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幻境

唯恐沒能避開黑蛇幫那些糾纏不休的怪人，

蘇沢乘坐地鐵，坐到一個市中心鬧區的中轉站就下了車，接著在鬧市之中轉悠了一圈，確認沒有被跟蹤以後，重新打了一輛車前往正陽區。

雖然黑蛇幫知曉神秘調查局存在的概率很低，但蘇沢還是擔心自己被人跟蹤了

他儘可能保持高度的警惕，避免一切不成熟的想當然和主觀臆斷。

在經歷了傅越彬魔人化一系列事件的始末后。

蘇沢無比肯定，任何看似稀鬆平常的事情都有可能急轉直下演變成一起荒誕的異能事件。

他在腦中一直都在告訴自己，不可懈怠。

即便黑蛇幫只是什麼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沒人可以保證黑蛇幫背後無人操控，更不能確定這兩個人是不是被丟出來的引子，為的就是試探出神秘調查局的存在。

被這段插曲所干擾，蘇沢這一次抵達調查局的時間，比約定時間遲到了二十分鐘，

也因此在1號演武場里被「有仇必報」的江月月多暴錘了三十分鐘，

原本計劃只進行格鬥訓練兩個半小時，硬生生延長到了三個小時。

訓練完畢之後，蘇沢只覺得全身酸脹，就算演武場館裡布滿了能夠迅速治療傷勢的異能物品，但也僅僅只是治療傷勢。

被江月月木刀抽打在關節和肌肉上疼痛卻無法消除，以及超負荷運動后，肌肉帶來的不適感也彌留在軀體上。

好在調查局的設施很完善，不僅有淋浴洗漱的地方，還設置有獨立房間，並安置著小型藥用溫泉，可用以舒緩肌肉緊張，緩解疼痛。

在遭到三個小時「慘無人道」的虐待之後，蘇沢在溫泉里浸泡了一小時，身上的不適感才基本消解。

從浴池裡走出來的時候，蘇沢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無論是內在的精神還是外在的軀體都通暢了很多，

看來體內的情緒病毒通過這種方式也能得到消解，這是一種很微妙又很神奇的感覺。

走出洗浴區，江月月也正好洗完澡走出來，頭髮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水汽，正用毛巾擦拭，看到同樣洗浴完畢的蘇沢，毫無顧忌的就靠了上來，大大咧咧的拍了幾下蘇沢的肩膀，憨笑道。

「沒想到我們的小沢同志還很注重個人儀容，洗完澡還穿的這麼格格正正，完全不像是剛剛訓練完的樣子。」

江月月身高不算高，只到蘇沢的肩頭，但非常勻稱，加上本身就是專註武學的武道家，儘管不是高挑的款式，但身材方面遠勝一般人。

她此時只穿著一件休閑的T恤衫和一條運動熱褲，和穿戴整齊的蘇沢形成鮮明對比。

恰逢又是剛沐浴完的樣子，這一場景放在後宮漫里必然是引人遐想的一幕。

知道這個女孩分不清男女有別，蘇沢只能做到目不斜視，嘴中默念。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是你太不注重個人儀錶了，月」

就在這個當口，身後浴室的白色光門響起叮的一聲，成熟的聲音響起，回去看去是同樣穿戴整齊，身穿黑色皮衣的戴露絲。

如果不是頭髮上微微泛起的水汽，戴露絲這番模樣根本不像是洗浴之後的模樣。

「一個個的都好無趣啊，小沢同志你也是……」

江月月擦了擦頭髮上的水汽，把手中的一次性毛巾捏成一團，隨手一拋，變成糰子狀的毛巾穩穩落入垃圾桶。

「為什麼一個個都和修山大叔學的那樣循規蹈矩，

太無趣了啦。」

戴露絲拿出梳子替女孩梳了梳雜亂無章的頭髮，帶著幾分寵溺的笑意道。

「你和修山是兩個極端，他是太講規矩，而你是沒規沒矩，好歹也是千霧一刀的傳人之一，怎麼弄得像個山野丫頭。」

江月月撇了撇嘴，滿臉不悅道：「幹嘛，我本來就是個野丫頭，在邊境的時候就已經是了……」

不等江月月說完，戴露絲將木梳子塞到她手心打斷道：「好了，那些話就不要再說了，重要的是專心應對我們眼前的事情，不對嗎？」

江月月捏著木梳子點了點，這一次居然沒有反駁。

蘇沢夾在中間看著兩人這奇怪的互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在這樣微妙的氣氛里，三人離開浴室，一路無話，直到走進特罪科的辦公室里。

