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探底
宇文素一時語塞，過了會才道：「你大哥哪裡不合適，等你以後做了皇帝自然就明白。」
她擺了擺手：「回去吧，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是，兒臣告退。」
見楊文玉退了出去，楊固之不禁埋怨道：「你這是作甚，何苦這麼逼孩子。」
「這一個個都跟你一樣，」宇文素道，「全都不肯做皇帝，做皇帝就跟要了命似的。」
楊固之苦笑了起來：「做皇帝真是挺要命的。」
「你還說！」
楊文玉來到宮外，卻見金霖正在外面候著。
「你怎麼來了？城外事情辦的還順利？」
「回殿下，也沒找到什麼合適的地方。」金霖答道。
楊文玉點了點頭，對旁邊的小太監道：「不坐車了，給我牽匹馬過來。」
楊文玉和金霖一起騎著馬在前面慢慢走著，其他人離著二十步開外緩緩而行。
走了一會，氣氛頗為沉悶，金霖想了想低聲道：「殿下，老劉那邊傳了消息過來。」
「什麼消息？」
「那人他們盯緊了，查實是個晉國的行商。」
楊文玉嗯了一聲，也沒說話。
又走了一會，楊文玉突然勒住馬，跟金霖低聲說了幾句。
楊文玉回府的同時，蕭叔寶也從自己父親的府中出來，面色也跟楊文玉一樣不太好。
如萍穿著男裝，混在一群親隨當中，直到離開蕭慎府第一坊之外才敢來到前面。
「主人，」如萍問道，「現在得去那邊會客了。」
蕭叔寶似乎在走神，他聽到這話，定了定神道：「對，那邊都準備好了？」
「人已經帶到了。」
兩刻鐘之後，蕭叔寶一行人來到一處宅院中。
蕭叔寶和如萍一前一後，不緊不慢的走進了正堂。他們身邊的侍衛悄無聲息的隱入了黑暗之中。
如萍點上了幾盞燈，蕭叔寶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屏風之後。
如萍帶上紗巾，輕輕的擊掌三聲。
不一會，一個戴著眼罩的男子被帶了進來。
這男子三十歲左右，一襲青袍，相貌清癯，鬍子不長卻很整齊。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前方，不禁笑了：「秦國傳信於我主上，說隋國有上將軍願助我王謝兩家，卻不料是位女將軍。」
如萍的聲音變得沙啞，用一口南晉口音說道：「顧先生說笑了，我家主人還沒有到露面的時候，先由妾身代為接待。」
「我家主上可是把兩族的身家性命託付給貴主上……」
「我家主上又何嘗不是？」如萍打斷了顧先生的話，「王謝兩家根基深厚，說句不敬的話，顧先生雖然身份清貴，卻隨時可以成為王謝的棄子，我家主人身在江左，又能奈王謝兩家如何？」
顧先生臉上微微一熱，昏暗的燈光下倒也沒人注意到他的尷尬。
「這位……這位娘子說笑了，」顧先生伸手入懷，「我們自然是有所準備。不知我是否可以近前幾步？這兒有一封書信請貴主上過目。」
見如萍微微頷首，顧先生掏出一塊黃絹，慢慢走上前，展開之後，舉在如萍的眼前。
如萍略略一看，眉頭一皺：「消息果然可靠？」
「自然，可靠。」顧先生一把收起黃絹，躲開了如萍的手，看著如萍問道，「這位娘子一口我國鄉音，卻不知家鄉何處？」
如萍剛想回答，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咳嗽，她心中一震：「顧先生，請先移步外室稍候，容我稟報。」
顧先生微笑點頭，轉身出去了。
如萍跟在他的身後，將屋門緊閉，轉過身來卻見蕭叔寶已經站在了屏風之外。
她緊走幾步，在蕭叔寶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蕭叔寶也是眉頭一皺，他沒說話，卻習慣性的開始把玩起隨身攜帶的玉佩。
「我看到了王謝兩族的族長之印，還有王景略和謝安之兩人的畫押，應該都是真的。」
蕭叔寶看了看如萍：「茲事體大，你有什麼看法？」
「其他不說，有這封書信，足見王謝的誠意。」
「行吧，」蕭叔寶放下玉佩，「你把準備好的書信交給他，讓人護送他回晉國。王謝給的這個消息，趕緊讓人好好查查。」
「是！」
轉身要走的如萍突然想起了什麼：「公子，今天虎威坊附近的確有探子。」
「哦？」蕭叔寶看了看如萍，「就從這幫人開始查起。」
與此同時，仁興坊內趙夢楠的住處，趙申正在屋內和趙夢楠談事，蓮兒與胡姨坐在院子里閑聊。
「胡姨，」蓮兒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什麼要那麼在意那些探子？不是已經能確定他們不是軍情司的人嗎？」
「雖然如此，但是他們的背後主使是誰，目的何在，是不是和柳大人被刺一試有關都還不知道。」
「這……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唉，你這孩子，」胡姨嘆了口氣，「這就好比你去林子里打獵，突然發現還有個獵人也在附近，大家手裡都有弓箭長刀，敵友不明，你不搞清楚貿然行事的話，就不怕被人暗算嗎？」
「哦～」
屋內的趙申把手從袖子里拿了出來，清了清嗓子：「內情司這幫人，皇族肯定是不敢用的，楊家用前周的內情司，一定會在朝堂之上引起軒然大波。那些門閥士族特別厭惡內情司，所以他們也不大可能。我看十有八九是些不懂事的商人花錢雇的。」
「商人為什麼要雇探子？」
「石道不是說過嗎？虎威坊住著一些邊軍將領，兵部和樞密院的官員，要想做走私的生意，就必然要和這些人打好關係。」
「為了賺錢這麼冒險嗎？」
趙申笑了：「這些商賈什麼事做不出來？如果不是那些商人，能夠有錢有勢力去雇內情司的，也就只剩后族宇文家的人了，但是宇文家就更沒理由了。」
「也是，」趙夢楠點點頭，「現在宇文家都是老弱婦孺，就算想有所動作，也不是現在。」
「那……」趙夢楠看著趙申，「四叔有什麼打算？」
「眼下我們兩方都不願意把事情鬧大，」趙申喝了口茶，「我們身處敵國，自然是不敢，但是那幫人似乎比我們還不願意，這就有點意思了。他們背後的勢力應該比我們更加不願意見光。既然如此，我們不妨進一步，跟他們交個手，探探他們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