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降臨
萬獸林，兩界河。
「重山，兩界河一過，戰爭就再也不會同過往一般小打小鬧了。」鷹首大妖蒼羽冷漠的說著。
「走吧。」九尾帶著寒意的眼神轉過一瞬，那是根本不在乎所謂戰爭如何如何的決然神色。
四道流光橫過億萬里天羽國疆域，在太陽星即將西沉的時候，降臨到了天羽王城上空。此時也正是定山和左道林一道透過傳送大陣去往九天郡的時候。
二人在啟動傳送大陣的那一瞬間，感受到了那鋪天蓋地的龐大威壓，卻被傳送大陣轉移而去。
定山暗嘆：「以我不朽階位是實力，恐怕淡淡飛行都出不了天羽國，想不到通神竟能在短短一天便從萬獸林深處降臨我王城。」
天羽城。
終於，名為恐懼的情緒在這座古老城池中蔓延開來，那是源自靈魂深處對真正修為通天的強者的恐懼。那般龐大的威壓鎮壓這這座繁華的城市，人族迎來了因那份皇令引來的遠古生靈的第一份迴響。
這時候，天羽國那剛剛登基不久的新皇正慵懶的半躺在自己的王座上，金色的王座冰冷而孤單的在那大殿的高台上。
他手中依舊把玩著那張六尾毛皮，看著高天之上那四道威嚴的身影，輕蔑的笑著。似乎並未將那遠古妖族巨擘放在心上。
高傲的新皇。
高天之上，九尾四妖肆意散發著通神威壓，整座天羽皇城中除新皇外的所有生靈無論身處何地，盡皆瑟瑟發抖的跪伏下來。
九尾帶著重山，月皇和蒼羽平靜的看著那大殿中的新皇，神色冷漠。
天地間一片安靜，直到九尾是目光停在新皇手中的白色毛皮上，蓋壓天地的威壓里突兀的添了冰寒徹骨的殺意，那殺意的盡頭，便是羽族的皇。
「這一任的人皇。」重山血色的眸子打量著那看起來有些瘦弱的人皇，冰冷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怨恨和憤怒一字一字在天羽城高天山響徹。
「一個新任羽皇，你能撐得起你天羽國這片天嗎？」月皇彈了彈指甲，輕輕揮揮手，目光掃視著這座王城。
「拿來！」蒼羽咆哮的聲音亦是響徹雲霄，左手指著那位王座上的皇，右手微微壓下，虛空中閃過一道道波紋。
風雲剎那間止息，繁華的天羽城已經是落針可聞。
王座上的羽皇緩緩站起身來，寬大的金色袍服隨意的披在他瘦弱的身軀上，臉上的笑意卻越發濃重了些。
金色華光從那大殿之中衝起，隨後收斂，包裹在了羽皇身上，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他如同平日里散步一般踏著虛空一步一步登階而上，每走一步，天羽城中眾人感受到的威壓便會稍稍減弱一分，直到他終於站在了那殺意沸騰的四位大妖面前。
羽皇將手中的毛皮遞給蒼羽，蒼羽有些發愣。
「朕賞賜給你了，你便留在皇城，與朕代步。」羽皇略帶嘲弄的聲音平平淡淡的響起，經由周身圍繞的華光擴散至全城，那聲音雖平淡，卻帶著人族帝王的權勢，似乎在敘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天羽城本跪伏在地的人們驚詫了，無論是活了半個紀元的老公爵，亦或是剛剛封爵的新貴高官，在聽了羽皇的話之後全都麻木獃滯的望著高天上那金色的人影。
似乎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嗯？」蒼羽本接過了小六的毛皮，正思慮這人皇的意思，卻被他這句話驚的有些發愣，從未曾見過如這一任羽皇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兒，隨後便是鋪天蓋地毫不掩飾的殺意。
九尾從蒼羽手中取回了六尾的毛皮，輕輕的撫摸著，指尖淡藍色光暈覆蓋著那毛皮的每一寸，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你將那老道喚來吧。」九尾冷漠的對羽皇說。
「朕要做什麼事何時輪到你吩咐了？」羽皇收起輕蔑的笑容，仍舊傲慢的盯著眼前這大妖。
「既然如此！」九尾在無多說一字，左手輕輕翻過，狂暴的能量重重的壓在羽皇身上。
只一瞬，護著羽皇的金色華光便潰散開來，那傲慢的皇轉瞬便跪伏在虛空上，他奮力抵抗，掌之間儘是鮮血，臉上再無一絲傲慢，滿是痛苦的神色。
「言大人，有話好說，何必動這等干戈。」蒼老的聲音在虛空的另一側響起，只見一白須白髮，身背長劍，手拿拂塵的紫衣老者躬著身，踏著虛空一步步走來。
