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撥雲見日
丸星古介很是自責。
在少年隊長已經預先提醒了自己,要注意地底的威脅之後,自己還是疏忽大意,讓他身被重創。
回到木葉,去火影大樓完成任務回執交付后,古介立馬趕到木葉醫院,守在嵐的病床前,似乎想將自己之前隊友的份一併守護好。
只要得到及時救治,開放性氣胸的危害並不太大。雖然作為穿刺傷而言,嵐后心的傷口是大了一點。不過忍者的體質,和前世的普通人相較,也完全不是一回事。
回到木葉醫院住進特護病房前,嵐就已經接受了緊急手術和掌仙術的救治,已經沒有大礙了。
反倒是邁特戴的傷情比較麻煩——強行開門導致渾身經脈嚴重受損,邁特戴可能需要大大小小几十次的手術,才能修復重建經脈,回歸忍者生涯。
戴的那一錘,總讓嵐想起前世農藥里達摩的救死扶傷腳。嵐一點也不怪戴,只是覺得頗為好笑。戴如果知道了真像,估計又要哭起來。
確認兒子的傷情並無大礙后,憤怒的便宜老爹頂著頭上兩千五百萬的懸賞,帶著族人滿忍界尋仇去了。
老媽每天過來送飯,病房裡則留下飛鳥信和丸星古介看護。
「嗚嗚嗚,我要綱手大姐姐!」飛鳥嵐其實蠻無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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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飛鳥一族的少主,嵐在木葉村排面很大。從住進特護病房的消息傳開后,前來探望慰問的豪族代表就絡繹不絕。
作為被木葉醫院「誤判過死刑」的「幸運兒」,嵐在木葉醫院的排面特別大。他特別囑託院方,以自己需要靜養為由,將探望慰問的豪族代表全部擋了下來。
不過,原則上不允許,特殊情況出現了,還是會有變通。
日向一族沒有派什麼代表,而是族長日向盛清親自出動,前來探望。在被院方擋駕后,也沒有離去,堅持要求把自己來訪的消息遞給飛鳥嵐,讓嵐做決斷。
「呵,『木葉第一』的消息就是靈通啊。」
聽到小護士的通稟后,嵐搖了搖頭,心裡暗自感嘆。他讓古介和白毛一起,隨小護士去把日向盛清請進來。並讓二人先留在病房門外警戒。
……
作為豪門望族,日向盛清帶的補給品都珍貴非常。尤其是以日向族長之身,親手拎禮物,這姿態不可謂不親切。
和藹可親的盛清世伯,詳細的詢問了嵐的恢復情況,在醫院裡吃的是不是習慣呀,睡得好不好呀,飛鳥家怎麼讓兩個莽夫看護呀,回頭他讓日向家支援兩個溫柔體貼的侍女過來吧啦吧啦~
病房裡充滿了溫馨的空氣,快要冒粉泡泡了。
盛清世伯看來確實是特別關心嵐世侄,一番噓寒問暖之後,又開始旁敲側擊的想要了解當天的戰鬥情形,尤其是想知道是誰傷到了自己可愛的世侄,又是如何傷到的。
嵐很清楚老狐狸想問什麼,想確認的是什麼。於是他便懶得打太極,笑著對日向盛清直言:
「盛清大人,日向的秘傳果然是玄之又玄,奧妙無窮。小子日以繼夜的鑽研苦修,還是沒能徹底的掌握回天。」
「賊人偷襲我后心之時,我的回天運轉得太慢,導致未能克竟全功,所以才受了傷。」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錯過了萬一的僥倖,日向盛清接受得還是頗為艱難。他躑躅半天,方才囁嚅著開口:
「嵐~嵐殿果然是~是天縱英才,我~我~日向~日向……」
並不是所有打斷人說話的行為,都是失禮的。嵐笑著插了句嘴,反而讓日向盛清覺得解脫。
「盛清大人,務實而言,回天的秘密就算公開,也沒有幾個人能學得會。這麼多年來,分家的人有人自學成功過嗎。知道個模稜兩可的原理,沒有老師指導,回天可不是那麼好學的。」
「我不會對外傳授回天的,您可以放心。」
「至於務虛的面子問題,多編幾個似是而非的故事,把水攪渾就行。我會和日向家的口徑保持一致。」
「對了,能辛苦您幫我倒杯水嗎?」
別說是倒水,就是讓盛清現在回家把全套茶具取來,點一盞玉露奉上,他也不會介意。
「嵐殿的盛情,日向必有厚報。如此,便多謝嵐殿了!」
「盛清大人客氣了,讓您倒水,應該是我謝謝您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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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嵐此前安心修養,拒不見人,而今天見了日向盛清后,丸星古介覺得嵐應該是精神恢復得差不多了。
是時候了。
送走日向盛清后,丸星古介來到嵐的病床前,直接大禮參拜謝罪:
「嵐隊長,輕視您的提醒,導致您身受重傷,古介萬分抱歉!」
嵐其實不以為然,他開玩笑說道:「沒關係的,古介君。信君當時也在場呢,他是上忍,你是下忍,要怪也是先怪他。」
「撲通!」旁邊又土下座一個,「少主,屬下萬死!」
嵐這會是真的腦殼疼了。
「你們都先起來,去那邊坐好,我有話要說。這是命令!」
「是!/是!」
「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對方是木葉建村時期就惡行累累的頂尖忍者,能從這樣的敵人手中保住我的性命,兩位的工作已經完成得很出色了。」
