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酒入豪腸
姚清很快就趕回王府，林輕語與林丫丫能想到今晚動亂不會僅僅只有凌子逸的復仇，他自然也能想到。
虞朝三位王爵，上半場的焦點既然在天音宗與桂王身上，再結合前期的跡象，那麼下半場則必然會應在榮王身上，父王沒有什麼大的因果，那麼只有可能是沖自己而來。
姚清忽然有些明白，這一切的背後，是要匯聚成一股大勢，一股足以讓朝廷退步的大勢，所有因果與廝殺，都可能只是手段，自己先前想得沒錯，真正目的絕不會在自己身上，而是整個虞朝。
可惜，到這一步，這種陽謀落下，他也無法抽身而退。
是以姚清直接清空王府，讓姚瑤的幻身跟隨父母家人前往道院，貼身保護。
然後又讓廖玉傑、陳小柒、江竹三人帶著面具候在王府，準備見識一二，正好切身體會一下真正修士之間的鬥法。
此時，四人坐在屋頂，中間擺著一方小桌，上面有酒有菜。
姚清一人自斟自飲，廖玉傑三人則沒這心思，均有些緊張，哪怕是廖玉傑內心極為強大，哪怕陳小柒已經多次與天子六軍中的修士交手，哪怕江竹在南州時見識過更多的修士，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以個體身份直面宗門修士，心中難免會多想。
姚清也沒有出聲，有些事終究是要自己去面對、去克服，當初他是無路可退，硬著頭皮往前沖，不也過來了？
對這三個孩子來講，至少有他在後面兜底、當後盾。
正自飲間，就見明無妄自遠處飄來：「姚師弟好自在！」
「明兄也要來湊這一番熱鬧？」姚清笑問，方才在桂王府，明無妄定然也隱在暗中看戲，怕是意猶未盡，這是打算親自入局了？
「這麼好的機會，正好會一會天下英雄！」明無妄落下身形，坐在姚清對面，又掃了一眼盤膝端坐的三人，嘆道，「師弟好眼光！」
除了江竹，他自也能看出廖玉傑兩人的不凡，不說其他，在這個年級就能穩穩噹噹站在「化氣」之上，必有過人之處。
「不比你們上古四宗，家大業大，我只好費盡心思多找幾個好苗子！」姚清笑道。
明無妄搖頭失笑，拿起桌子上的酒猛灌了一口，一股辛辣味道頓時直衝胸腹：「好酒！」
「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酒要慢慢品才有滋味。」姚清有些看不過去。
「為兄乃燕地人士，自來就喜歡這等不拘小節！」明無妄哈哈大笑，「反倒是師弟，平日里也頗多豪氣，怎麼放到酒上就扭捏了幾分？」
「明兄說得是，自罰一杯！」姚清笑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明無妄點點頭，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一壇酒就見底。
「明兄，若是你無量宗來人你待如何？」姚清略帶三分醉意，突然問道。
「不會！」明無妄頭也沒抬道。
「此話怎講？」姚清問。
「若我無量宗來人，要麼是因為去年師弟在西州之事，有葉姝那丫頭在前，無人敢如此做，要麼就是因為魏岩之事，來得人則必然會是陸慎師兄！」明無妄出聲道。
「然後呢？」
「陸慎師兄這個人，修為沒得說，性子雖然死板了一點，但並非小人，即便是來找師弟的麻煩，也只會公平一戰，斷然不會成為旁人手裡的刀。」明無妄道。
姚清點點頭，表示理解。
「我無量宗五大傳承，每一脈均有真傳，不出意外必將進入元神之境！」明無妄傲然道，「不過這些人也都極為古怪，比如『玄冥』一脈的費千機，就喜歡下棋，但棋品又極差，頗令人討厭。」
「『玄冥』一脈？應該就是葉姝所傳承的道法吧？」姚清想了想，問道。
「不錯，『玄冥』一脈歷來人才輩出，當今我無量宗的文宗主便是『玄冥』一脈出身。」明無妄忍不住嘆息道。
姚清亦忍不住嘆息，這還只是區區一脈，就幾乎比得過其他宗門的整體水平了，無量宗的底蘊怕是在上古四宗當中也是首屈一指。
「再者就是『萬象』一脈的陸慎，性子木訥，喜歡發獃，甚至都能對著一塊破石頭都能看上一整天，據他說是在觀察萬物之理，我看他是在睜著眼睛睡覺。」明無妄大笑。
「『萬象』者，天地內外一切事物及表象，好大的氣魄！」姚清說道。
「廣而不精，大而不凈，紛雜繁複，無有重點。」明無妄冷笑道。
姚清搖搖頭沒有說話，以己法看他法，自然錯謬百出，不過他心裡反而更加凝重，從魏岩身上就可管中窺豹，這「萬象」一脈必然手段眾多，擁有諸多匪夷所思的神通，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可不能陰溝裡翻船。
「然後就是『太白』一脈的徐卓，自以為讀了幾天書，便喜歡吟詩作賦，寫得往往臭不可聞，還沾沾自喜。還有『化生』一脈的溫長生，天生就長著一副欠揍的模樣，讓人看著就生氣。」明無妄又道。
「再加上明兄你『離火』一脈，正好應了那句傳言，無量之法，盡在一冊一法一經雙訣當中。」姚清道，無量宗的五大道法千年來不斷完善，雖然愈發厲害，但並未增加新的傳承之法。
「五大道法，實則已經囊括了天地間的所有法，自然不用再另行開闢新的道路！」明無妄似能看出姚清心底的疑惑，解釋了一句。
「厲害！」姚清顛了顛空蕩蕩的酒杯，「玄冥為里，萬象為表，離火是動，太白是鋒，化生乃用，確實能囊括一切。」
無量宗的五大道法他曾聽姚瑤介紹過，「萬象坤元冊」、「玄冥真法」、「化生無劫經」、「南明離火訣」和「太白誅戮訣」，每一部都是直指元神之境的道法，經過數千年來的打磨與推陳出新，遠遠不是其他道法所能比擬，這種底蘊實屬罕見。
不過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姚清也得以藉此略窺無量宗的天才儲備，至少明無妄所提到的這些人，無一不是煉神三境，他自然要放在心上。
因為當初在無量山，安平無意間也提到過這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