「你自知本座因何而來，既然你已經到了，那你便管束管束你這後輩弟子，你小小一個羽族，即便有庇佑之人，可那般人，我父也是殺過的。」九尾冷著臉，出言便是訓斥，隨後抬手指了指天穹，似乎是在警告著老者。
「言大人，小六即已如此，我可持那信符下一趟幽冥獄界，保她輪迴轉世，亦可付出些代價保她六尾精魂不散，言大人你看可好？」紫衣老者也不去理會那仍舊跪伏在虛空中掙命的羽皇，而是沖著九尾行個大禮，本就彎著的腰，此刻更彎了。
「小道士，你真當我妖族這般可欺嗎？」重山暴怒的咆哮聲響徹虛空，霸道，暴烈的氣息撕裂了天穹上的雲，使那隱入西方的太陽星似乎都暗淡了幾分。
「重山將軍息怒。」紫袍老道無奈的揉了揉額頭，伸手細細的撫平了那咆哮聲震的有些裂隙的天穹，對著太陽星又躬身行了一禮。
「小道士，你人族忘記了這世界的禁忌，自當付出代價，自今日起，我萬獸林與你人族開戰，十年為期。」九尾依舊平靜而冰冷的說著，似這等滅族大戰在她眼裡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便如你所言，你等自知至尊法令，要戰便戰。」羽皇似乎是緩過了勁來，此時竟然跳將起來大喝著。
紫袍老道被他嚇了一個趔趄，差點跌落下去，隨後十分不解的轉過身去看著那新任羽皇，彷彿在看一個白痴一般。
「言大人，既如此，便如你所願。」紫袍老道無奈，只好答應了下來。
「不知此戰過後，你羽族人還能留下幾條殘命在，禁忌終究是禁忌，小道士，我希望你能記住，你現在所處的這一大世界，仍舊是叫做萬妖世界的。你等人族，要規規矩矩的才好。」九尾冷冰冰的留下這麼段話之後，化作流光離開了天羽城，三妖也隨她一起離去，蓋壓王城的威壓終於散去，可天羽城卻依舊安靜的可怕。
人都要有敬畏之心的，否則便如這羽皇一樣，讓自己無數子民陷入戰禍。
「唉。」紫袍老道長嘆一聲，對那身旁的羽皇說道：「你仔細備戰，就這樣吧。」隨即揮一揮衣袖，也化作流光隱去了。
戰爭將臨的消息在紫袍老道離去的時候便傳到了九天郡，而九天郡那位古老的郡王卻不甚在意，畢竟妖族準備的是全面開戰，而且自己心中的事也終於有了轉機，似乎陰差陽錯的達到了自己很想要的那個結果。
從天羽城趕來九天的定公爵和左道林倒是一早就到了，左道林並未跟定公多說什麼，只是離開傳送大殿時行了一禮，便匆匆回賦司去了。
定公倒也明白，轉身去往九天郡王府。
「九天。」定公走進郡王府高聲喊道。
「定山，你徒弟做的好事啊！」九天郡王似乎有些憤怒，粗狂的聲音悶悶的回蕩在定公耳邊。
「你拿去，自己調整你九天郡地勢，我還得去天獵侯那邊走上一遭，這三萬軍士便先留在你九天軍司。」定公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城池似的法器，放在九天郡王面前的桌案上。
九天郡王冷冷的看了那城池法寶一眼，也不去理他，拿著定公送來的另一物件細細的看著。
定公見他這般，轉身離去。
「譚岳，出來吧。」九天郡王輕聲說道。
「既然王城那邊老老實實送來了天地秘鑰，那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九天郡王身後的書櫃分開兩側，從中走出一銀甲將軍，劍眉星目，長發隨意的飄散在肩頭，腰間掛著一柄長劍，英姿勃發的樣子。
「這通天徹地大陣開啟需要三日，畢竟是天羽國耗費無數資源建立起的覆蓋一國無盡疆域的龐大陣法，你來仔細看看，幫我出出主意，我九天郡該如何安排防禦。」九天郡王對那銀甲將軍譚岳說道。
譚岳站在九天郡地圖旁邊，揮手更改著這龐大疆域的地勢，力求不損傷任何一村落。
許久之後，九天郡地圖已經不算當初的模樣，兩界河邊再無一個村落，取而代之的是連綿不絕的萬仞高山，在九天郡邊界正中，一道雄關孤零零的立在高山之間，關口外有一片不大的空地。似乎譚岳是打算就此處作為第一道防線。
九天郡王也細細的看過譚岳更改之後的九天郡地勢，思索了一番後點點頭，將定公送來的天地秘鑰插進了面前的地圖中。
九天郡各處山川河嶽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號令，盡皆開始按照那地圖上的位置準備著。
「三天之後，元力凝聚入陣法中，便可在一瞬間改天換地了。」譚岳看著那青色光芒不停閃耀的天地秘鑰，點了點頭：「你要回軍司準備戰爭，這城池我先帶回，等那位天獵侯來我軍司領自己的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