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特別署
最終選定的飯館，是一家不算豪華，也不算破敗，只能說是在廣陵這地方隨處可見的一間飯館。
順帶一提，這地方是南宮雨選的，她很清楚選什麼地方才好，聚餐聚餐，講究的是聚，不是餐，只要不刻意挑事，在哪吃，吃什麼，沒什麼差別。
至於為什麼選在這裡？這人少一點，能看見張晨亮的人就少一點，僅此而已。
和大多數人一樣，她不想惹麻煩。
走在隊伍的最後方，秦舞陽小聲的問道：「隊長，那傢伙...」
「招搖的很吶，是吧？」
江辰嘆了口氣：「其實可以理解，年輕人嘛，喜歡招搖，很正常，問題是我們，我們這個職業是不適合這般招搖的。」
「你也知道，我們這裡沒有制服，但在工作時間，每個人都盡量穿的有特色，能讓平民一眼從人群中發現，那是因為工作的時候我們是守夜人，是在怪異事件中保衛普通群眾的核心力量，我們有義務讓普通人第一時間發現並尋求幫助，所以才打扮的那麼花花。」
「但，也就僅限工作時間，在工作時間之外，平常這些日子裡，我們就只是普通人而已，不是超級英雄，更不是什麼警察——那是隔壁的活，我們只是普通人，正因如此，要做好普通人的本分。」
他指著自己身上有些發皺的衣服，又指了指和工作時反差相當大的殷小雅，就連那麼暴躁跳脫的女人，依然遵守著這個規矩...但有的人就是不長記性。
「艷陽起時百光隱，入夜自有明月出，是吧？」
「文縐縐的...不過就是這個意思。」
他有些無奈：「平日里就只能期待平民把他當中二少年看了。」
大概懂了，但秦舞陽還是有些疑惑：「為什麼？平日里被認出來又如何呢？守夜人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職業吧？」
「是啊。」
意料之外的，江辰卻自嘲的笑了起來。
「守夜人，就是見不得人的職業。」
奇怪的回答，還不待秦舞陽繼續詢問，眾人已經停下——目的地到了。
「可算出差回來了，今天高興，都放開吃啊，我請客！」
「哦。」
十分豪邁的發言，但並沒有引起多少反響，在座的諸位九成八都是不愁吃穿的，畢竟守夜人的工作可是相當富裕。
江辰是那剩下的半半成——出於一些特別原因，他的工資甚至還不如隊友的零頭，能吃霸王餐的機會可不多，至少這會他已經精神一點了。
「訂個大包間吧，時間還早，正巧你們剛回來，說說看，倫敦怎麼樣？我都還沒去過！」
「沒有網上傳的那麼浪漫，物價高的嚇人，之前我還想著有機會去旅個游，如今看來，若非工費還是不要去了。」
一群人已經熟稔的聊起來，畢竟都是老同時，沒有什麼拉不開的話匣子，而在楊建武刻意的引導之下，另外一隊的兩個妹子也對秦舞陽多加了不少照顧，至少不會讓他感到冷落。
遠比自己想的要順利，甚至菜都上桌了，秦舞陽才反應過來——原來交流不是這麼拘謹的事情。
比起他來，江辰反倒更像個「新人」。
沒人把話題往他那邊引，他就一言不發，要麼是看著天花板發獃，要麼是看著窗外發獃，真如他自己所說，就是只管吃菜不管聊的那種。
「...」
始終沒什麼話的南宮雨突然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然後立刻站起身來。
「抱歉，我去一趟衛生間，可能是昨夜著涼了，你們吃著。」
「恁巧啊。」
緊隨其後的，江辰也站了起來：「我肚子也有點不舒服，拉個鴛鴦屎？」
「你破壞氣氛的功力倒是不減反增...」
不論如何，這兩個人前後腳離開了，也好在他們基本都不說話，少了他倆跟沒少一樣。
但回手把門帶上之後，已經不在眾人視野中的兩個人極有默契的向著樓下走去，看來這兩個傢伙沒一個是真有三急，只是拙劣的找了借口而已。
「人，還是？」
「人。」
奇怪的問話與奇怪的回答，但只是這兩句，便已經足夠。
對自家隊員十分了解，江辰明白，南宮雨不是那種說著說著話會突然走神的人，除非...什麼重要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再加上這女人一直有發散自己能力的習慣，不難猜到發生了什麼。
在她的能力範圍內，也就是周圍十幾米的地方...有超能力犯罪發生。
力量越大，狠活越大，不是每個人都是以俠當稱號的，超能力者犯罪在如今也已經屢見不鮮，自然，也同樣由「超能力者犯罪特別警署」，簡稱「特別署」進行解決，和他們守夜人沒半毛錢關係。
