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澤正站在原地，任由太陽暴晒，任由風沙侵襲，此刻他的內心已經處在崩潰邊緣，他開始咆哮，他開始大哭，但不管他怎麼做，事情都還是毫無轉機，這一切都是徒勞，他很快就明白了。

李澤正放棄了，他安靜了下來，等待死亡的降臨，就這樣盤坐在地上。

李澤正突然站起身來，朝著南方奔跑，跑了幾分鐘后，又開始轉向西邊，他就像是一個無頭蒼蠅一下。

最後他也累了，乾脆躺在原地，太陽有些灼眼，他本能的把後背朝向陽光。

他突然站起，又突然躺下，他的內心是掙扎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其實他知道，無論做什麼都已經沒用了。

「起來，我們一起去找他們吧。」

「是臨死前的幻覺嗎？」李澤正心想。

「快起來，我們要離開這裡。」

「那個聲音還在，是誰在說話？」

「快點起來啊！」玖伊搖晃著李澤正的身體。

「原來是玖伊啊。」李澤正轉頭看向玖伊。

「昨晚來了一場沙塵暴，苗梓楓和石雪敏他倆都不知道去哪裡了。」玖伊說。

「這樣惡劣的環境，離開了我們，我們已經是必死無疑了。」李澤正說。

「說不定他們還活著呢？他們在等著我們救他。」

「別管我了，讓我和他們一起去死吧。」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忘了你怎麼答應我的了嗎？」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讓我死吧，我已經累了。」

「你不是說你最遵守信用嗎？你答應我的事你都做到了，這次你也要做到才行。」玖伊帶著哭腔說道，「你死了之後，那我怎麼辦啊？」

「你也跟我一起走吧。這個世界說不定全都是沙漠呢，我們努力掙扎，說不定結局還是一樣的，倒不如放棄抵抗，等待死亡吧。」

「我們一定會離開這裡的，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你不是經常這樣跟我說嗎？你說你是天選之子，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為了偉大的事業。你做到了，你做到了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創造了奇迹！不，你本身就是奇迹！」

「那些話都是我騙你的，我哪是什麼天選之子啊？我也一直在自己騙自己，其實我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是一個普通人，如果我真的是個普通人，那我存在的意義就消失了。」

「我先是騙過了自己，然後我又騙了你，對不起。」

「現實已經擺在了我們眼前了，他們兩個跟我們走散了，在這一望無際的沙漠里，就憑他們兩個是不可能存活的。我們也大概率走不出去，之前說能走出去，只不過是望梅止渴罷了，我心裡也沒底，我只是在騙你們罷了。」

「仔細想來，我可能從一開始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又或者剛開始的時候就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好了，我什麼都沒有得到，我就什麼都不會失去了。」

「我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是上天跟我開個玩笑，是有人在故意戲耍我，給我了希望，又讓我絕望。」

「我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我明明已經知道前方的路上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努力追尋之後，最終只能發現我追尋的東西只能在幻想中才能得到。」

「我明明是最清楚不過的了，為什麼我還要走向這條不歸路，如果從一開始就結束就好了，我死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活著就會遇上各種各樣的人，

發生各種各樣的故事，你雖然失去了他們，可是未來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有很多美好的人在等著你，我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玖伊說。

「我已經累了，我真的已經累了，我不想再期待明天了，我想現在就陪他們一起死去。如果我拋下他們，過上了新的人生，就算他們能原諒我，我自己也原諒不了我自己。就這樣吧，讓我死吧。」

玖伊扶起躺在地上的李澤正，背到自己身後。李澤正像個廢人一樣趴在玖伊的後面，一動不動。

「已經夠了，已經結束了。放我下來吧，靠你一個人的體力是沒法帶我離開這裡的。」李澤正說。

「我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就算是放棄，也要等到最後的時刻，這不是你教給我的嗎？」玖伊說。

就這樣玖伊背起李澤正在沙漠里前行，烈日晒紅了她的臉，風沙吹破了她的嘴唇，她還是繼續這樣向前走著。

「我突然感覺好對不起你。」李澤正說，「你為什麼要做到這種份上？」

「如果你真的感覺對不起我的話，你就自己下來走走吧，說實話我快到極限了。」玖伊說。

「如果能從這裡走出去的話，那我們就結婚吧。我不去管石雪敏了，剩下的人生我想跟你一起度過。」李澤正說。

「你這樣說，我可不會開心，就好像我是你的第二志願一樣。」玖伊停頓了下腳步，把李澤正向上挪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了起來。

「這種問題真的很讓人頭疼啊，如果我能分身就好了，所有人都不會辜負。」李澤正說。

「你這不就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嗎？如果真讓你選，你會選誰啊？」玖伊生氣地說。

「你問我這種問題，我真的回答不上來啊，我好像選誰都是人渣，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李澤正說，「如果我從來沒遇到過她的話，如果我第一個遇到的人是你的話，那我肯定會選你的。」

「奧，你這意思是，只要她還活著你就不會選我嘍？」玖伊說完直接把李澤正放到在地，自己也順勢躺了下來。

「你不要生氣嘛，玖伊。現在她已經不在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李澤正說。

李澤正搖晃著玖伊的身體：「快起來啦，等我們走出這片沙漠，我們就結婚吧。」

「好燙啊，臉上好燙，身體上也好燙。」李澤正說。

「喂，玖伊。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李澤正呼喊著玖伊的名字，「看來這次輪到我拯救你了。」

李澤正背著玖伊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啊走，走了不知道多久，天氣已經沒那麼熱了，地上也開始有了泥土。

走著走著，來到了一片草地，前方是零星的幾顆樹，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樹林。

李澤正把玖伊放在了樹蔭下面，自己去附近找水，運氣比較好，沒多久就看見了一條小河。

李澤正先是自己趴在河面上吸飽了水，可是身上沒有裝水的工具，李澤正只好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隨便在河裡洗了洗，讓衣服吸滿水之後，瀝瀝拉拉地拿到玖伊身邊。

此時的玖伊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李澤正只好擰出衣服里的水到自己嘴裡，然後嘴對嘴餵給她。

來回好幾次，玖伊的體溫終於是降下來了，心跳頻率也恢復到正常水平，但她還是處在昏迷狀態。

李澤正看到她基本脫離的危險，終於體力不支倒在她的旁邊。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天暗了，又亮了。森林裡來了一位小姑娘

「我叫林彩絲。」林彩絲說。

「你多大了？」

「十八歲，馬上就要十八歲了。」

「你家在什麼地方，這位姐姐生病了，你家附近有醫院嗎？」

「醫院是什麼？」

「啊？你不知道醫院嗎？就是治病的地方。」

「不知道。」

「那你先帶我去你家吧，我們好幾天沒有吃飯了，能在你家吃頓飯嗎？」

「可是我都還不認識你，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我叫李澤正，這位姐姐叫玖伊。」李澤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昏迷的玖伊。

「她看上去比我還小吧，我應該是姐姐。你看上去倒是比我大。」林彩絲說。

「這種時候了就不要說這種傷人的話了，能先讓我們去你家裡嗎？」李澤正說。

「那好吧，跟我來吧。」林彩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