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偽的現實
第五天
獨屬於大海的深沉與純凈此刻卻是沾染上了一抹不和諧的顏色,那是屬於鮮血的紅色。
七人站在一個不算巨大的魚缸之前,此時能夠看見的只有當做裝飾散落的岩石,以及半具女性的屍體。
弗朗西斯卡,那位傲慢的音樂家可憐的死去了。
這裡面囚禁的是海洋里體型最小的鯊魚,而這隻小鯊魚被稱作,海幽靈,它在海里的速度絲毫不慢與陸地上的獵豹。
「這算是挑釁嗎?」
愛德華拿起了擺在魚缸前的相機,裡面記錄的只有這位醫生被推進魚缸之後,是如何被這位恐怖的捕食者撕扯成碎片的樣子。
但因為角度的關係,能夠看見的只有她是如何死去的,至於是誰讓她死去的,他們無從可知。
「明明選擇題的選項少了之後本應該很簡單的才對,現在可完全不這麼覺得啊。」
莎士比亞拿手指輕輕敲了敲面前的玻璃,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還要進行那沒有意義的辯論嗎?」
馬歇爾看向莎士比亞和福爾摩斯,如果這兩個人不去說什麼,那麼今天又將絲毫沒有意義的結束。
「的確啊,頭疼了啊,殺一個音樂家,也不知道兇手怎麼想的,明明剩下我們幾個才是應該儘早解決掉的角色。」
莎士比亞席地而坐,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繼續的翻找了起來。
「慈善家,醫生,音樂家,三個人有兩個達成條件,盧布松不是兇手,達成條件三十四,那麼就走路線七。」
莎士比亞這不明所以的言語吸引了其餘幾人的注意,這是什麼意思?
「事不過三,死了兩個沒有意義的人,並且其餘的人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這又怎樣,難不成你想說他們都是自殺而已?」
「不,請注意那位壞館長的措辭,有兇手,但沒有說有幾個,並且,也沒有說是否在我們之中。」
莎士比亞這有些奇怪的說法很明顯不容易被接受,他們已經將這裡徹底檢查過了,整個水族館除去那些關在魚缸里的生物,只有他們幾個活人。
「怎麼,你現在想說這個世界有鬼魂存在了?然後是那個傢伙來殺的人?」
「怎麼,你不相信,那這位可憐的館長又是怎麼回事,雙重人格?身為心理醫生的你應該更容易接受這樣的說法吧。」
現在已經到達見面就要吵架的兩人只好被眾人安慰勸說著,才是可以冷靜下來好好交談。
「莎士比亞,請繼續,如果你說兇手不在我們幾人之中,也不是鬼魂,那麼這位兇手,又可以是誰呢?」
福爾摩斯選擇尊重這位有些瘋癲的作家,身為偵探的他既然難以將一切搭建在證據之上,那麼就只能拜託他將一切搭建在只存在文學作品的假想與猜測之上了。
「在那之前,我有一個東西需要交給你們。」
莎士比亞將自己的筆記本放到了福爾摩斯手中,像是道別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聽到你和盧布松的對話了,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就可以放心的交給你了。」
莎士比亞緩緩的後撤,讓福爾摩斯的內心猛的顫抖了一下,看向這道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陌生的身影。
他從邁克那裡借來了紙張與筆,捧在手上,不斷寫著什麼。
「當你們在讀書的時候,有沒有會為書中的角色感到悲痛,因為他們遇到的種種絕境和無可挽回的一切。
」
莎士比亞沒有給他們回答的時間,繼續說道。
「那你們又有沒有想過,如果書中的故事是虛構的,那麼就是這本書的作者將這份慘境賦予給了這些角色,他們本可以幸福的活下去,卻成為了所謂感人故事中的角色而不得不去受傷。」
隱約之間,邁克察覺到了不對勁,聽著莎士比亞的聲音,有些奇怪。他的語調,變得低沉了幾分。
他在哭嗎?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的一切也是被創造好的呢,你們那不管是精彩還是悲慘的人生,卻是被他人所創造的,如果這是事實,你們肯定無法接受對吧?」
他的眼淚滑過臉頰,讓福爾摩斯再也無法忍耐,已經向前衝去。可是不知何時,面前出現了一道彷彿屏障的透明牆壁,將他們隔絕。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黑暗之中清晰可聞,幾乎整個水族館都在迴響這樣的聲音,大地因為奔騰的水流開始顫抖。
