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茬是吧
尚未升起的太陽給林間帶來了一點光亮,清晨的霧靄瀰漫在四周,伴著雨水特有的潮濕味,遠處不時傳來一兩聲鳥啼,一切都在享受著一天最美妙的時刻。
地上的積雪還未融化,皮靴踩在上面咯吱作響。
現在是第二天的清晨,昨天我們趕了一天路,半夜時終於來到山谷南面。
積雪擋住了進山的路,想要進山得翻過厚厚的雪堆才行。於是我們等了一晚,在今早借著晨曦進山了。
山路崎嶇,順著小道前進,周圍的樹越來越高,雪層也越來越厚。
「往東北再走一陣應該就到了,你們倆注意點,」我把眼罩掀起來透透氣,「這一帶雖然平時沒什麼人來,但是一直是各種流氓秘密交易的好地方。」
「你說的可真嚇人。」
比利回答著,騎著馬走在前面,珍妮靠在他身上睡得正熟。
「我說的是實話。」
「得了吧,」比利哼哼一聲,「我記著你以前也喜歡這樣嚇唬人,一到晚上就窩在牛棚邊,拎著油燈,給我們講沼澤殺人狂的故事。」
我不想搭理他,靜靜的跟在後面。
「你知道嗎布魯斯,你走了之後沒幾年,整個維特鎮都大變樣了,電車鐵軌高壓線,他們裝上了現代的一切。」
比利還在那自顧自說著,
「我跟珍妮就是受不了每天晚上火車進站的聲音,才搬走的。火車站就建在我們家附近,其實也不算太近,但是火車汽笛聲太刺耳了。」
「他們還都在嗎?」
我聽他提起維特,實在有點按捺不住的好奇。
「不知道,我們很久沒回去了。」比利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們打算幹完這事就回去,我是一刻也不想在格里達多呆,有時候我真懷念以前的日子...你要回維特嗎?」
「不,算了,我還沒準備好。」
我有些退縮,回去對我來說太突然了,十年前我唐突的從那裡逃跑,現在回去,我也不知道如何面對熟人們。
「好吧,」比利一挑眉,「隨你便,有事沒事記得捎個信給我們,別讓大家再都以為你死了。」
我含糊的應下來。
在這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里,一個白天很快過去,我們搜索了山谷以東的部分區域,一無所獲。
珍妮還是不願放棄,提議繼續搜索。
於是我們休息了一晚後繼續行動,並在接下來的七天里馬不停蹄,把整個山谷都翻了一遍,就差沒掘地三尺了。
可我們連那批貨的影子都沒找著。
在第八天,珍妮終於決定放棄,準備打道回府。我們抄近路向南前進,沒想到竟然有了意外收穫。
那是一串馬車的輪印。
我們仨順著車輪印追蹤,找到了一個極其隱秘的山洞,洞口的一半都被積雪擋住,腥風陣陣,應該是什麼猛獸的洞穴,車輪印延伸進這裡消失不見。
這會天已經快黑了,我們都沒有打算貿然進去,而是準備等到第二天再行動。
我們在洞穴上面的土坡暫時駐紮下來。
等最後一抹陽光消失,林子里黑暗下來,珍妮準備點篝火取暖。冬季雖然已經進入尾聲,但山谷里的雪尚未融化,夜晚依舊十分寒冷。
就在我剛把木柴堆好的時候,山坡下傳來馬蹄踏在積雪上的聲音。
「有人來了。」
我示意兩人匍匐,趴在山坡上向下望。
寂靜的黑夜裡,
發著紅光的火把格外顯眼,來者有四五人,身上都背著步槍,穿著深色的棉服。
他們似乎對這裡十分熟悉,輕車熟路的來到洞穴口,一個接一個跳了進去。
最後的那人並不急著進去,而是在一旁的雪地里挖了半天,挖出半個馬棚的殘骸,他把這個簡易的馬棚重新搭上,開始在樹林里尋找加固棚子的材料。
我心中一動,向比利和珍妮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起身,貓腰順著土坡悄悄下去了。
珍妮想拉我,似乎有什麼話對我說,但是被比利攔住了。
我把自己的身形隱藏在樹林和灌木之中,漸漸靠近,厚重的皮靴踩在積雪上,不可避免的發出一點點咯吱聲。
那人明顯有所警覺,向我藏身的地方偏了偏頭,隨後竟然主動走過來查看。
我乾脆不動,等他端著步槍走過來。
他向我這走了幾步,拿步槍翻翻戳戳,並沒有發現什麼。
我趁他抬起身的一霎那,猛地撲過去,一手握住了步槍管,隨後一記肘擊狠狠甩在了他臉上。
他連聲音都沒發出來,當場仰躺到地上,不省人事。
我故技重施,把他的深色棉服扒下來穿在自己身上,又搶走他帶護耳的毛絨帽子,戴自己頭上,再把他圍巾扯下來圍上,只露一雙眼睛,在黑暗裡看不真切,應該能矇混一會。
這個倒霉蛋被我扒的就剩襯衣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普通人還是亡命徒,怕他凍死,只好把卡斯的那件衣服給他蓋上了,隨後向土坡上的倆人揮手。
比利和珍妮看到了,起身下來,幫我收拾殘局。
我沒再管他倆,拎起步槍,向洞口走去。
洞口大半都被掩埋在積雪裡,洞內的火光映在雪地上,忽明忽暗。
靠近洞口,一股股暖風吹出來,伴隨著熱鬧的談話聲,唱歌聲。
幾個粗獷的男音正拉著不知道跑哪去的調子,唱著心愛的瑪麗騎小馬。
顯然這是首小潢歌。
「他嗎的,別唱了,唱的我都開始想念新奧斯汀的酒館了。」
有個略帶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嘿,你有什麼毛病?」
顯然這個人遭到了大夥的譴責。
「我就是有毛病怎麼了?你,大禿驢,腦袋比我屁股還光滑,難怪馬都喜歡舔你腦門拉你頭上,你,鼻涕蟲,你擤的鼻涕都夠把紐約淹了,真噁心,還有你,你個驢臉,下巴怎麼沒把自己扎死?」
這個人似乎是喝醉了,把周圍三個人全數落了一遍。
「托尼!你找茬是吧!」
洞穴內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摔酒瓶的聲音,幾個人應該是都急了。
誒這聽聽牆角怎麼還打起來了。
我感覺躲在這實在沒什麼收穫,乾脆低下頭插著兜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