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相看兩厭
有人走路向前，有人走路向左。
當然，也有向後，向右的，還甚少有人走路向上的，但在這片大陸上，卻有這麼一些人，走路，可直接向上。
不錯，墨翟啟步向前，徑直向上，踏入虛空，如履平地般。
也就在他踏入蒼穹的一刻，一拳，從他腳下飛過，緊接著，他虛空向左，又是一拳，自他耳邊飛過。
魔主黑炎中，那詭異雙瞳，忽然一凝，冷冷道：「你這道法，倒是有點意思。」
墨翟笑道：「何止有點意思。」
魔主道：「洛某倒要看看，多有意思。」
話音剛落，黑影一閃，便到了墨翟身前。
不過墨翟的手掌，卻出現在他的背後。好似早就知道他會如此。
墨翟一掌，人間諸雄中，能接的了的，想必還沒幾人，就是當年與之齊名的幾大聖人，也怕是只有大光相下，金身的普正大師能抗下。
但如今，如此一掌，卻失去了他應有的功效，那魔主在今日已是吃了他好幾掌，毫髮無傷，還依然生龍活虎，令人諷刺的是，之前與之對戰的魔主，竟然還有閒情逸緻在戰鬥中養傷。
接下這一掌的魔主，再次被拍出很遠。
當然，也僅僅是很遠而已，因為接下這一掌的魔主，再次折返回來，並攜著血炎化作的萬拳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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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裝素裹的遠山，忽然，一道身影至，這美如畫的北國風光，便被砸的稀碎，彷彿在這副畫卷上，落下的一滴墨水。
墨翟，便是那滴墨水，經魔主一拳，他便退到了此處，並砸爛了群山。
這次的魔主，再沒有因為諸子的手段，退向萬丈谷，而是在這一記重拳后，主動邁向了萬丈谷。
只因那砸破雪山的墨翟，就在萬丈谷方向。
就像一個獵人，箭矢射出后，總是要看看這箭矢下，有沒有射中的獵物。
此時的魔主，已不急著趕回魔域，因為他明白，被牽制如此時候，即使現在回去，也已無用。
從內心來說，他也想看看這人間的手段，只因這麼多年，還從未有讓他心悸之事，惶恐之人，若是因此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人和事，定然不錯。
但他不想的，是被人留在人間。
他之所以不現在回魔域，還有一點，便是那李乘風肯定會來尋他。
理由也無他，深仇大恨。
像他這樣高傲之人，假若被奪去所愛，那這仇恨，也會如他的高傲一般，一般高，一般厚。
若是沒有這點，他魔族大軍，也不會再度踏足此界，因為當年的他，正是利用了兩點，才讓魔族重返人間。
其一，便是利用李知焉的出生，讓他的皇族血炎，能在這人間延續，也因此讓他在茫茫宇宙中，尋出這麼一界來，第二，便是利用這李乘風的仇恨，因為他明白，像李乘風那樣風華絕代的人物，定會有辦法，讓兩界相連，進而讓他的大仇，得有所報。
想到得意處，魔主嘴角上揚，步伐更快，向那破碎的群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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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依然是山，即使坍塌在地，依然具其形。
雪，依然是雪，自九天飄落，灑向這不公道的人間，繼而公道的落在每一人，每一物的頭上。
只是當下北地的雪，均有些紅，點綴在世間各處，若凋零的梅花，讓人心疼，又讓人感傷。
墨翟散亂的髮絲，透著花白，像這樣的老人，不管處在人間那個階層，都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但此時這老人，卻在碎石塊中，顫顫巍巍站起，眼角帶著淚花，滾滾向下。
因為就在剛才，他明白了一件事，魔主一拳，真的不凡，即使像他這樣的聖人境，也落得如此下場，那麼在之前的一眾徒弟呢？
所以他站起身的瞬間，不是看自己的傷勢，而是迅速攤開神識，朝碎石堆中的樂一棋搜去。
就在他緊張搜尋之時，腳步聲也隨之臨近。
魔主一拳，將他轟出很遠，魔主一步，也踏出很遠，就在他幾個邁步間，便到了墨翟身前。
只見黑炎中的魔主，看去更加鬼魅，繼而邪魅一笑，道：「自顧不暇，還有心思顧及他人？」
墨翟不言，因為他明白，現在說什麼話，都會成為他人的笑話。
