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慈悲
第三天夜
「有個廚師在真是太棒了!」
雖然很難想象,但九個人早上才剛經歷過那樣的事情,此時居然還能圍坐在同一桌前吃飯,並且還是津津有味。
「要是盧布松是殺手的話,我都想庇護他了。」
莎士比亞狼吞虎咽著,嘴裡的食物還沒有咽下,就支支吾吾的說道。
這讓盧布松露出了微笑,能夠得到承認的廚師可沒有理由不去高興,只不過要是他不提以兇手為前提這件事情就更好了。
眾人都是紛紛大快朵頤著,不禁贊同起來盧布松的廚藝,明明是在這種明天可能就再也吃不到飯的地方,卻還是有這樣的閑情雅緻,該說是,苦中作樂嗎?
「那個那個,作家先生,你覺得今晚死人的概率是多少?」
邁克湊到了莎士比亞身旁,仍然拿著自己的手記記錄著什麼。
「嗯?嘛……兩成吧。」
他將盤中的麵條徹底咽下之後,才是看向了這空蕩蕩的盤子。
「就算是殺手,也想多吃幾碗這樣的晚餐吧!他可是世界頂尖的大廚哦!現在可以免費的吃到,何樂而不為呢?」
莎士比亞一改之前那惹人厭的性格,對於盧布松的手藝讚不絕口。
「可是外面的人……」
「讓他們去死就好了,畢竟這場遊戲,真的很好玩啊。」
這再一次引起眾怒的話語被他毫不保留的說出,他卻是絲毫不在意。
「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是作家吧?要是外面的人都死了,誰又來看你寫的小說呢?」
弗朗西斯卡質問道。
「喲,現在裝起聖母來了?同為創作者,你不會不理解吧?觀眾可以是任何人,但你卻只是你自己啊,哈哈哈!」
他大笑著,吃到一半的食物卡到了嗓子里,害他不斷咳嗽著,一旁的邁克也只好苦笑著幫他拍著後背。
「還有,不建議你跟我抬杠,上一個跟我不對眼的下場你也看見了,要是不希望成為下一個,還是建議你,安靜一點。」
…………
「對於莎士比亞,你怎麼看。」
吸煙區那隔離起來的玻璃房之中,愛德華與福爾摩斯點燃了這裡提供的香煙,雖然不想這麼承認,但的確是好貨。
「他在儘可能的讓我們相信他是兇手。」
剛才晚餐的時候,就已經足夠明顯了,拿醫生的死亡為警告和威脅告訴了弗朗西斯卡,這不就好像是,醫生就是他殺的嗎?
「那麼你覺得他是嗎?」
「一半一半,難以定論。」
福爾摩斯掐掉了手中的香煙,看向了懸挂在牆壁上的時鐘,還有不到四十分鐘就到了零點,也就是殺手可以動手的時間了。
「他太過我行我素,想用這樣的方法讓我們認為他不是,但卻又有可能是。」
「真是個麻煩的傢伙,說什麼享受這場遊戲,完全就沒有想要離開的覺悟。」
愛德華手中的香煙也是燃盡,看向福爾摩斯那若有所思的表情。
「殺手如果連著兩夜殺人的話,精神狀態應該難以保持佳境,如果今晚依然打算動手的話,明日應該會非常疲憊。」
「不排除兇手是個即使殺人了也可以心安理得做美夢的傢伙。」
愛德華接話道,這讓福爾摩斯也只是苦笑,的確,這並不是什麼可以判斷兇手是誰的決定性線索。
「外面的動亂呢?你覺得是真的嗎?」
「如果當真了,
那麼就完全陷入了這場遊戲之中,但我們卻又不得不去當真。因為無論如何,我們都已經是殺人犯了。」
福爾摩斯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推開面前的玻璃門離去了,留下他一人獃獃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和身側水缸里那些本應該已經滅絕的動物。
「別說救你們了,現在我都自身難保啊。」
…………
第四天
「果然嗎?」
莎士比亞和邁克成為了第一批趕到現場的人,只是蹲在旁邊觀察這摔的有些扭曲的屍體。
「瀑布觀景區,唯一一個可以從最高層看到最低層的區域。」
抬頭望向頂部,從這裡到達最高可以站人的地方,足足有三層高,而他就是從那裡摔下來的,就算不是一把老骨頭,也禁不住啊。
「沃倫先生……」
邁克的表情有些難堪,他們並沒有想到,這位最為和藹的老先生,居然就會在此時離開了他們。
愛德華與莎士比亞為他鋪上了白布,這屍體並沒有什麼好檢查的,被人推下然後摔死,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線索。
「戈斯館長,你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莎士比亞看向了癱坐在一旁的館長,昨夜他們兩人一直待在一起。並且第一夜他們兩人為對方證言,也不包含這位館長懇求沃倫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來,所以才撒謊。按照那老頭的性格,容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我,不是我!昨天我們兩人在上面聊天,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暈了過去,然後剩餘的什麼就不知道了!真的,真的!你們要相信我!」
