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宇宙潮湧（大修）

周小夢認真打量四周，自他前幾天成年後開始，他便發現了一項異常。

他可以記住所做的夢。

一點細節都不會放過。

但與此同時，他發現自己的夢中過程破碎的厲害，要麼模糊的只有一個人形，要麼就是一些不成體系的場景。

他也在現實中向周圍的人求證過，但周圍的人都覺得他在做夢。

是的，說的是他白日做夢。

不過，今天這個夢有點不一樣。

他已經學會了冷靜的看待夢境。

腳底是青石鋪面，少縫堅實，身前是邊垣長垛，散有缺口。

他記得昨晚雖然熬了一下夜，也是睡著了的，但現在這又來到了哪兒？

他身體忍不住前傾，搭在顯現出的青石牆上，冰涼而粗糲的感覺頓時從手上傳來。

眼睛瞪大，看著出現在面前的景色。

這是什麼？

星辰匯聚成了一片波濤洶湧的海洋，感覺無數宇宙都在裡面沉浮。

捲起的波濤便攜有星辰無數，無垠而廣闊，星子卻能縮至微芥。

能見星海，亦能見任一星中草木。

穹穹烘爐，是為大日，內中竟有三足之影。

皎皎桂月，傳有伐木之聲。

有星懸天宮，有星樹參天，飄蕩雲氣，皆有人影。

時有一片水花顯得額外激蕩，卻是未知的艦船機械在星空對射，道道流光撒入幽深的宇宙背景，機甲碰撞出火花，手舞光劍，戰鬥驚險之處看的他是心驚肉跳。

人類的視角絕不能觀覽這麼全，偏偏他用肉眼都能看清楚，大腦也沒有燒壞，感覺好像被強行賦予某種視角維度一樣。

而出現在此的不僅有他，左右還有許多人，看樣子都是熟面孔，街坊鄰居，平常一面兩面還是見過。

而沿著城牆望遠了去，視界也隨之拉伸，長不知盡頭，人卻一直散布其上。

而遠處的人群正上演著眾生像，有人扇自己耳光，尋求夢醒，有人痴痴望著星辰之海，喃喃自語著什麼。

驚慌、呆立、恐懼、喜悅、懷疑...難以計數的人群，無法想象的嘈雜。

以他所觀覽的情況，怕是藍星的人類都被逮過來了。

--新人類旅遊團？

慢慢的他覺得視角難受，眼睛酸澀，便收回了目光。

「這得多少人啊？」

「爺爺我也是頭一次見，電視裡頭都沒見過，這一天得吃多少糧食？」

旁邊的周爺爺介面感嘆道，花白的頭髮顯出年齡閱歷。

周小夢眼中瞳孔一縮，他只是隨口一問，從沒想過這夢中人還會回話。

按理說夢境早已無有邏輯。

「都這樣了，還想著吃飯，大爺不愧是大爺，這吃東西是進入底層基因了，不過，這到底是哪兒啊？」

他決定再試探一番，瞅了瞅城牆外那壯觀難言的場景，挑了挑嘴，重新問起。

「不知道，晚上店裡沒生意我就睡了，睜眼就在這了，比你早來幾個鐘，你小子睡這麼晚，沒人管啊？」

周爺爺雙手一背，斜撇了一眼周小夢，歲月沉澱的雙眼好像看穿了他。

「那這幾個鐘一直都是這樣？這真不科學，你們不會是在我夢裡吧！」

周小夢轉移話題，故作驚詫。

「做夢你記得這麼清，看的這麼細？」

旁邊的一個中年大叔搭腔道。

眾人琢磨不出什麼，漸漸都沉默了下去，周小夢心頭也是震驚，這好像真的是他們本人。

不過在夢境之中，他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

但這是哪裡？

疑問存留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周小夢望著某顆星辰上的高達與光劍、正在吞噬星辰的龐然巨獸。

