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波瀾
學宮中,有一名學子叫趙岳,可能是某些地方去多了,身體比較虛,起夜頻繁。
這一次他剛裹著衣服哆哆嗦嗦出來,突然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去,竟是一卷書。
「哪個腌臢貨書掉了都沒發現,要是被那些先生和博士看到了,還不得讓你掉幾層皮?」趙岳搖搖頭,隨手撿起來,卻發現跟往常接觸的書都不太一樣。
他就著月光翻了幾頁,竟然越翻越感興趣,這上面記載的都是一些當朝大員的特殊嗜好。
沒想到那些人模狗樣的老東西們私下裡這麼會玩?
「也不知道誰這麼神通廣大,這都能弄到?真的假的?」趙岳咂摸著嘴,「管他呢,明天先跟好友么分享分享,最好能傳遍整個帝都。」
他四下看了看,發現好像還有幾本書冊在地上,頓時眼睛一亮,全部撿起。
不過,很快他的臉色就徹底變了。
「豈有此理?這幫老狗!」趙岳呼吸漸粗,如果說第一本冊子可能只是一些杜撰,那麼後面這幾本就是實打實的證據了。
「快起來,都他媽別睡了!」趙岳快速返回屋舍,開始挨個敲門。
很快,蒔花館被人屠戮一空的消息也被人帶到學宮。
博雅樓前,無數學子聚集,事情真相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傳播開來。
「各位同窗!今有義士為民除害,你我讀書人何須惜此身?」趙岳跳到一張桌子上,大聲呼道。
「不錯,狗官們不把百姓當人看,我們讀了這麼多聖賢書,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去請願!」
「去皇宮請願!」
「去問問陛下,這天下可還有百姓的活路?」
「走!」
趙岳振臂一呼,一群人浩浩蕩蕩就朝皇宮走去。
......
大學士府,張觀文正坐在書房,看著眼前的賬簿,很想一把火直接燒掉。
可他不敢,此事已經徹底鬧大,從蒔花館傳來的消息讓他心驚膽戰,即便是毀掉這本賬簿,也無濟於事。
更何況,能夠悄無聲息放進自己屋內,這背後代表著什麼,他不得不深思。
「大人,查還是不查?」一旁的小吏出聲道。
張觀文聞言更是煩躁,沒想到自己剛接手督察院,就遇到這等大事。
查,估計要自絕於陛下,甚至引發朝中地震,讓更多官員不滿。但若不查,一旦消息傳出,就是自絕於天下,名聲徹底臭掉。
按理說,他可以不管天下人的看法,只要陛下用他即可,但他張觀文心中還有些追求,更何況難保陛下被逼急了會不會推人出去背鍋?自己不正合適?
「查!一查到底,所有涉及官員,督察院都要一律嚴辦。」張觀文起身走了幾步,終於下定決心。
「陛下那裡?」旁邊的小吏擔心道。
「陛下那裡自有我頂著。」張觀文擺擺手,想要打發人離去,又突然問道,「蒔花館跟你沒有關係吧?」
「絕對沒有!」那小吏身體一抖,「小人就是想去,也沒那資格啊。」
「沒有就好,趕緊去吧。」張觀文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
「大人,城防軍那裡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大司士府,林鴻正在院子里踱步,他想過會有反擊,但宗佑棠遷為大司禮,又馬上要前往夏州,根本騰不開手,宋軒剛任大司憲,被削掉一半權力的情況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會是誰呢?竟然選擇這個要命的方向?
難道是榮王?不可能,他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也沒有這麼大的力量,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就貿然反擊。
這次的兇手,還有先前那個鬼面人,到底是何來路?
「十三商會誤我啊!」林鴻苦笑一聲,他不是不知道蒔花館的問題,但那裡面涉及的利益太多,他得到的也太多,只能冷眼旁觀。
他沒想到的是,那些人做事如此不小心,就不能埋遠一點?堆在自家後院,晚上不瘮嗎?
「大人,不好了,學宮學子正沖向皇宮。」一個小廝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什麼?宗佑棠幹什麼去了?」林鴻厲聲喝道,才突然想起,宗佑棠已經不是大司成了。
「馬上準備,本官要進宮。」林鴻渾身抖了下,這是要出大事,原本還準備看能不能先挖出對手,再借力打力,現在看來有些痴心妄想。
對手的後手一招接著一招,他必須先度過這個難關才行。
......
皇宮中,各方面的消息早就匯聚而來。
皇帝略一沉吟,出聲道:「傳旨,讓林鴻立即進宮,方占國暫領城防軍,全力布防帝都,膽敢趁機作亂者,殺無赦,讓宗佑棠去擋住那些無事也要生幾分亂的學子,擋不住讓他提頭來見朕。」
隨侍的宦官忙記下。
「還有,張觀文那裡,給朕帶去一句話,查,可以查,但讓他給朕記住,注意分寸。」說起這皇帝心中更是惱火,他覺得這是一次精心布局,非是針對林鴻,而是直指他這個皇帝。
「至於蒔花館那裡,著人直接燒掉!」皇帝臉上出現一絲陰狠,這是最佳的處理方式,一旦天亮後進一步曝光,那就很難壓住了。
對付傳言總比面對無可辯駁的事實輕鬆一些。
這些年,益州那些人越來越過分了,自以為當年支持了朕就可以無所欲為,也罷,趁機讓張觀文連根拔起,免得將來尾大不掉。
皇帝心裡想著,又道:「另外,讓龍鱗軍協守皇宮,非朕之命,任何人不得擅入皇宮!」
隨侍宦官領命而去。
沒多久,又有黑衣人前來複命。
「怎麼樣了?」皇帝不動聲色道。
「跟上次那鬼面人一樣,對方做得很乾凈,無法確定蹤跡。」黑衣人單膝跪下道。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皇帝突然大怒,起身一腳就把黑衣人踢倒,「要你們有何用?」
黑衣人深深埋下頭,不敢吭聲。
「會不會跟鬼面人是一個人?」皇帝喘了口氣道。
「可能性不大,從現場得知,身高對不上,道法也不同,此人劍法通神,均是一擊致命。」黑衣人道。
「劍法?那些宗門?劍宗還是凌霄宗?」皇帝皺眉道。
「劍宗是上古四宗之一,很少關注世俗。凌霄宗遠在蒼州,跟我大虞聯繫也最為稀少。況且道法都對不上,應該不是這兩宗。」黑衣人硬著頭皮道。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說是什麼?」皇帝怒聲道。
黑衣人低頭不語。
「榮王呢?」皇帝又問道。
「不可能,不論鬼面人還是這次的兇手,從現場痕迹上看,道法都極為精妙,遠非大衍神宗留下的殘本可比,榮王若有這等秘籍,絕不會如現在這般老實,更不會輕易暴露實力。」黑衣人道。
「去把欽天監的人給朕叫過來。」皇帝揉了揉眉頭。
黑衣人身體一抖,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匆忙而去。
很快,兩名素袍老者趕過來,在皇帝的示意下開始推演面具人的來歷。
隨著兩人的施法,冥冥中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波動慢慢傳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