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節
這位陳師爺,在楊文箏講述這些的過程中一直非常冷靜,表情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但屋子裡的幾名士兵,在聽到楊文箏講述『日軍攻打朝鮮,陸軍在朝鮮戰敗;水師在海戰中稍微不利;但之後上級下令,禁止海軍出戰。而後日軍登陸,佔領港口,內外夾擊水師,多名將軍自盡』的這些內容后,紛紛都露出了驚駭和懼怕的模樣。
在楊文箏講完后,他們都看向了陳師爺。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位師爺咳嗽一聲,這樣開口了:
「如果那些日本人…真是這樣狼子野心,那麼我們確實應該做點什麼。」
「但你私下這麼做,並不妥當。」
那,你要怎麼樣?
楊文箏這樣想著,看著陳師爺。而後,聽到對方這樣開口了:
「那麼,這位高人有沒有說,該怎麼辦?」
楊文箏隨即提起了『率領軍艦,去日本搶劫』的方案。
現在,日本還沒有買到軍艦,只有一些破爛船。北洋水師可以趁這個機會前往日本,摧毀他們簡陋的軍艦,搶劫他們的商船---不是偶爾搶一次,而是經常去搶,常年累月的搶。
而後,如果機會合適,甚至可以燒毀日本的港口,搶走日本那些『節儉下來,打算用來購買軍艦』的財物。
這樣,水師的士兵和軍官可以大賺一筆。國家用來購買軍艦的錢,也能回收一部分。
「軍艦,不是用來防守的。」楊文箏說。「既然已經買到了,那就應該挑選合適的敵人,用它來進攻。」
「在進攻中,它才能發揮最大的機動性和火力優勢。如果想用它來防守,那麼一來發揮不出它的威懾效果;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技術的進步,它只會逐漸落後,最終被淘汰掉。」
「都不用太久,十幾年後,隨著技術的進步,這些艦船就全面落後了---打造這支水師花費的錢就全白花了。」
聽完這些話后,陳師爺拿起地上的稿件,表示『劫掠這個詞不好聽。討伐賊人,順便繳獲一點戰利品,這個說法更合適』、『你就先在這裡待一陣,不要出去。我看看上級是什麼態度』。
說完這些后,他又補充了幾句。
「要是上級同意,咱們也可以全軍出動,討伐日本。」
而後,這位師爺離開了。在他走後,楊文箏回想了一下自己說出的這些話,覺得還不錯。
北洋水師的軍官們,都是學習過一定科學知識的。這方面的道理,他們應該很清楚。
這個『陳師爺』很年輕,但是北洋水師的軍官,好像都比較年輕;他自稱是師爺,但真實身份未必是這樣。
更重要的是,自己說的這些情況,大體上符合邏輯---陳師爺在聽到后,也並沒有質疑。
在這樣的情況下,說不定會發生什麼好事呢。
楊文箏這樣想著,試探性的走出門,向把守在門口的水兵要求『出去買點吃的』。
門口的水兵拒絕了,但態度很客氣,隨即表示『您要吃什麼,我去買』。在楊文箏認可后,這水兵帶回來一個食盒,裡面裝著四個菜,一壺酒。
楊文箏沒有吃這些菜。但衛兵的態度,還是讓他很滿意的。
但接下來,他又等待了幾個小時后,陳師爺表情黯淡,帶回來了一個壞消息。
「上級的態度是:天下事,了猶未了,不如以不了了之。」
楊文箏:「不了了之?」
「什麼意思?」
陳師爺:「意思就是:你沒寫過這些故事;宋鐵嘴沒在酒館里說過唐牛的故事…什麼都沒發生過。」
楊文箏:「你確定?」
陳師爺苦笑了一下,更詳細的講了起來。
他回去之後,以『南洋華僑發現了日本異常動向』為理由,把這些情況彙報給了提督大人---然後提議『討伐這些狼子野心的賊人,順便繳獲他們試圖用來購買軍艦的財物』。
而後,提督大人召集了一些附近的水師官員,討論了這些情況。
在聽到『前往日本,繳獲財物』的建議后,有的水師官員當即就表示了反對,認為『這樣做就是搶劫,和土匪無異』、『泱泱大國,理應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將士理應保家衛國,而不是蠅營狗苟、外出劫掠』---認為就算要攻擊日本,也應該堂堂正正的宣戰,然後水陸並進,拿下日本。
這個說法沒有得到太多支持。而後,有些水師官員,提到了『出兵損耗』的事情。
船隻的煤需要後方供給,炮彈需要後方提供,各種補給、人員都需要後方支持---就算從日本搶到了財物,也需要回來銷售,事情這麼多,肯定瞞不住上級。
另一些水師官員隨即提到了『朝堂上可能出現的看法』。
海軍新組建不久,花費甚多,本來就有很多人不滿。
到時候,大家就算能有所繳獲,爭取到某些官員都支持---也肯定會遭到另一些官員的參奏,抨擊海軍『擅開邊釁』之類。
到時候,大家恐怕會被當成強盜,抄家下獄。
還有一些水師的官員們,雖然不介意去日本發展業務,但是很在意水兵們『獲得了較多財物』后可能滋生的野心。
水師官員們商議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認為去日本開展業務是利大於弊的做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於日本人『試圖購買軍艦』的事,他們一致同意『彙報給上級,讓上級來做決定』。
「日本人可不會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楊文箏說。「他們會砸鍋賣鐵,拼盡全力打造一支軍隊出來,擊敗你們…擊敗這裡的艦隊。」
陳師爺搖了搖頭:
「你這麼說也沒用。」
「能想到找說書先生來講這些故事,你也是有點腦子的。事情也沒鬧大,那麼一切就到此為止。」
這位師爺看起來並不認同上級的看法,但他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離開了。
在這人走後,楊文箏開始覺得有些氣悶。
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狀態后,他有些詫異---自己是個獵人,是來狩獵穿越者的。場景里到底發生什麼,和自己根本沒有關係。
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什麼還會產生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