夢幻一般的場景好像從似曾相識的電影與漫畫中跳出來了。

他的眼界被強行擊碎。

宛如神話正在上演，現實已經遠去。

如此廣博。

每一個人類，都能在這宇宙之海中看到他們關注而渴望的一切。

而就在周小夢從這裡醒覺后不久，星海中央波瀾漸漸加劇，衝擊的浪潮一波更上一波觸上城牆。

就如同，有什麼龐然大物在海中攪動涌流。

雪白的浪花拍打在古老的青磚城牆上，飛濺的白沫夾雜著宇宙星辰撲面而來。

人們的驚呼不絕於耳，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向了宇宙海中。

在層層疊疊無法計數的星辰之下，在那被阻隔的星海深處，有什麼凸顯出來，往上再往上，擠落無數的星辰。

周小夢張大了嘴巴，看著星海中間慢慢露出的光滑脊背。

打破眾人認知的一幕發生了，那竟是一尾大魚。

無盡的星海也無法計量牠的首尾，涌動的潮湧便是無數星系滑滾組成。

大魚透身而長鰭，大肚而寬口，在星海之中遊動，宇宙星光照亮淺淺一層光滑脊背，後面是黝黑身軀，若影若現。

這一幕因其宏大而顯神聖，激流無聲卻似有響徹在腦海。

他們能看見無盡星辰海中那一個龐然巨影，而海中星辰上的生命卻渾然不覺，不知道他們的性命，傾覆之間，可能就毀之一旦。

巨物的衝擊把周小夢的方方正正世界觀框架擊的粉碎，卻不負責修補。

最終湧現出來的，是不被拘束的思維。

曾經的那些科學家、醫生、宇航員的夢想，都不如這一尾大魚在星海之中暢快的遊動。

他竟陶醉在那身影之中，對此生出幾分渴望來。

而大魚攪動著浪潮，來自祂的躁動越發劇烈，如浮光，若掠影，大魚越發靠近海面。

不知過去多久，眾人目光一直緊隨著大魚，不知祂為何而焦躁。亦或是那拍擊城牆的浪潮已成巨浪，涌動之間的動靜，令人心生緊張。

環目望去，眾人都遠離牆身幾步之外，而潮流的浪潮波峰，早已高過牆身，只不知為何，無法突破過來。

忽然之間，海中渾生巨變，大魚巨鰭一擊，重重拍在海面，卷開的浪潮形成難以想象的巨浪席捲而來，帶來的那種空間的凝滯感，擠壓的心臟都突到了喉嚨眼！

等巨浪重重落下，只見大魚已騰躍入空，龐然而流線的身形顯露出來，黝黑而閃爍星光的軀幹，長鰭豪尾，在透明的巨眼閃爍的是渴望的光。

這樣一個巨大的生命體呈現在眾人面前，模糊的空間都化成了祂的背景而被擋在身後。

「這樣的生命，難道也嚮往著天空」

周小夢心中驚聲連呼。

能在星海眾生之中攪動浪潮，竟也不能讓祂滿足停留，生命的不懈追求竟如同永恆。

魚身終究不是天空之子，突破到一個高度后就開始往下垂落，眾人無聲沉肅。

「祂要失敗了嗎？」

一絲黯然漸如牢籠，告知他們不能掙脫。

但變化早已遠遠發生。

大魚的鰭經風一吹，星辰如雨滑落之後，那鱗竟如羽一樣膨脹鼓盪起來。

轉眼之間，雙鰭變化雙翅，身上之鱗，轉而化羽，豪尾散為長翎。

臨近海空的那一刻，大魚，不，大鳥一振雙翼，祂停住了。

狂風鋪卷向眾人，而祂再一振翼，祂升空了。

垂天的羽翼呼喚著風來擁護，祂從此不再卷弄海潮，而化為狂風的主人。

然而星海中的淵深之處，無限的黑暗早已悄然凝聚成形，此刻化為一個巨大魔龍之頭顱，在眾生的恐懼的眼眸中，悄無聲息的張開巨口，咬住了欲飛之鵬鳥！

一聲慘嘶，鵬鳥上一刻還在欣喜，下一刻卻已然身受重創，祂凌厲的鵬眼之中，映出那個偷襲的怪物。

祂一揮翼翅，無數龍捲頓時從星海中飛出。

而就在祂們的廝打之中，星海被攪涌的已然失序，海上被狂風席捲升起無數風潮，星辰不由自主的被裹挾，而有些被四處拋飛，有一顆朝著眾人撲面而來，竟慢慢放大了...

「不好，它竟想伺機闖入現實之中，快想辦法！」

最後一個念頭也就此消失，周小夢從現實中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