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惡意
無論房價如何波動，學校附近的房子總是不愁賣不出去，
而身處三個大學中間地帶的平瀾府更是得天獨地的寵兒，
這座小區建成於二十五年前，
期間沒有經過任何的翻新。
故而小區中的樓屋經過時間的侵蝕，早顯出老態。
若是放在別處，平瀾府里的老樓只能堪堪作為低價出租屋出售給那些貧苦用戶。
但由於地處學區的環境優勢，這個小區里的房子價格被炒得很高，
甚至就連小區內為數不多的幾棟老式別墅也早早地被有商業頭腦的人以高價買下，用於出租和投資。
不少在格蘭市大學城上學的富家子弟不願意住在髒亂差的宿舍里，更願意多花些錢租用甚至購買一個房子來度過大學四年。
而此刻平瀾府西南角一座老舊的別墅內傳來玻璃破碎和重物墜落的聲音，屋內的燈光忽明忽暗，一個略顯癲狂的黑影在燈光交錯之間不停浮現。
很少有人知道，這其實是傅越彬購買的一處私宅，
就算是學校里，看似是他最親近最信任的幾個人也都不知道，一向都住在宿舍，從不搞特殊的傅越彬居然會斥巨資在平瀾府購買了一棟別墅。
作為一個各項條件都堪稱優越的年輕人，傅越彬對慾望的需求並不算大，但也並非沒有，這裡就是他用來發泄與放縱的地方。
當然，一向謹慎小心的他從不會去招惹自己學校的女性，
就連周邊一些知名大學的人也很少觸碰，從來都是從別的城區找人過來，找的也都是保密性極高的專業人士。
傅越彬對慾望一向都是克制的，更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過去從來都是按照流程速戰速決。
但今天，這是頭一次，一向文質彬彬的五好青年卻流露出了野獸的獠牙。
整個過程一直持續到凌晨一點，等到劇烈的響動停止時
別墅大廳內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倒在地上，各種玻璃裝飾碎裂一地，甚至地上牆上還能找到斑斑血跡。
在客廳正中央巨大的吊燈上此刻正用繩索綁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她的嘴角浸潤著鮮血，身上都是深淺不一的各式傷痕，刀傷，鞭傷，燙傷，不同顏色的印記隨處可見。
額頭處還有撞擊留下的紅腫和血痂。
傅越彬吐出一口濁氣，穿好衣服，眼睛之中的癲狂緩緩褪去，但瞳孔依舊停留著一抹猩紅之色，
他冷漠的將吊在天花板上的那個曼妙女子放回地板，轉身走到客廳一角打開一個銀白色的柜子，那裡面居然放著一盒又一盒的昂貴雪茄，取出特製火柴，點燃雪茄坐到沙發上開始緩緩吸食。
半小時過後，格蘭市外雷聲大作，
昏迷的女子終於在怒雷滾滾中被驚醒，看著滿地的狼藉和堆在面前的現金，立刻穿上衣服，收好金錢倉皇逃離別墅。
煙霧繚繞之間，傅越彬不可自持的反覆回憶起不久前發生的一切，
一想到自己跪倒在蘇沢面前求饒，任由對方威脅和羞辱的場景，他的怒氣便無法遏制的再次膨脹起來，將客廳里還殘存完整的東西再次肆意破壞一通。
此時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灰色小球從桌邊的滾落出來，一個詭異的聲音森然從內部傳出。
「借用了我的力量，居然還被搞得如此狼狽，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
「你閉嘴！」
傅越彬撿起小球，一把將其狠狠砸在牆上：「你這個沒用的殘次品，
為你提供了那麼多的意識，結果到頭來，我竟然連一個普通人都考不過！」
灰色小球漂浮起來，裡面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只有陰冷。
「你怎麼還不明白，我真正所需要的不是意識，而是惡念，吸食越多的惡念，我的力量便越強大，才能為你灌輸更多的智慧。」
傅越彬喘著粗氣，看著來回漂浮的球體恨恨道：「惡念惡念，為了幫你聚集惡念，我隨身帶著你，好讓你隨時可以吸收要的養分，
甚至還去舊城區和黑蛇幫那些混混們談交易，這些惡念難道還不夠嗎？！」
灰色小球靜默了片刻，接著又發出聲音。
「如果是我全盛時期，當然是足夠了，
但現在我不僅無法擴大他人的惡念，甚至連吸收能力都不足一成，所以你所做的這些，自然還遠遠不夠！」
