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小人物的智慧

飯後，姬度本想領著錢陽他們遊覽一番，雖說此地偏僻沒什麼名勝古迹，但自然風光和地域特色也是別有一番味道。

不過錢陽倒是推脫了，因為有些事，在城裡反而不好操作。

竟是與姬度道別之後，帶著老蹩腳和小齊回了他們那個茅屋。

小茅屋裡連個床都沒有，只有兩個草堆上鋪著鋪蓋，一張簡陋的木桌而已，那木桌滿是毛刺，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不擅此道的人勉強為之。

眼看錢陽要找小齊有所交代，傅沉極有眼色地把老蹩腳帶了出去。

其實老蹩腳有些擔心，不過既然小齊自己拿了主意，還有情有義，老蹩腳也不想再拖他的後腿。

傅沉一招呼，他略略有些遲疑，但終究還是出去了。

不過出去之前給了小齊一個眼色，他還是有些防備。

在老蹩腳的人生中，自然是見多了各種各樣的醜惡，什麼古怪喜好的貴族，聽得耳朵上都要起老繭了。

其實不光是武洲，幾乎所有有人族的地方都這樣。

小老百姓最喜歡說的就是家長里短，可是尋常人家哪有那麼多的家長里短？

這家聊完了聊下一家，但周圍可以說的人數那是有限的，等到實在說無可說的時候，自然而然就要把目標投向其他人。

這時候，名聲越響亮，那被他們瞄準的幾率就越高。

無論是官面上的貴勛官員，還是富豪江湖高手，只要被老百姓瞄上了，那多多少少給你整出點不可告人的陰私來。

這種事，幾乎是無師自通，有些來源於聽聞，有些乾脆就是胡編亂造。

要知道，那些個被他們口口傳出奇特陰私的人，哪個是小老百姓可以輕易得罪的？

不過這事就這麼古怪，也就是他們身上，才有那麼多人願意聽願意傳，甚至在最後鬧得一地人盡皆知。

實際上有沒有，絕大多數人都是不知道的，而且要是真的有，那些個有身份地位的人，哪裡就願意輕易被人知道，大多只是風聞言語而已。

但是就是有人願意信，這也沒辦法，導致很多人下意識以為，身份貴重點的，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癖好。

老蹩腳也是關心過甚，對這方面防備。

其實，這種防備有什麼用？

若是錢陽他們真的有什麼不好的心思，憑他和小齊兩個人，連水花都翻不出一個！

但是小齊收到這個眼色之後，依舊輕輕點頭示意，有些時候，長輩的過度關係是會忽略一些基本常識，導致一些看起來很愚蠢的行為，但是這些行為本身並沒錯，特別是對於小齊這樣的人來說，只要安撫住長輩才是最好的方法。

而別說傅沉了，錢陽都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不過就是不會說開而已。

最初的那些相濡以沫，無論智慧如何身份如何，都是值得欣賞的。

雖然這樣也許會顯不出自己的聰明，不過這也無關緊要，有些聰明，還是藏著點比較好。

等老蹩腳出去了之後，反倒是小齊先開口，略帶著歉意和不好意思，小齊給錢陽解釋：「老叔他，有些緊張，公子切莫見怪，若是時間久了，老叔肯定比誰都心思向著公子。」

這句話一出來，當真就很見這孩子的聰慧來。

他能解釋，自然就是看出了老蹩腳手段著實瞞不過前頭這位，把別人想的聰明點才是好事，畢竟這種身份地位要高出一大截的人物，又有幾個是蠢貨？

別人的一切總不能是因為犯蠢才得來的吧？！

再一個，這孩子道歉歸道歉，他看清楚了老蹩腳唯一的優勢。

那就是忠心，對於上位者來說，沒什麼能比忠心更重要的。

甚至他可以接受你無能、你愚蠢，但若是你不忠心，人家憑什麼要給你機會，又憑什麼包容你？

錢陽毫不在意，反倒說起了其他：「小齊，看你的模樣，也是個有腦子有主意的，你和你老叔之間，怕是大多時候你在做主，只是你讓他感覺他在拿主意吧？」

看著小齊默不作聲，錢陽笑了：「這個事本就是你們兩的事情，我說這一聲，無非是告訴你，這事情我不管，你們兩個的情誼，其實在我看來都落在你身上，因為重要的是你。」

看著小齊略有不解的模樣，錢陽點點頭：「你肯定是不明白的，這世上修行又不是一種路子可以走，那定魂盤測得本就是最大流的路子，即便不怎麼樣，又能說明什麼？當初我也是測過的，還不如你呢。」

