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對手？知己？

曹洪更加激動了，嘴裡喃喃道：「他不戰我戰啊！竇武手中那桿方天戟我早看上了！」

我對曹洪露出一個鄙夷的眼神道：「看上也沒本事拿，你自問馬戰能否接住竇武一招？若不能，嘴巴趕緊閉了！」

曹洪被我一句頂，便默默低下了高傲的頭。

竇武叫住呂佈道：「且慢！剛才老夫言語失當，在此向奉先賠罪。只是今日一戰卻是老夫平生所求，奉先可否給老夫一些時間，讓老夫調整心境。」

呂佈道：「調整好就能比試了嗎？」

竇武道：「放心吧，老夫不會讓你失望。也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叮！」的一聲，呂布將戟插在地上，閉起雙眼，似在養神一般。他此時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平日里說話甚為頑皮風趣，但當答應竇武一戰之時，就像變了個人一般，留露出那種頂級武者才擁有的氣度氣魄。在場諸人無不折服。

反觀竇武這邊也是一樣。但見他右手挺戟，低頭閉目，似乎陷入了某種很深的思緒當中。此時兩人雖是一動不動，但場上仍是充斥著龐大的殺氣。在這種情況下，縱使久經沙場的老將也不敢待在他倆中間。廣場上靜了下來，沒有人敢說話。眾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這驚天動地的一戰。

大約半盞茶時間，竇武突然睜開眼睛。眾人再看他時，只感覺一切都變了。他不再是剛才那個神色已經暗淡許多的竇武，而是進入了一種全新的境界。人人都知道，這個神情的擁有者才是曾經那個天下無敵的超級武將。此刻，就是他隨便的一個眼神，也能讓當世名將膽寒。

「好了！」竇武道。

呂布睜開眼睛，沒有任何變化：「好了嗎？如果需要，我還可以等。」

「不必了！」竇武道。

呂布臉上依然是那般自信的微笑：「這一戰既決勝負，亦分生死。呂布雖年幼，但你仍無需留手。對我而言，不是戰勝全盛的你是沒有意義的。」

竇武道：「留手就是對對手的侮辱，我竇武從不會侮辱對手。自當全力以赴，生死不論。只是你年紀輕輕卻要命喪我手，你不怕嗎？」

呂布哈哈一笑道：「能殺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這一聲剛說完，呂布拿起兵器抖動韁繩「駕！」的一聲，便快速向竇武衝去。

竇武右手持方天畫戟，左手輕輕撫摸馬鬃，那碧眼獅子像精通人性一般，立刻加速衝出，這一人一畜的配合渾然天成。

十丈，八丈，五丈，兩人的距離在迅速減少。

「嘭！」一聲悶響，畫面凝結，高速行駛的快馬竟被兩個人樸實無華的一擊硬生生止住了。在場眾人險些被這兵器撞擊之聲震暈。我眼前一黑，再看時，兩人已陷入僵持。但見呂布雙手持戟猛力下壓，而竇武竟只用右臂擋住了呂布這驚天一擊。呂布臉上神情也是難以相信，雙臂運起神力猛力下壓，竇武右臂仍是紋絲不動，但胯下畜生終究難以承受這般巨力，四個蹄子不住地顫抖打轉。

「叮……」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之聲悠遠而尖銳。兩人都是揮舞著兵器錯落開去，彼此佔據了對方原來的位置。剛才這一招如何分開，卻是誰也沒看清楚。

呂布竇武策馬回頭，此刻誰都能看到呂布臉上已然挂彩淌出血來。

呂布用手一抹，用舌頭一舔仰天長嘯道：「好生厲害！不愧是天下第一將！我太興奮了，這才能激發我無盡的戰意！來吧，咱們再戰！」

呂布此時雙腿將馬腹一夾，那畜生便飛奔開去。他此時將手中的長戟舞得飛快，戟尖與空氣摩擦形成破空之聲，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般，肌肉力量全都提至巔峰。要說他這路招式實在是高手爭勝時的大忌，因為這般亂舞實在是破綻百出，可因為他是呂布，誰又敢攻擊他的破綻，你不知道這破綻後面隱藏著什麼，縱使你的想法是對的，可是你的速度跟得上嗎？

竇武此時馬也已經衝出，但見他右臂在前左臂在後，反持著方天畫戟。用戟尾對著呂布。他這招式卻是誰都沒有見過，或許見過的人都死了吧。這樣的招式誰敢去接。天下最強之矛，最強之盾，又要相遇了。

竇武左手鬆開使盡渾身力氣將方天畫戟摔出，在空中劃過一道極美的弧線。

「鐺！」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怎的，呂布那漫無目地的亂舞又在關鍵時刻擋住了竇武的這致命一擊。但見他雙手橫向持戟，竇武的方天畫戟從下而上正好擊在他兩手中間。

招雖擋住，但勢卻未盡，呂布整個人被這一擊帶飛道空中一丈余高。此時竇武的馬向前衝去，呂布雖身在空中，但慣性仍是向前。他從竇武頭頂經過之時猛的將長戟后甩，戟尖取的正是竇武後腦。這一招和後世有一路回馬槍極為相似，只不過他此招是在空中，無處借力，難度的差距自不言而喻了。

竇武此時像是身後長者眼睛一般，將方天畫戟后桿向後一戳，護住後腦。

「叮……」那長戟不偏不移，正中畫戟桿上。

「好！」在場所有將士一陣喝彩。他們哪裡見過這等神技。

呂布借著反向力道躍回馬上，而竇武雖擋住了這一招，但終是瀉力未盡，整個人被戳得往前傾了數尺。這一招非要論勝負，顯然是呂布佔了半分上風。

兩人再次策馬相對，竇武道：「我出道以來，無人能破我這招。你是第一個！」

呂佈道：「彼此彼此，能殺得我如此狼狽的，你也是第一個！」

竇武道：「好！不愧是人中呂布！英雄出少年，如今老夫便使出我最強的一招，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呂佈道：「以強攻強，咱們就在這一招上決勝負！」

此時這一老一少的眼中均是對對方的欣賞和敬佩。哪裡像沙場之上分生死的仇敵，倒像是一對忘年的老友。也許，你只有和對方當過對手，才有可能彼此成為最交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