見對方不說話，魔主便接著道：「剛才你說要留本尊在人間？」
許是已知道對方不會說話，魔主再次道：「如你所願，我將留在人間。當然，本座也會將你.......永遠的留在此間。」
言罷，便舉拳而來。
就在此時，墨翟前方，空間忽然撕裂，接著便是一雙手，出現在裂縫邊緣，似要撕開女子的衣衫，也似有惡魔，要從深淵爬出一般。
那隻手，非比常人，如禽爪，亦如獸掌，看去蒼勁有力的同時，也如當年混沌初開時，那通古大神扒開天地混沌的聖手。
一道蠻荒之氣，撲面而來，彷彿就在剛才，打開了異世界的大門，讓那未知世界的氣息，湧入到了此間。
蒼勁有力的雙手下，空間也被撕裂的更大，蠻荒之氣，愈加濃烈，一物，便自這虛空中，行了出來。
之所以說一物，而非一人，是因為這人，已再無人形。
只見他黑霧裊繞，周身各處，無不散發著妖異，其頭上，兩隻黑色犄角，衝天而起，似要刺破天際，他行來的腳掌，也與人足，毫不相干，就如那獸蹄一般。
行來的途中，徑直將空間都踏碎，看來這樣一腳，山河也承受不住。
魔主見狀，瞳孔收縮，兩眼一凝，有些困惑，道：「你？」
待的好一會兒，才道；「你........終於來了。」
那妖異之物，卻是人聲傳來，若是李知焉在此，定會識得，這是李乘風在說話。亦如當年萬丈谷下，也如昔日擎天峰上。
粗獷的外表下，這話語，卻依然儒雅恬淡，就像這之中，藏著一位仙人一般，只見他笑道：「洛震，好久不見。」
聞言，魔主同樣一笑，道：「當年一別，的確過了好久。」
李乘風腳下不停，這山頭的雪，也自他腳步邁出，崩塌開來。
隨著這雪崩，李乘風一拳送出。
轟！
不錯，就在兩人談笑風生間，兩拳，也相交在了一起，瞬時，天崩地裂。
李乘風之言，依然和煦，只見他道：「你知道嗎？李某無時無刻不想再次見到你。」
魔主笑道：「我知道，因為是本尊讓你如此的，不然我們將永遠不會再見，那多可惜。」
轟隆聲中，夾雜著兩人淡淡的話語，要是沒有這樣慘烈的交手，定會讓人認為，他們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李乘風道：「什麼都好，只要能見到你，並殺了你，怎麼都無妨。」
魔主道：「你以為獲得了皇族血炎的加持，就能殺了本座？」
李乘風大笑道：「皇族血炎？哈哈哈........魔域.......哈哈哈.......洛震........」
他笑的癲狂，本就難看的臉龐，此時更加扭曲，假若讓當年仰慕他的女子看到，不知作何感想。
魔主靜靜的看著他，靜待下文。
李乘風笑畢，便接著道：「一切都是笑話，你魔域，不過是當年魔神的洞府而已，而這皇族血炎，也不過是魔神留下的一絲血脈而已，當年諸神之戰，遍布九天十界，你魔域，也不過是卑微的一下界而已，亦如當下，我人間一樣。」
魔主亦有些困惑，道：「你知道這些........舊事？」
李乘風面上，忽轉狠厲，面容扭曲，並放聲大笑道：「本神又豈會不知，你也不看看，本神當下，是何種形態。」
魔主道：「你得了皇族血炎.......不對，你得了魔神傳承？」
李乘風道：「魔神傳承？笑話，哈哈哈...............」
魔主冷眼向暴虐之態的李乘風，不置可否。
李乘風又接著道：「本神何須傳承，本神直接奪舍了他。」
魔主聞言，臉色終是一變，眼中浮出惶恐。
不錯，這之中，倒的確有很大區別，得傳承，終是有所被動，若是奪舍，便變被動為主動，莫不是這李乘風，已掌握了神的力量。
就在魔主心念電轉間，一拳，再度襲來。
「魔神拳！」
不錯，與之前不同，這次出拳，李乘風口中，還大呼出了這樣三字，震顫在整個天地間，並令整個北地，甚至整個人間界，都有天搖地動之感。
轟！
兩拳再度相交，血炎纏繞的魔主，托著黑色尾焰，瞬間刺穿數座大山，並落在百里開外。
翻越群山，由遠及近看去，此時魔主身上的血炎，已然暗淡不少，也因此，看到了他嘴角，竟然溢出了一絲血。
只見他拭去嘴角血跡，怔怔的望著手中，那鮮紅之血，好似世間，就沒有比這更稀奇之物，接著抬首向半空，向那再度襲來的魔神李乘風，一笑，喃喃自語道：「奪舍而已，並非真正的魔神，即使是，那又如何？世人皆喚我魔主，魔主、魔主........魔神之主。」
做為人間魔域兩界的巔峰存在，自是不缺乏驕傲，也正是因為這種驕傲，衍變至如此傲慢，對花如此，對草如此，對木，對人，對生命，對世間萬物，均是如此。
這樣傲慢的兩人，有時候，還真是讓人討厭，就像現在，兩人相看兩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