如今想要過去看一眼，只不過是因為南宮雨的個人原因而已——若有可能，她不介意打擊任何一場超能力犯罪。
而江辰之所以跟了下來，便並不是什麼正義感驅使，而是單純的，放心不下自家「眼」位的隊員一個人而已，換句話說，若他不來，難道讓殷小雅或者秦舞陽來陪著嗎？恐怕事情只會更亂。
「最好別摻和的太深啊，糾纏太久的話，回去可不好解釋。」
依然是毫無幹勁的樣子，一邊走著，一邊將袖子挽了起來，隨口道：「若是打起來，往我身後站。」
「嗯。」
十分可笑，一個隊伍的治療位和偵察位，兩個默認的脆皮竟然還能談誰保護誰，但南宮雨就是如此信任他，甚至沒有太多言語。
穿著連衣裙的壞處體現，哪怕只是小跑，這衣服仍然有些礙手礙腳，但南宮雨還是盡量保持了高效率行進，兩人的身形穿過人群和街道，幾個轉彎便來到小巷之中。
「喂！」
呼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兩個身穿警服的人，這些「有制服」的傢伙，毫無疑問就是正主了。
「呦，警官好。」
江辰擺出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順帶往懷裡掏了掏，摸出自己的證件。
「管理局的，行個方便？」
「那也不行。」
沒撈到好處，反而管理局三個字出現，倒是惹得那特別署的人翻了個白眼：「前面有超能力犯罪進行，正在圍捕中，若是在你們這出了岔子，我去管理局問責嗎？」
「哦哦，圍捕中啊。」
江辰沖身後南宮雨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很明顯，都「圍捕」了，換句話說，都到收尾階段了，沒咱什麼事了，現在回去還能吃口熱乎菜。
但南宮雨似乎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不著痕迹的向江辰這邊靠了靠，將自己的身體靠在了他身上。
你可小心點啊妹子...
知道這女人不看到別人撞南牆不死心的性格，江辰只得有些諂媚的笑道：「成成，不打擾辦案啊，這就走哈。」
言罷，一隻手摟住南宮雨的腰，二人就如親密的情侶般離開，並無任何異常。
而實際上，南宮雨的「目睹」已經開始了。
就在江辰一開始和那特別署的人說話時，她便就近從腰間的水杯不著痕迹的一抹，屈指輕彈，一點水滴便不著痕迹的落入腳下的下水道中，而她「靠」在江辰身上的同時，能力便已經發動。
南宮雨，異能系，擁有能控制自己碰過的水，並且將其作為載體，承擔自己感知複製的能力。
哪怕是一滴水，進入下水道口之後，方圓十幾米的下水道便已經充斥了她的耳目，而又通過這些四通八達的管道，加上對遠處水源的控制，她便可以將自己的視野，聽覺，擴散到這方圓十幾米任何一個有些潮濕的地方。
絕佳，極強的偵察能力，當然，作為代價，她無法對水流進行太強大的控制，什麼凝水成劍，想都別想。
而副作用...是「無」。
實際上，江辰整個小隊的能力者，副作用全都是「無」。
因為他們的能力本身，便是一種「副作用」。
若想以自己控水的能力進行偵察，那麼便必須對其投射感官，而此時全心全意控制水流的南宮雨，自然已經失去了控制身體的權利，便只能讓她的身體這樣找個安全的地方靠著——比如同伴附近。
再加上，高強度的感知和控制本身就會對精神造成極大的負擔，若是承載自己感官的水流因意外斷聯...最好的情況下，南宮雨會因爆發性的精神消耗而暫時性昏厥，更多的情況，則是她會失去對應的感官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不等。
最長的一次「負傷」，她做了三個月的盲人。
正因如此，每次「偵察」所投射的感官，都是在「賭」，以自己殘疾的代價去「賭」自己獲得的信息。
幸運的是，她是個箇中好手。
並沒有消耗太多精神力，只要把目標鎖定在那條小巷子里，便很容易發覺目標所在，就在巷子的正中，一處破舊的牆壁上，有個看起來和風化痕迹沒兩樣的「污漬」。
但若是有風吹過，那片「污漬」便會怪異的扭曲起來，就好像...一個人的衣服被風帶起了褶皺一般。
「強化系的變色龍...而且至少是個二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