溫瑒和修山兩個人不在，只有一個豎著高馬尾，穿著白襯衣的姑娘獨自坐在公共辦公桌前，神情認真的盯著前方，面前放著的還是一台小巧玲瓏的筆記本電腦，

見到三人進來，盛妍雪站起身微微躬了躬身：「晚上好。」

「雪雪！」

看到盛妍雪，江月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上前抱住就開始蹭。

戴露絲看了看盛妍雪，又看了看蘇沢，微笑道：「看來你們有些收穫了，去我辦公室聊吧。」

走進副科長辦公室，戴露絲拉開一個櫥櫃，蘇沢詫異的發現，裡面居然擺滿了罐裝咖啡。

而戴露絲真的就給每人發了一罐速溶咖啡。

「戴姐姐招待人的方式還是那麼別緻。」盛妍雪捏著咖啡罐笑道：「每次都是咖啡，沒有其他選擇。」

戴露絲單手拉開咖啡罐，臉上帶著得意道。

「別小看這種咖啡，它可不是超市裡那種速溶咖啡飲料，這是用咖啡豆沖泡之後濃縮起來的，現在這個牌子，這種口味，你有錢都買不到了。

這還是我有專門的渠道才買到的，一直屯著，一般人我還不捨得給呢。」

蘇沢將信將疑的喝了一口，口感確實要比普通速溶咖啡醇厚，不禁喃喃道。

「我知道各種領域的老司機，網游老司機，靈異老司機，手游老司機……實在沒想到，在罐裝咖啡界也有老司機的存在。」

江月月托著腮：「小露露，依我看你的依託不應該是跳舞，更應該是喝咖啡才對吧。」

「咖啡只是我個人對飲料的喜好而已，就好像那麼多人喜歡抽煙，卻從未見過哪個異能師的依託是抽煙一個道理。」

戴露絲很快把咖啡喝掉一把，放下易拉罐鄭重道：「廢話就不多說了，阿雪傳來的資料我已經都看過一遍了，她把所有猜想和推測都寫在了上面。

也就是說這個事件初步起碼初步可以認為並非是單純的自殺事件了。」

盛妍雪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蘇沢道。

「案發現場我已經跟著一科一起堪察過一遍了，只是一科那些警員很死板，不允許我隨意拍照。」

頓了頓，女孩又道。

「不過我可以通過製作一個簡易幻境的方式再現出來，如果有必要的話。」

「真的假的，幻術異能還能有這種用法？」

蘇沢詫異的挑了挑眉頭。

盛妍雪平靜道：「當然，我努力的記住了每個細節，相信能最大限度的還原出現場的樣貌。」

戴露絲手指在易拉罐口劃了划，接著站起身道：「反正時間還多，就讓阿雪為我們還原一下案發現場的情況吧。」

盛妍雪嗯了一聲，右手在眼前憑空揮動，一把淡粉色的精緻骨扇出現在她手中，

很明顯，這就是她使用異能的媒介

緊接著，女孩手腕輕動，嘩啦一聲打開摺扇，腳步來回挪動，手持摺扇變換著動作，就像是在跳一支扇子舞，動作幅度不大，但每個手勢，每個步法都像是精心設計過的。

蘇沢看著這隻舞蹈無法自己的移開目光，但依舊忍不住小聲問道：「她在做什麼？」

戴露絲同樣在看著那隻舞蹈，打了個呵欠回答道：「她是在擺式印。」

「式印？」

「你可以簡單的視作是發動幻術前的吟唱，如果論異能師等級，阿雪和你一樣都是LV1的異能師，在LV1這個階段，發動幻術必須依賴複雜的式印來進行，每一個步驟都不能有錯。

不過其實她已經完全消解了情緒病毒，只是沒有注射第二針藥劑才遲遲沒有晉陞為LV2

所以如果只是建造一個粗糙的幻覺，其實對於現階段的阿雪來講，已經不需要構造一個複雜的式印了。」

蘇沢微微頷首，在電子教學樓的時候，他並沒有發現有任何人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可他還是被強行拖入了幻境。

