少嗎,螻蟻再多也傷不了獅子。」
也不等對方回話,君無夜一個閃身就衝到了為首的那個人身邊,一掌打碎了他的腦袋。隨即他大開殺戒,呼吸之間便把幾十個黑衣人殺得乾乾淨淨。
君無夜回頭看了看正在發獃的泉,淡淡道:「你還在發什麼呆?」
「不是,」泉回過神來,問道,「你既然已經打算殺他們了,何必要跟他們說廢話,和敵人對話就會下意識的把他們當成人來看待,當人來殺對自己的心靈會有損害的」
「你知道我這個人就是憋不住話而已啦,你還沒說你剛才在想什麼呢。」君無夜大大咧咧道。
「出路,」泉微微仰起頭,閉上眼睛道:「這些人只是一小部分,方圓數百里之內,都是和這些人一樣的真氣,鋪天蓋地,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而且有好幾股能量波動不在我們之下。」
「也許還有比你更強的高手你沒有感覺到。」君無夜不耐煩道:「你有什麼好辦法?先轉移一下,這四面八方都是來人,我們隨便挑了個地方沖。」
二人急速狂奔,卻沒有在樹林中發出太大的動靜,只見泉的眼中發出精光,他感知了一下,分析道:「從現在的局勢來看,他們或許知道了我們出現的時間,但並不確定我們到底會在什麼地方出現,只能在每個可能的地方埋伏差不多的人手,等我們真正出現之後,其餘地方的人正在快速趕來。這也給了我們機會,或許可以混在他們之中,然後逃跑。」
君無夜問道:「他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氣息。」泉回答道:「你忘了來之前的特戰司給我們做的培訓了嗎,我們的氣息太過陰寒,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過於顯眼很容易被人發現。」
君無夜思考道:「既然我們的氣息那麼明顯,怎麼可能隱藏的了呢。」他自言自語道:「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改變自己的氣息。」
泉不確定道:「試試。」
二人儘力模仿出另外一種不同的氣息,就在這時,再次遭遇敵人,這波幾十個敵人並不比剛才強多少,片刻后,二人已經從血泊中殺了出來,身上甚至沒有沾染太多的血腥氣。
泉忽然道:「不對,不對勁,有敵人改變了方向,朝著我們這邊過來,剛才的戰鬥把我們暴露了。」
君無夜搖頭道:「一旦我們戰鬥,必然會暴露真實的氣息,敵人裡面一定有高手,以我們的偽裝水平可能逃不過他們的感知,必須要想一個更好的法子。」
「那如果裝作死掉呢。」泉問道。
君無夜用像是第一天認識泉的目光看著他,嘲笑道:「你腦子壞掉了嗎,怎麼裝死,他們連自己人都不認識的可能性很小,到時候補你一刀,你哭都沒地方哭。」
泉苦笑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還當真了,那你說怎麼辦。」
君無夜想了想道:「因為我們的跑動,他們包圍網應該出現漏洞了,現在最大的可能是一個人隱藏氣息逃出去,另一個人要做誘餌,模仿兩個人的氣息,吸引敵人,給另外一個人創造不用戰鬥的條件。」
「那隻能我來了,只有我能模仿別人的真氣,吸引人注意力的能力也比你強。」泉道。
君無夜道:「如果你願意把這個技巧傳授給我,我去也行。」
泉想了想到:「還是算了,我才不捨得把這個交給你呢,這可是我家傳絕學。」
君無夜撇撇嘴道:「說的好像誰稀罕似得。」
泉眉宇間漸漸凝重起來,道:「他們又要來了,你隱匿一下氣息吧。」
然而君無夜卻沒有動靜。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泉問道。
「算了,還是猜拳吧,你知道我這個人最講公平,這種事情還是讓運氣來決定。」君無夜道。
泉吃驚的轉過頭看著他:「你認真的?」
君無夜道:「快點,快點,沒時間拖拖拉拉的了。」
結果是君無夜做誘餌。君無夜笑道:「雖然這個提議是我提出的,但是看到自己輸了還是有些淡淡的憂傷。」
泉看著君無夜擰巴的表情,忍不住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做誘餌的話,我可以…。」
「開什麼玩笑。」君無夜一口回絕了泉,「其實我眼饞你家傳的氣功心法很久了。」
「嘿嘿,我剛才也是客套話,我還真怕你答應了呢。」
「哼,你還是你,我…」君無夜想說點什麼,結果泉一掌按在君無夜的頭上,喝道:「別說話,集中精神,接受我的力量種子,還有我修鍊的功法。」
君無夜只好老老實實閉上嘴,坐在地上。
傳功完畢,君無夜隨手揮出一掌,驚道:「好敏感的真氣,就好像感受萬物一樣,這東西果然不一般。」
「記住我教給你的技巧,我們在最近的國家都城會面,三十天內見不到人,就向冥都報告死訊。」泉頓了頓,輕聲道:「我欠你一條命。」
「嘿,說的好像我真的要死了似的,我可是很有信心活下來的。那就三十天後再見了。」君無夜頭也不回,捏了捏拳頭,一個箭步衝進了密林之中。
天上烏雲翻滾,漸漸遮蔽了月亮,隨著君無夜的消失,也擋住了最後一點月光。
「能逃掉嗎,兄弟。」泉輕嘆一聲,閃進了幽深的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