「莎士比亞,你快回來!」
「那就去改寫吧!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這是身為作者的我,能為這個世界的人類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海水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湧來,可是六人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待在這不知如何形成的屏障之中不斷敲擊著,得不到回應的敲擊著。
「莎士比亞!」
邁克撕心裂肺的吼叫著,他看見了,這位作家在被海水所掩埋前的那一刻,是在微笑著的。
來自深海的一切將他們吞噬殆盡,彷彿這個虛幻的空間都要被這恐怖的水壓撐爆,裂痕如蛛網般蔓延,直到徹底包裹住這個狹小的區域,隨後,炸裂。
可是湧入這裡的並不是那冰涼的海水,而是彷彿要將他們撕裂成碎片的模糊感覺,那種彷彿衝破了一面無法被看見的牆壁的感覺。
邁克有些彆扭的摸著自己的屁股,這一下摔的可絕對不輕,就是摔到哪裡去了,這就是個問題了。
「水族館?」
福爾摩斯看向了周圍,昏暗的燈光下依然是被藍色海洋所包裹的玻璃牆壁,只不過有些不對勁的是,這裡與他們所在的那個水族館卻是有些不同。
「等等,這裡是,倫敦海洋生物水族館!」
愛德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自己小時候不知道去過多少次的聖地,絕對不會認錯的,這裡絕對就是!
「等等,倫敦,是什麼?」
盧布松有些不解的問道,如果是放在水族館前面的話,應該是一個地名,可是為什麼自己卻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對啊,倫敦是什麼?感覺好熟悉,誒?我小時候去過這裡嗎?」
愛德華有些錯愕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這份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的記憶,像是他人塞進來的一樣。
「我也是,感覺記憶中,多了一些,原本不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福爾摩斯如此說著,看見了那被自己抱在懷裡的筆記本,這是莎士比亞為他們留下的,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在他打開的時候,其餘幾人都是圍了過來,而正好,就有一個打開的文檔。
「如果我還在你們身邊的時候打開了這份文檔,那麼就應該是意外,如果相反的話,請讀下去吧。這些都是我的猜想與假設。」
「我們存在於一個被創造出來的世界,也就是說,我們其實是文學作品中的角色,記憶,情感和過去都是被定義好的。」
「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被捲入了這場廝殺,我們只是為了讓故事進行下去的棋子而已。」
「但因為這個作品是一本小說的緣故,有著和他相同職業的我被賦予了一種特殊的情感,讓我觸碰到了名為作品的真理。」
「角色應該在作者的掌控下改變的,但很明顯,被賦予了太多人格色彩的我,擁有了這樣的一切,也擁有了這份名為作者的力量。」
「對於他來說,他不知道他那隨手寫下那幾個字,就會真的讓多少人死去,而那些存在於我們身邊的人,也是如此。」
「我們本應該無法反抗,但是卻存在了一個盲點,也就是不被作者和讀者注視的時間,那就是我們的自由。」
「我用這份自由的時間寫下了我能夠想到的所有可能性,以及你們在那個世界所需要的知識,多多少少會有所幫助。」
「這是我們的機會,我將你們送到了屬於我們作者所存在的那個世界,所以需要你們儘快找到他,並且讓他停止這一切。」
「書名叫做,瀕危物種。」
「他這樣說的好像就是,我們要違背自己的造物主一樣,不禁讓人覺得,背後發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