「你們在這裡謝罪請罪什麼,未免太小瞧敵人,小瞧天下的英豪,也太自傲了。身為忍者,應該時刻謙虛自省,不可如此自傲,明白了嗎?」
「是!/是!」
「事實上,有賴於兩位的工作,我才得以僥倖存活。古介君,信君,辛苦了,多謝二位!」
「嵐隊長言重了!/少主言重了!」
古介這些天一直在鑽牛角尖,就如同過去的二十年一樣。不一樣的是,古介今天似乎願意敞開心扉來聊一聊。
「嵐隊長,當時我繼續追擊的話,是可以追上並擊斃賊人的。但當時因為顧慮戴君的身體狀況,我放棄了追擊,讓賊人得以逃走。」
「現在回頭看,當時繼續追下去,對戴君也不會有影響。不追,卻是切實的把賊人放跑了。」
「嵐隊長,我似乎又做了錯誤的選擇么?」
嵐這會倒是不敢瞎開玩笑了,他仔細認真的為古介分析作答:
「追擊敵人與否,於戴君而言沒有區別,這是戰後回顧才能得出的結論。當時還處於交戰狀態,信息不明,你臨場判斷時以隊友為重,做出放棄追擊的選擇並沒有錯。」
「要是倒下的是你,我想戴君也會放棄追擊的。」
古介的心裡,有著二十多年的糾結塊壘,他今天想要問個究竟為止。
「嵐隊長,您覺得隊友和任務哪個更重要呢?」
來了,貫穿原作的經典問題,此刻提前亮相了。嵐差點在病床上來個立正,好體現出自己對這個問題的無比重視。
「古介君,回答你的問題前,我想先說一件事——小隊這次的任務是護送商隊,不是獵殺角都。任務回執你交給火影大樓了,小隊沒有出現重大傷亡。你的選擇兩全其美,做得很好!」
「其次,我想對古介君的問題做一下簡單的修改——同伴和任務哪個更重要,古介君覺得可以嗎?」
「是!」
「我覺得這個問題過於籠統了,並不好得出一個一以貫之的答案,而是應該根據實際情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需要選擇,那就意味著要做取捨。所有的選擇都需要付出代價,正確的選擇也是。」
「很多時候,做哪種選擇都沒有錯。但是做了選擇,就要承擔代價,就要負起責任。」
古介若有所思,似乎理清了一些頭緒。但很顯然,他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嵐繼續說道:
「忍者以任務為重,是支撐當前忍界運作的基本規則。這也是前輩的忍者們用生命換來的金字招牌。」
「如果前輩的忍者沒有以任務為重的信念,又怎麼會在漫長的戰國時代,淘汰掉諸如武士一類的其它武裝呢;如果現在的忍者沒有以任務為重的信譽,又怎麼贏得委託養家糊口呢?」
「至於說同伴為重,那就更好理解了。同伴之間休戚與共、榮辱與共、生死與共,以同伴為重本就是應有之義。
這些道理古介自然也懂,但是最關鍵的問題是:「嵐隊長,當同伴和任務衝突時,又該如何選擇呢?」
「古介君,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什麼是同伴呢?身旁的隊友是同伴,身後的木葉同僚是不是呢?火之國的群眾是不是呢?」
這個問題古介沒有想過,他略有些猶疑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自然都是同伴,可親疏有別?」
「古介君,你發現了問題的重點所在。同伴可以是親疏有別,任務也有輕重緩急之分啊。」
「當你覺得同伴親疏有別時,你已經在做選擇和取捨了。或者可以簡單的講,古介君,你是不是覺得隊友比不熟悉的某個木葉忍者重要,一個同村的忍者又比陌生的火之國居民重要?」
「我~我不知道。」
「為了一個商隊護送任務,在任務和同伴之間做選擇;和國家生死存亡的戰爭任務,在任務和同伴之間做選擇。古介君覺得有沒有區別?」
「有~有吧,我不知道。」
「所以說同伴的親疏程度,任務的重要程度,都會影響你做選擇時的判斷。說親疏有別可能還是有些虛偽,話說難聽一點,就是算不算得上真正的同伴,是會影響你的判斷的。」
「是!可嵐隊長,我該如何正確的做出判斷,做出選擇呢?」
「我不知道。」
「連嵐隊長也會不知道嗎?」
「就像我之前說的,很多時候,做哪種選擇都沒有錯。但是做了選擇,就要承擔代價,就要負起責任。」
「古介君,我知道你會選擇以同伴為重,只是以任務為重的大環境給了你太大的壓力。」
「是!嵐隊長,我~」
嵐揮手止住了開始激動起來的古介,繼續嘴遁奧義:
「古介君,我只想對你說兩句話。」
「是!嵐隊長請講。」
「第一,以同伴為重的話,要多問問自己同伴的範圍有多大呢。」
「是!」
「第二,若是做了決定,那就要承擔決定的代價,要負起責任。」
「是!」
……
思考了很久,古介終於繼續發問:「嵐隊長,您的意思,是不是說問題的關鍵在於做選擇的人的眼界?」
「可以這麼說吧。」
「那嵐隊長的眼界又是如何呢?」
嵐笑了笑,準備從病床下來活動一番,二人趕緊上前攙扶。
「相處的時日也不算短了,我的眼裡有沒有二位,二位應該很清楚吧?」
「是!/是!!!」
「小點聲,在醫院呢。」
「是!對不起,少主!」
嵐踱步到窗前,極目遠眺,輕輕說道:「我的眼界么,是整個天下。」
「是!/是!!!」
「對不起,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