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廁所驚魂
於樂凌晨時被尿意憋醒，因為聯誼時喝多了，他睜開眼睛后仍然覺得天旋地轉。
商默和蘇耀輝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地響著，血液中的酒精順著呼吸揮發到寢室中，聞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寢室的燈沒有關，慘白燈光和素白的牆面映射進他的眼中。
於樂莫名地想到了死亡。
白色是死亡的主色調。
於樂順著扶梯下床，不知道是睡覺的姿勢不正確還是酒精的緣故，他的身體有些酸疼。
商默和蘇耀輝睡得正熟，他們是真的累了，是精神上的那種累。
於樂輕手輕腳不忍驚動他們，他搖搖晃晃地來到廁所，首先入目的便是左手邊洗漱台上的半身鏡。
鏡中的他目光昏沉，沒有一點光澤。
於樂曾去精神病院探望過本家姑媽，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目光就和患精神病的姑媽似的，目光渙散、無神、死氣沉沉。
忽然，他聽見一道奇怪的聲音，源頭彷彿就在鏡子中。
似乎是一個女生在自言自語，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於樂側耳聽了下，那聲音飄忽不定，內容模糊不清，但他能聽出其中怨憤的情緒。
鏡子中怎麼能傳出聲音呢，於樂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他轉動著脖子尋找聲源，但只要一出廁所，那個聲音就會消失。
難道是在下水道？
他們寢室的廁所是蹲便式，聲音極有可能是從下水管中傳來的。
他蹲下聽了一會兒，卻毫無所獲。
但真切地感覺到聲源就在附近，甚至就在自己身邊。
難道真是從鏡子中傳出來的聲音？
這個想法又一次從腦海中冒出后，他毫無徵兆地感覺到身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那聲音越聽越耳熟。
於樂突然一陣顫慄，他想到了一個人——姜萱。
是姜萱的聲音？
他額頭上有冷汗冒出。
按照他們之前的判斷，姜萱是第一個自殺的，在這之後凡事看過她直播的人基本都自殺了。
為什麼會聽到已經死去的姜萱的聲音？
民間有好多禁忌故事流傳，比如說，一個人醉酒後走夜路回家，容易招惹不幹凈的東西，原因是醉酒會導致他身上的陽氣衰弱。
不是這樣的！
如果是因為醉酒導致陽氣減弱，那寢室三人都喝醉了，而偏偏自己聽到了姜萱的聲音，邏輯上說不通。
難道是那個代表死亡的「觀眾名單」輪到自己了？
於樂內心惶恐！深入骨髓的惶恐！
奇怪的聲音還在繼續，依舊是女聲，但像是換了一個聲音，哧哧地笑著，聲音滲人。
笑聲幾乎讓於樂崩潰，他情緒失控地大喊道：「滾出去！」
熟睡的商默被於樂的叫聲驚醒，一臉疑惑，「二哥你怎麼了，大晚上鬼叫什麼？」
於樂慌忙走出廁所：「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聲音？聽到了啊。」屋頂的燈光有些刺眼，商默拿手擋住，然後嘟囔地說，聽到你喊滾出去了。
「你再仔細聽聽。」
奇怪的是，那聲音突然沒有了。
她離開了？
商默扯了扯被角蓋住腦袋，半睡半醒道：「二哥，你是不是喝多后產生了幻覺。別胡思亂想了，趕緊睡覺吧。」
難道真是我還沒醒酒的緣故？
於樂不死心地又回到廁所，那聲音又出現了。
這次不再是女聲，
反而變成了粗獷的男聲，他在咯咯地笑。
那咯咯地笑聲，像極了王猛！
「老四……是你嗎……」於樂大聲喊道，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
聲音在不斷地變換，一會是是姜萱，一會兒是不熟悉的女聲，一會兒是王猛。
不同地聲音在於樂耳邊響起，彷彿就環繞在他身邊。
半睡半醒中的商默驀然聽到「老四」兩個字，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手腳並用地下床，沖向廁所。
就見於樂站在鏡子前，獃獃地對著鏡子自語。
「他們來找我了！」
「他們是誰？」
「姜萱……老四……還有一個不認識。」
商默驚懼地看著鏡子，這段時間以來快要消散的恐懼悄然在心頭泛濫。
咔嚓!