這位中年男人像是下跪一般的抱住了莎士比亞的大腿,但他卻也絲毫不在意,繼續在面前的筆記本上面敲打著什麼。
「我們無法排除那個壞館長再一次的給你附身了,然後讓你做這件事情。」
馬歇爾用這無比獵奇的方式說著,但對見過這一切的他們,似乎也可以選擇相信。
「等一下,你說你暈倒了?」
邁克打斷了他的話語。
「是,是的,我暈倒了。」
「那你暈倒的時候,沃倫先生做了什麼?他為什麼沒有大聲呼叫,讓我們來幫忙呢?莎士比亞蹲下身來,看向了面前的戈斯。
「沃倫?對,沃倫!不對!那個時候沃倫不在我的身邊,他不在!」
戈斯像是發瘋般的抱頭,話語也再難以組織的井然有序,從他這裡獲得更多的情報也是不太可能了。
「他不是兇手,就他這把年紀,想要把一個成年男人從這麼高的圍欄推下去,不可能那麼容易的。更何況今天早晨我發現沃倫的屍體之後大喊大叫,他是第一個從樓梯上趕來的,如果沒有跳階的話,與從二樓的位置下到這裡發出聲響的次數是完全吻合的。」
邁克的說法不禁讓眾人都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該說不愧是記者嗎?
「但是從屍體受到的衝擊來看,沃倫應該從第三層被推下來的,也就是說,沃倫不知道戈斯昏倒了,戈斯也不知道沃倫被推下來了。」
「你怎麼敢肯定呢?」
馬歇爾質問道。
邁克起身看向了他的鞋底,伸手去觸摸后,從愛德華那裡借來了手電筒,照射在了這昏暗的空間之中。
一條斷斷續續的半個腳印顯露出來。
「昨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他有獨自的去了廁所。而從我們吃飯的那個位置應該是直接到達三層的,但如果去過廁所的話,從拐角樓梯下來,就會順路到達二層。」
邁克拿出了一份自己拿到的立體水族館紙質地圖。
「我去過那間廁所,從洗手池往外走的時候,有一根破裂的水管。只要沒有注意,都會踩水。而在我們剛才調查的時候,發現二層有雜亂的腳印,但三層卻沒有任何,這已經足夠說明事情了。」
莎士比亞點了點頭,這傢伙破天荒的沒有唱反調,或者說,他想要看到吃癟的對象,並不是邁克。
「也就是說,他們一個人在三層,一個人在二層,卻還能聊天?」
馬歇爾很明顯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
「這就是他們的事情了,至於為什麼要那麼聊天,也要等這位糟老頭子醒來了。」
莎士比亞踢了一腳昏迷過去的戈斯,完全沒有尊老愛幼的美德。
「你這麼為他辯護,倒是你,你有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嗎。」
馬歇爾看向了正在記筆記的邁克,如此為一個最有嫌疑的人辯護,他又有什麼樣的打算。
「沒有,我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我也是!我也是!」
莎士比亞非常興奮的舉手,但沒有人希望此刻會有這樣的選擇。
「我和福爾摩斯昨晚在一起。」
愛德華如此說著,看向了其他幾個人,他們卻都是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有不在場證明的,只有愛德華與福爾摩斯。
現在的選擇題是五選一。
莎士比亞,邁克,馬歇爾,盧布松以及弗朗西斯卡。
「要票出去一個嗎?要是票錯了,可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死哦。」
莎士比亞再一次的打開了筆記本,沒有停歇的敲擊著。
幾人都難以開口,沒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毫無疑問,就是把我是兇手四個大字戴在了頭上。
「先不管是誰殺的,有一件事情說不通。」
福爾摩斯打斷了幾人的沉默。
「請講,偵探先生,說不定你的說法會讓我茅廁頓開。」
唯獨這位偵探沒有在意莎士比亞這奇怪的說法,繼續解釋自己的猜測。
「如果第一天選擇殺害醫生,是為了防止有更為確切的驗屍方法,但第二天卻選擇殺一個慈善家,這樣的話,說不通。」
邁克拿筆敲擊著下巴,莎士比亞則是不以為然,這個說法好像沒有讓他打開茅廁的慾望。
「說不通就說不通,真的受不了,兩天了,這屁點的線索一點用都沒有。」
莎士比亞終於把自己的筆記本合上,看向眾人的眼神略微有所變化。
「好了,不瞎扯了,既然現實沒有什麼用,那麼就說說我的假設吧。盧布松先生,其實你,不只是廚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