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感知
老天爺總是公平的，不會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一個人。
錢陽已經受了太多眷顧，要是這個他還很有天賦，那才讓人要懷疑呢。
即便他有天賦，他也沒時間。
所以，傅沉來幫他打理這一攤子才是非常好。
一個省時省力，第二個，身份地位也是有了。
錢陽對於傅沉的這些考量，也是全盤接受了。
畢竟要讓老蹩腳修行有點境界，這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有天賦，還這麼大年紀，身體上全是暗傷，那已經不是事倍功半了，有百分之一的效果都是偷笑了。
還不如砸錢，他又不是砸不起！
作為多寶閣黃大管事的侄兒，他有著不小的特權呢。
錢陽的肯定，也是讓傅沉更加歸心。
而四人走走停停，就這麼用了一個多月，才接近了夜國的邊境。
魯國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國度，因為無論是從別國進入，還是從它到別國，都會感覺到明顯的不同。
因為夜國的小商隊實在是多，當地的豪強也很明顯，很繁雜。
走在路上，看百姓就知道民風剽悍，人人隨身都是有兵刃的，而且大多不像是良善模樣，這種地方，太良善就是要讓人吃掉的！
時不時就有那些江湖氣息特別重的人物，把目光投在這一行四人身上，因為這四人的氣質，實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好在傅沉一副以錢陽為尊的管家模樣，小齊背著老蹩腳跟下人沒什麼分別，一時半會兒，倒也沒人招惹。
可是隨著四人一步步深入夜國，這才看到了些這個國度的面貌。
民風剽悍好像只是最基礎的，這裡的物資是真的豐富。
夜國三面環山，一面靠海，靠海的那一面還天然地凹陷，進而修建成了港口。
夜國多金又是銷金窟，正是為此。
哪怕走在鄉間，沒多久都可以遇到集市，兩旁滿滿登登的老百姓，雖然看著個個不是易與之輩，但也都是老老實實擺著攤販賣自己的東西。
山珍海味那都是最基礎的，各種藥材、皮革、乃至特色珍寶，實在是繁花得讓人吃驚。
要知道，任何一個國度，並不是說不願意讓自己的子民過的好，而是這事情的本質就是剝削而已。
上層不啃勒下面的，他們哪來的好日子？
要想下面的人日子過得好，那就只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國富，真的富起來了，好比上頭的人都有千萬兩黃金了，給下頭的人留個個十兩八兩的，也無所謂了。
再一個就是物資真的多，很簡單，就好比一個國家動不動產的糧食吃不完，你說這國家老百姓還能餓肚子嗎？
而夜國，兩者皆占。
國富嘛，自然是不用說了，黑榜在手，人家的貴族但凡有點想法的，都是要在黑榜里爭高下分勝負的，要說剝削，有肯定是有的。
畢竟地位在這裡，但是就沒有傳統貴族的那種局限，除了剝削好像就沒別的法子了。
從這一點來看，整個夜國的貴族，基本都是商人屬性。
買賣人命不算買賣嗎？讀書人偷書那還得算是偷啊！
所以，對於老百姓手裡那三瓜兩棗的，反而不那麼看重。
一筆委託，足夠整個封地一年以上的稅收，那都是等閑了。
所以，整個夜國，江湖氣極重，商人氣息也極重。
底層滿是江湖氣，對於封地上的豪強，那就是所有老百姓的大哥，而貴族，就跟招牌一樣，你供著，就沒事，否則，動起來就不止是生死了。
那些江湖豪強反而更像是剝削者，要不是搜刮好處，他們還就真沒好飯吃。
不過他們也不敢做的太過分，老百姓可是在貴勛的名下，不過是趁著貴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活罷了。
要是聰明點，能入貴勛的眼，那日子過得更舒坦。
當地的百姓，一言不合那就拔刀相向的彪悍，乃是和山林野獸大海爭食吃養出來的，但是遇到這些主兒，還是很老實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雖然熱鬧的很，但是也看不到什麼兵丁雜役的在管理，反倒是時不時能在一些地方看到幾個漢子席地而坐，要麼吃吃喝喝，要麼還在開賭。
周圍的人對此視若無睹，但若是有人鬧麻煩，這些漢子就有事情幹了。
傅沉看著這熱鬧的場面也是有些蒙圈。
這夜國這麼豪橫的嗎？這才是一個鄉下的集市，看著都要比什麼趙國的一些邊關集市都熱火了。
這是什麼概念？！那就是說，此地這些產出都要嚴重溢出了！而且老百姓數量多，日子過得也不錯！