「喝！」

思緒轉換之間，盛妍雪忽然一聲發出一聲低低的嬌喝，打開的骨扇忽然收回，併發出啪嗒一聲清脆的敲擊聲。

這個聲音不大，但在蘇沢聽來無比的清晰，並伴隨著這個聲響，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扭曲，就好像是忽然之間起了一陣濃厚的大霧，一切視線都被遮蔽了。

等到大霧散去，蘇沢環顧四周，他所身處的地方已經不是戴露絲的辦公室，而是一間公寓套間的內部。

老舊的布藝沙發，紅色的木質地板，淡青色的大塊瓷磚，頭頂的天花板上也鋪上了壁紙，一盞玻璃罩燈吊在客廳中央。

戴露絲，江月月以及盛妍雪都坐在沙發上。

江月月拍了拍沙發笑道：「怎麼樣，雪雪製造的幻境是不是很神奇。」

蘇沢抬了抬胳膊，又看了看周圍彷彿沒有任何瑕疵的布置，不解道。

「就算知道這是幻境，也沒辦法脫離嗎？」

「那是因為你們在潛意識之中都沒有想著要脫離，所以才能一直待在裡面。如果你在意識深處產生了強烈的抗拒，這個幻境就會立刻將你踢出去。」

盛妍雪開口解釋。

儘管她還是那副恬靜的面容，但能很明顯的看出她的臉色蒼白了很多，並且胸口一直在上下起起伏伏。

顯然，為了儘可能保持這方世界的真實消耗了她極大的靈壓。

但盛妍雪還是耐心的解釋道。

「而且要想破除幻境可並沒想象的那麼簡單，

在面對幻術時，並不是你反覆不斷的告訴自己這是幻覺就能擺脫，

因為周圍的環境越是真實，你的潛意識就會越產生信任感，這種信任感越堅固，你就越無法脫離幻境的束縛。

這種情況下除非你能找到幻境之中的破綻，重新找回意識，否則很可能永遠迷失在幻覺之中。」

說話之間，盛妍雪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

「我在幻術上還只是個入門新手，憑藉記憶還原這樣一個公寓，目前就是我在幻境上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戴露絲對著盛妍雪打了個響指，一股舒緩的力量溢入女孩腦中。

「你不要總是這麼勉強自己，失控可不是開玩笑的，那是不可逆的危險。」

盛妍雪長舒一口氣，臉上稍有好轉。

「謝謝戴姐姐，我有分寸的。」

「知道你不會亂來，但也不要總是這麼拼。」

戴露絲揉了揉女孩的腦袋，然後看向蘇沢道：「那接下來就讓我們看看這個案發現場到底是什麼樣的吧。」

蘇沢鄭重點頭，時間緊迫，

製作這樣一個幻境很難，

但要維持這樣一個幻境，對於盛妍雪來說，同樣消耗很大。

四人也立刻開始行動，對「案發現場」進行詳細的勘察。

首先留意的是牆壁上厚厚的一層水漬和腳下木質地板，

水漬在整個屋子的牆壁下方浮現，那是一條若有若無的黑線，正好和腳踝的高度差不多。

蘇沢蹲下身在地板上摸了摸，腳下的木板都隆起一個又一個的拱形，很明顯是變形了

盛妍雪道。

「這種老式木製地板非常不禁水泡，只要在水中泡上幾個小時就會發漲漏水，這也就是十幾年前裝修時用的材料了，

現在房屋裝修上，對防水要注重得多，大部分裝修材料都有防水效果，就算是泡上一整天的水，也不至於滲透到樓下。」

蘇沢點頭對盛妍雪的話表示認同，接著幾人離開客廳走入卧室，一共有三個卧室，兩個卧室里都是乾淨整潔，只有一個最大的卧室內的床單很亂，明顯是有人在床上睡過。

四人在大卧室內檢查一遍，果然在卧室書桌上發現了傅越彬的各種私人物品，其中包括學生證，校園卡這一類能代表身份的物品，衣服，襪子，褲子等則胡亂的丟在床頭柜上。

戴露絲掃視屋內一圈之後沉吟道：「嗯……乍一看上去的確不像是自殺該出現的案發現場，至少不像是精心準備好的自殺，更像是心血來潮忽然想自殺了就去自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