小齊這才表露了些這個年紀應當有的心思，明明心裡同意的要死，可是還是強忍著，甚至有些驚訝。

不過一想，這事情，面前這位公子也沒必要騙自己，自己又有什麼本事需要這等人來哄騙？

隨即也是有些激動，雖然老蹩腳一直在他耳邊說什麼他天姿卓絕，是什麼大宗師的材料，起初的時候他也想過，甚至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後來測了之後，特別是第二次后，他也轉過來，懷疑老蹩腳只是腦子不大靈光，自己還是那個普通人而已。

直到第三次，徹底讓他熄了心思，但之後峰迴路轉，他也略有些猜測，不過自己都不敢信。

此時錢陽這番話說出來，他終於覺的自己那番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說，其實他真的是有天賦的，只是那個什麼定魂盤測不出來而已！

激動地有些難以自已。

錢陽有些好笑，不過確實眼色認真地告訴他：「不過這個話肯定是要跟你說開的，你的天賦在一門比較冷門的路子上，要修行這個路子，非常苦，而且是不斷地吃苦，越來越苦，哪怕你有了成就，也是如此，除非你真的能站到很頂尖的高度去。」

看著小齊若有所思的模樣，錢陽接了一句：「耗費也很大，也就是說，非常貴，貴到不能用金銀來衡量的地步。」

看著陷入思索又有些費力的小齊，錢陽接著給他衝擊：「你跟著我，肯定是危險的，很有可能一個不好小命就沒了，那些原因里，有些是你連掙扎都沒辦法做到的。」

這番話徹底讓小齊愣住了，那種茫然和畏縮終究是出現在了這個孩子的臉上。

錢陽也不催他，只是告訴他：「你好好想想，再做決定，我會在這裡等你，直到明天早上。」

這句話剛說完，小齊反倒是驚醒過來，一臉堅毅地回答：「公子，我想問兩個問題，可以嗎？」

錢陽平靜點頭：「你問。」

「你說這個危險，老叔也是嗎？」

錢陽終於是驚訝了，他沒想到，這兩個甚至沒有任何血緣親眷關係的人，居然感情到了這一步，這孩子不去想苦難、耗費和自己的危險，居然最在乎的是老蹩腳是不是同樣危險！

不過錢陽還是回答他：「你老叔天賦平平，若是以後安排一個尋常的活計，離我們遠些，那是沒什麼危險的。」

小齊立馬說道：「那我有決定了，就跟著公子了。」

一番話，雖然小齊還小，看上去十歲都不知道有沒有，但是氣勢堅定，斬釘截鐵。

錢陽點點頭，提醒他：「你就沒別的要問了？」

倒是小齊自己給了解釋：「本來有兩個問題，不過公子一下子都答了。剛才若是說老叔也有危險，我想問問能不能留他一條命給個溫飽穩定就行的。」

「公子您之前故意那麼說，想必也是考驗我。我在顛沛流離中長大，街頭看得多的就是商人，那些小商販為了把自己家的東西推銷出去，沒有一個不是儘力在誇獎自己的貨物的，哪裡有人會先自揭其短？公子既然留我說這些，那小齊肯定是有您用得上的地方，既然如此，第二個耗費可以忽略過去了，只要小齊能把一切回報給您，想必公子一定會滿意的，吃苦和危險，對於收穫而言，想必也是值得的。」

雖然他在屋裡，看不到屋外的老蹩腳，小齊依然是向著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實我對現在的日子，已經很滿意了，每天不用再擔心餓死、累死或者讓人吃掉。不過老叔那麼辛辛苦苦，自己都吃不飽，小齊也是要儘力回報他的，關鍵是，老叔說的，他想看我人前顯貴。」

說完，就堅定無比地看著錢陽。

錢陽也不想再啰嗦，這一切已經有了答案。

「你適合的，其實是體修之術，也就是煉體。」

小齊有些驚訝：「那不是那些和尚才會的么？」

這也就是他目前這個層次的反應，一提到煉體或是體修，第一反應就是佛門。

因為佛門的煉體之術實在是太有代表性了。

錢陽接著說：「佛門只是其中的一種，並不說所有體修都是佛門。這個路子，說起來也是極艱難的，一個要先天足，然後要相關的天賦要過，這種天賦是定魂盤測不出來的那一種。」

「要說起苦，就跟你練身板一樣，若是不苦，身板能好嗎？力氣能大么？不過這個路子，要比練身板那種苦，大上千倍萬倍乃至更多。」

小齊聽完，毫不猶豫地說道：「公子，小齊能吃苦，小齊不怕苦的！」

而錢陽只是告訴他：「你只有這一次機會，若是後面你吃不了苦，我會直接把給你的一切都收回來，很有可能要帶上你的性命，因為有些東西不能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