「知道你像什麼嗎？」
傅越彬忍無可忍，拎起地上的椅子就砸向那顆小球：「你就像一隻無法被滿足的饕餮怪獸，而我就是那個可憐的飼養者，為了填飽你的肚子，我一步步變成了這幅樣子！
你卻還是不滿足，難道要我去死囚關押的監獄給你找惡念來做養分嗎？！」
灰色小球躲開迎面砸來的重物，一點點漂浮著緩緩升高，聲音在整個別墅之中回蕩。
「我應該不止一次說過，惡念不等於犯罪，並不是犯了重罪的人，其惡念就一定充足」
有的人表面上遵紀守法，實則內心充盈著惡意，只是迫於刑法的威懾力，他們無法實施罪惡之事。」
「那你倒是告訴我該怎麼辦，你看看現在，我就像是一條無能狂怒的敗犬，
不光是贏不了那個一直霸榜的盛妍雪，現在就連一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蘇沢也能肆意的威脅我，為什麼？！
因為我不夠強大，沒有可以支配所有人的強大力量，所以蘇沢那條喪家之犬才能肆無忌憚的在我面前蹦躂。
但說到底還是因為你這個廢物，我把你帶在身上這麼多年，供你吸收養分，你到現在還是一個難堪大用的殘次品。」
傅越彬指著那顆灰色小球不停的傾倒著怒火，
如果有其他人在場一定會很詫異，那個一向儒雅隨和的優等生居然會有如此情緒失控的一面。
只不過，對於那顆詭異的灰色小球而言，任何的情緒都無法干擾到它，它雖然能發出人類的語言，卻似乎只是一台冰冷的機器，機械的按照編碼執行程序。
「如果你等不及要獲取強大的力量，我可以提供一個新的方式。」
傅越彬冷笑道：「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還能有什麼辦法。」
球體無視譏諷，直直的開口：「我需要一個惡念充足的容器。」
「什麼意思？莫非你要我去抓一個罪犯來給你？」
「不，不用什麼罪犯。
你就是那最好的惡念念充足的容器。
你將我吞下，我的力量就會由你支配，你一直以來滋生的惡念也將成為我的養分。」
傅越彬愣了好一會，終於反應過來面前這個詭異的東西想表達的意思。
「你開什麼玩笑，我是你的主人，沒有我，你早就變成了一顆石頭，你現在卻妄想佔據我的身軀來支配我！」
灰色球體忽然發出幽藍色的光芒，冰冷森然的聲音也變得具有蠱惑力。
「不是支配你，是讓你進化，領悟人類這種生物的本質，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強者。吞下我之後，我將以你的惡念作為養分，繼續恢復力量。
而你則可以完全支配我所汲取來的意識，一步步成為一個凌駕於人類的超人。」
傅越彬胸膛上下起伏，但殘存的理智還是讓他抗拒：「不，你是惡念的集合體，我可不想成為一個惡徒！」
「哈哈哈！」
球體內的光芒越來越亮，內部居然傳出笑聲，
「你在說什麼蠢話，你早已是惡人了，
這些年來你一邊想方設法為我提供惡念，-一邊心安理得的接受著我為你饋贈的智慧和力量，然後用它來獲取那些殊榮和讚譽。
但是你難道忘了，我是由惡意集合而成的東西，你從我這裡汲取到的自然也都是惡。」
聽到這一番話，傅越彬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好像某個殘存的信念被打破了，怒火化作了絕望，癱軟在地，喃喃自語。
「我是惡人，我是惡人，我是惡人……」
小球圍繞著傅越彬轉了一圈，聲音居然變得溫柔了。
「為什麼這麼抗拒惡人，說到底，這個世界上的人又有誰不是惡人呢？
食不果腹之時，沒有人會去交出自己手中的食物救活別人。
窮困潦倒之時，沒有人會去放棄自己口袋裡的錢財接濟他人。
戰爭發生之時，沒有人會放下手中武器任人宰割。
數十年前的大古河慘劇，那麼多無辜之人死去，而活著的人卻對真相三緘其口，這不正是惡的體現嗎？」
傅越彬茫然的看著那顆小球，球體內溫柔的聲音又開始循循善誘。
「世界上所有人的內核都是惡的，所以你不用擔憂，坦然的接受我，你會比那些迷茫之人更快的抵達真理。」
球體內的光芒散去，緩緩落在傅越彬手心：「世界上有權有勢的人，沒有誰不是惡人，但他們依舊強大，依舊可以主宰一切，想一想那個羞辱你的蘇沢。
想一想你今天受到的恥辱。
來，接受我的力量，讓我們一起把那條喪家之犬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