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十九章 破開幻境

李潼關看著風尺寄和賀千霄獰笑著朝他走過來，手裡分別拿著刀和劍。他們都說，已經陪著他玩夠了，不想玩了。在他的世界里，他才剛剛八歲。

風尺寄看著逝去多年的故人，她哭著笑笑著哭，要他手刃賀千霄，否則她死不瞑目。

賀千霄看著曾經的主人，指著她鼻子說，你做過的事，去到西天佛祖身邊都懺悔不完，憑你也能與我談公義嗎？

風尺寄、李潼關和賀千霄三人的眼睛中都突然蒙上了一層碧綠色的光暈。

賀千霄高舉長劍，腳下踩穩李潼關，對準他的後腦勺紮下去。

李潼關猛地站起來，賀千霄猝不及防之際，竟然被李潼關掀翻在地。風尺寄身形一閃，賀千霄的長劍已經在風尺寄的手中。

「這不是一把好劍。用來殺你，真可惜。」風尺寄如瘋如狂地，慘笑著說道。「不殺你，我的心都不屬於我自己了。」

風尺寄手裡拿著長劍，賀千霄根本不是對手。她連連閃避，幾次都差點被風尺寄刺穿。

李潼關神志越狂亂，心機就越深沉。他像獵鷹一樣，暗中觀察著兩個敵人的破綻，伺機暴起，要一擊即中。

老怪在一旁干著急。黑淵幻陣，勾人心魔。心魔越重，幻境越逼真，而爆發出來的破壞力就越強。

這也是為何李潼關在幻境之中能和另外兩人一決高下的緣故。

他真看不出李潼關這樣坦蕩磊落的人，居然有這麼重的執念和心魔。

老怪餘光瞥見人像身後的一個黑面人，她看見三人互相殘殺，臉上的黑氣稍稍褪去。老怪眼睛一亮，這不正是張寡婦嗎？

他還以為她已經死了？

三人還在做生死鬥爭。老怪悄悄溜到張寡婦身後，壓低了聲音問：「喂。」

張寡婦聽見了。她詫然地看著老怪的方向。老乖知道她還看不見他。他也賭一把。「我是你丈夫張屠戶。」

慢慢地，張寡婦的眼睛似乎清明起來。她看見了。「死鬼！是你！」

老怪心裡一陣悲愴。他笑著說：「見面了。你還認得她嗎？」老怪指著賀千霄的身影。

張寡婦迷茫地看了一會，才點點頭：「認得。是個好人呢。說要保護我。」

老怪知道，他的目的達到了。他背起手，含笑站在張寡婦的身後。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陣主，你當年離開沙城，便是這種感覺嗎？

黑淵幻陣中的一切都是荒誕而虛假的。每個深陷其中的人，都變得混沌且不解。只有破開心裡的堅持，才能震醒陣中人。

張寡婦，真對不起。十多年前殺了你丈夫，今日又要殺了你。老怪笑著看張寡婦撲向賀千霄的身影。他想起自己和李潼關失敗的聲東擊西。賀千霄並非要救所有的黑面人，她只救張寡婦一人。

大殿之上，賀千霄被風尺寄制服，李潼關看準了時機，抽出匕首扎向賀千霄的腰間大脈。若這一匕首扎進去，賀千霄不死也半殘。張寡婦及時地撲上去。

一道血柱從「張寡婦」身上射出來。濺在賀千霄紅色的衣裙上。濺在李潼關的雙目上。

「只要我還在沙城之中。我就要護你周全。」「張寡婦」笑著說，大口大口的鮮血吐出來。

賀千霄的幻境裂開一道縫隙。這是她的諾言。她說過會保護這個女人。她卻反過來保護了賀千霄。即便他們知道，是張寡婦利用他們暴露了老怪。但他們絕不惱恨這個莽撞直率且善良的農家女人。

賀千霄悚然驚醒，她反腳將李潼關踢開。抱起「張寡婦」大喊：「老怪！老怪！」

老怪腰間一陣陣劇痛不斷地傳到心頭。他一陣陣抽搐。血一口接一口地吐出來。他看到的是張寡婦破開了賀千霄的幻境。張寡婦償還了箭塔的血仇，去跟她丈夫團聚。

臨死前能讓張寡婦見到她丈夫，張寡婦一定很欣慰吧？老怪深深地陷入幻境之中。他誤殺張寡婦丈夫，心底深埋的愧疚，不知不覺中蠶食他的防備，讓他把自己當成了張寡婦，幫賀千霄擋下了那一刀。

對陣主的擔憂和思念，他防住了。卻沒防住對張寡婦夫婦的愧疚和對賀千霄三人的愛惜。最終還是拖入了幻境，以生命和血，破開了賀千霄的幻境。

「哈。原來也是幻境。此處交給你了。」老怪笑著對賀千霄說。他抖抖索索地從懷裡掏出兩個捲軸，便死去了。

張寡婦的屍身躺在大殿之外，氣絕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