他急中生智將廁所燈關掉了。
廁所和寢室的燈合用一個開關，關掉后寢室的燈也滅了。
但關燈確實有作用，於樂不再喃喃自語，反而像是被救出的溺水者似的，大口地喘息。
現在寢室一片漆黑，商默看不清於樂的狀態，於是顫聲問道：「二哥，你還好吧？」
「沒事了」於樂大口喘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二哥你先出來吧，廁所的鏡子非常不對勁。」
「嗯嗯，確實不對勁，我自己出來就行，老四你別拉我。」
商默心中一慌，他就站在廁所門口，並沒有伸手拉於樂。
如果不是自己拉的，那會是誰？
「老四，我都說了，你不用拉我，再說了，即便你拉我，也別往鏡子上邊拉啊，我的臉都貼到鏡子上了。」於樂惱怒道。
」有東西在拉扯於樂。」商默渾身緊繃起來，他咬了咬牙，決定將燈打開，內心做好了直面鏡子的準備。
咔嚓……廁所燈被打開。
鏡子再次呈現在商默面前。
鏡子中。
一個臉色冷漠，但長得卻和於樂一模一樣的人正在伸手拖拽於樂，他的一隻手臂已經被拽進了鏡子中。
此時於樂也發現了異樣，他滿臉驚恐，掙扎著向反方向用力，奈何力氣不夠，半拉臂膀也被拉了進去。
「老三，幫我！」
於樂彷彿力氣用盡了，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肉眼可見得半個身子被拉去鏡中。
商默一步邁到鏡子前，攔腰將其抱住，同時一隻腳蹬在牆上借力。
可是即便有商默加入，於樂還是被拉著慢慢沒入鏡中。
該怎麼辦，照此下去，不僅於樂會被拉入鏡中，自己也有很大的可能一起被帶入鏡子中。
商默心念急轉，努力思索解決的方法。
靠力氣是行不通了，雙方實力懸差太大。
「鏡子……鏡子……鏡子……」
商默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是鏡子中的東西在拉扯於樂，如果把鏡子打碎，切斷鏡子與現實的聯繫，是不是就能救下於樂了。」
可是用什麼打碎鏡子呢。
他不能鬆手，否則只會加快於樂被拽進鏡子中的速度。
那就只能用腳了！
商默心中的緊張已經蓋過了恐懼，他咬著牙將雙腳都蹬在牆上，借著拖拽於樂的力道，踩著牆面向上走。
雖然鏡子距離地面只有一米多的距離，但商默在牆面上走完這一米的距離足足用了30秒。
這時，於樂只剩下一雙小腿留在外面。
商默深吸一口氣，成敗就在此一舉。
他將左腳儘可能地抬高，然後對準鏡子重重地落下。
咔嚓！
隨著鏡子破碎，鏡子中的「於樂」鬆開了手。
巨大的慣性使得商默和於樂向後倒去。
「成功了！」此時商默和於樂坐在地上，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
然後二人心有靈犀般同時看向鏡子。
鏡子上面裂紋密布，在裂紋後邊，是於樂在鏡子中的倒影。
此時的於樂是蹲坐在地上的，而他在鏡中的倒影卻是站立著的。
鏡中的「於樂」居高臨下的看著商默和於樂，詭異地笑著。
「我讓你笑……讓你笑。」
於樂抄起角落的拖把將鏡子敲得稀碎。
沒有人看到，商默床頭的那本黑色書籍無風自動，露出一個白色的書頁，書頁上有一道朦朧的輪廓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