傅沉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利益所在，這裡頭可是金山銀海啊！
夜國的皇族，一直不怎麼被其他正經出身的貴族看得起，哪怕是趙國，趙家出身是混混，趙何還不是對夜家棄若敝屣？
因為夜家根本不大像是統治者，反而就跟江湖大哥一樣。
你們跟著我，我帶你們喝酒吃肉，有人挑面子，那就往死里捶，什麼事都大不過面子去。
而對於百姓的什麼教化啊，什麼法度啊，看得反而輕一些。
在夜國的地盤上，推推搡搡打個架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哪怕動了刀子，只要沒出人命，了不起就是過來問問，看熱鬧的肯定一群一群的。
見多了嘛。
而錢陽這群人里，錢陽雖然有些驚訝，但好歹也是心性在，自然美什麼表示，反而饒有興緻地閑逛起來。
傅沉跟在身後，心裡盤算的是怎麼給主上賺更多的錢財來證明自己的能力，畢竟沒有爵位，要說統治，很難的。
反倒是小齊和老蹩腳，正兒八經的土老冒，左看右看稀奇得很。
小齊倒還好一些，大多是新奇，老蹩腳比較慘，要不是在小齊背上，說不得就要「重操舊業」。
很多東西在他心裡那是絕不可錯過的。
不過不一會兒，老蹩腳的注意力就從那些在他看來價值不菲的貨物轉到了吃食上。
夜國民間，尤盛酒肉。
什麼罈子肉、把子肉、扣肉，這種大塊的，帶油水的，味道重的，隨處可見。
下水廢片也不少見，不過不論是高低，都賣酒。
夜國本身也不怎麼產糧食，這是地域決定的，不過人家根本不愁，沒有可以買嘛。
天然的港口就在腹地，要知道，你沒把夜國全打下來，就威脅不到港口，人家走海路接受販賣而來的糧食，都形成了固定的規模了。
武洲不賣還有別的洲，有些洲可是指著賣糧食過活呢，夜國這樣的人傻錢多的大主顧可不多見，誰還捨得少這麼個主顧啊。
但是買來的糧食，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用來釀酒的。
夜國嗜酒成風。
江湖氣嘛，沒有酒怎麼行，隨便出來一個老頭子，腰間有刀，長的帶不動了，短的匕首肯定少不了，然後就是一葫蘆酒，沒這個，他都出不了門。
一個偏遠集市，賣酒的都是隔百步必有一處，早上喝早酒都是習慣了。
條件好寫的就著肉食吃一口喝一點，條件差一點的，拿點廢片也喝一點。
不過錢陽的目光倒是注意到了一個比較不起眼的人。
街邊，一個鬚髮雜亂的老頭。
身上的衣服油膩膩的，滿是澡污，應當是一件道袍，穿得跟屠夫叫花子的合體一樣的。
要說叫花子，沒這麼多油膩，要說屠夫吧，這麼破，還沒血腥，簡直是很怪。
但偏偏，這麼個人，找個角落仰面躺起，翹著腿一抖一抖的，頭下面枕著一塊石頭，石頭邊上還放著一把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短小木劍。
偏偏，沒人對此感到驚異。
但是錢陽感覺到了，若是只用感知，甚至沒辦法發現這麼個人的存在，很容易就在人堆里忽略，而睜開眼，他又實實在在地在那裡。
錢陽這個習慣，也是不久前才有。
正因為天地法則的感悟，錢陽對自己的感知還是有了新的認識，因為別的會騙人，感知不會，任何存在，都是有著獨特的反應的，除非是天地之間的自然之物。
可人，絕對不屬於這個行列。
隨時保持感知其實是個非常累的行為，但是錢陽就是培養出了這個習慣。
因為，一則可以隨時隨地掌握周邊的情況，提前發覺一些異狀，二則，對於他自身的感悟和進境，是有著不小的增益。
而錢陽的命魂特異，讓他的感知能力和持續力異常強悍，加上天地法則的感悟，能夠在他感知中，像這個老頭一樣，渾然融入天地的，他一個都沒見過。
哪怕是那時候他剛突破，那個陸妖一族的老怪陸機，在他的感知里，也是有著反應的。
不過借著地勢之利加上陣法，一個不小心容易忽略過去而已，但若是有心，錢陽還是能發現。
可是這個老頭，錢陽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的感知出了問題，無形無跡，渾然如真。
錢陽自然是要確認的，閉上眼睜開眼努力了幾次，心中確定，這老頭肯定有什麼古怪。
但是錢陽此行，本就是來找黃樹的，不欲多招惹。
可那老頭實在是讓人提不起太大的防備之心，錢陽猶豫之下，竟是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走近了才發現，那老頭身邊有個碩大的葫蘆，比正常的葫蘆大了足足三四倍那種，皮色都發紅髮亮了，不知多少個年頭才能把玩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