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孩子,保重!
「榗,前輩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李塔主比咱們大了兩千多歲,他成名的時候我還在上界,據我了解的來看,感情之外的其他方面,李塔主的風評還是挺好的,沒有像前輩說的那麼不堪。」
「現在看,也只能等到明天見了李塔主才能知道了。」
「嗯。」
翌日,許榗一家三口早早的起來,洗漱完畢,早餐吃完,很是打扮了一番后,動身來到煉藥師協會總部。
夫妻二人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進到第九層,而是在第一層送上拜帖,恭恭敬敬的等著。
塔內自然有人注意到了他們,一名老者連忙走出,向二人問好。
「許聖座,許夫人,塔主早就吩咐過了,您二人可隨意出入此地任何一層,無需如此。」
「陽先生,我今日來乃是有要事,這些禮數還是要遵守的,您就不必再說了。」許榗微笑道。
陽先生頓時感覺滿頭是汗,一個九星斗聖在門口站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得罪人家呢,但又不敢多說,只能揮揮手,讓裡面的小煉藥師們不要亂看。
煉藥師協會總部的人少的可憐,除了老頭就是小孩,年長者自然知曉這二人的身份地位,一時間只有一群十來歲的孩子躲在裡面嘰嘰喳喳。
許榗則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小煉藥師們,這些可都是煉藥師協會從天南海北搜集的天才,都是從各個分部中遴選的天之驕子,天資差一點的都不會被送到總部來接受教育。
等了沒多久,塔上就下來兩人,一人身著白衣,體型高瘦,一人身著黑衣,身形矮胖,二人走到跟前,躬身行禮,道:
「許聖座,許夫人,師尊已擺好宴席,請二位上去。」
「小賀,小歸,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請二位上座。」
二人搖身一變,分別變成一隻巨大的白鶴和一隻巨大的玄龜,載著夫妻二人直接向塔頂飛去。
「娘,娘,龜龜,龜龜!」
小許被木沅槿抱著,眼睛死死盯著許榗腳下踩著的玄龜,而身下的白鶴則看都不看一眼。
二獸飛到第九層,直接頭也不迴向塔身撞去。
「娘,娘,龜龜要撞牆了,龜龜要撞牆了!」
木沅槿把他的頭擰過來,笑道:「你也要撞牆了。」
瞬間放大的牆壁讓小許嚇了一跳,然而撞上的那一刻卻什麼感覺都沒有,厚重的塔身彷彿不存在一樣,被他們輕易穿過。
「師尊,許聖座和許夫人已經到了。」
等小許回過神,才發現他們此時已經置身於一個華麗的房間之中,面前有個長長的桌子,擺滿了美食佳肴,塔主正在桌子的盡頭,面帶微笑,看著他們。
「龜鶴相迎,殿門大開,真是麻煩前輩了,前輩費心了。」
一龜一鶴變成人形立在李塔主兩旁,小許瞪大眼睛盯著看,大大的眼睛里充滿疑惑,似乎理解不通為何龜龜突然變成了個人。
「子晉,這個地方,我可是很久都沒有打開了,你可知道這裡是何處嗎?」
塔主伸手示意他們坐下,許榗也沒有推讓,直接坐在了塔主的對面,木沅槿則抱著小許坐在側面。
「我心中確實有幾個猜測,但是具體是哪個還說不準,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蕭仙曾經在這裡呆過,對吧,前輩?」
「說的沒錯,這裡確實是蕭仙曾經呆過的地方。」
塔主笑道:「這裡,便是丹塔歷史上最高決策之地,那些影響整個煉藥史,乃至於整個大陸的會議,都是在這裡開的。」
「不過現在這裡我說了算,反正現在全大陸煉藥界我是老大,我想把這裡怎麼樣,就把這裡怎麼樣,誰也管不著我。」
「把會議室改成餐廳,好像也不是那麼冒犯。」許榗微笑。
「實際上我曾經干過更冒犯的事情,把它改成……算了,有孩子在不說了。」
塔主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道:「別愣著了,動筷子吃吧,他們都說千萬不要請許子晉吃飯,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小子到底能吃多少。」
許榗笑著夾起一塊肉片,蘸了蘸醬放進嘴裡,果然鮮美無比,不是自己在家中做的或在路邊攤上買的能夠相提並論。
畢竟蕭仙曾經留下過一句名言:一個好的煉藥師一定是個好廚子。
小許頓時眼睛看花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不一樣的好吃的,連忙拿起筷子,這個也嘗一口,那個也嘗一口。
「子晉,你的性格我也知道,一些事情我也從一清那邊了解了,咱們就不要兜圈子了,今日你所求之事,不行。」
「前輩——」
「子晉,你先聽我說完。」
塔主又夾了一塊肉,慢條斯理道:「你和小木要去報仇,我支持,畢竟那樣的機會要是放棄也很難等到第二次,但是你們要把孩子放在我這兒,我不同意。」
許榗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
「我生性放蕩,做人做事只想著自己,小時候長輩說我適合當個老師,結果長大后教了十四個徒弟死了十個,由此可見,我不是個當老師的料,你家孩子真靈轉世,又身具雙重靈體,若是好好培養,將來的成就不一定在你之下,你大可把他交給一清他們,而不用找我這個老朽,想必將來結果會好看很多。」
塔主飲盡一杯酒,斜眼瞧著許榗。
許榗與木沅槿對視了一眼,確認彼此的想法后,開口道:「前輩可能是有些誤會了,我並不奢求小兒能拜在塔主名下,只是希望塔主能給個名額,讓他能像一層的那些孩子一樣,在這裡讀書,學習藥理,學習煉丹就行,雖然他現在才一歲,但是開智很快,不會讓那些老師麻煩的。」
塔主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沉默了好久,道:「許子晉,你在逗我嗎?」
「許榗不敢戲弄前輩。」
「你堂堂九星斗聖後期,送上拜帖來找我,就是為了給你兒子弄個和那些小崽子一起上課的機會?」
「若是涉及到丹塔的機密,前輩可以讓老師們只教他讀書識字,不用教他煉丹術。」
許榗話語中很是誠懇,偏偏這副誠懇讓塔主很不舒服。
「許子晉,你今日莫非真是來羞辱我的,在你心中,我就是那般小肚雞腸之人,什麼都容不下嗎?」
場面突然變得很尷尬,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小許吃著吃著,忽然聽不到任何聲音,頓時感覺一陣害怕,抬頭看了看眾人,悄悄的把筷子放下,不敢再吃。
塔主盯著小許看了一會兒,隨即長嘆一聲:「唉,今日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說罷起身,端了一盤子烤肉緩緩走過來,放在小許桌前,微笑著夾了幾塊放在小許碗里,小許看了看父母,得到准許之後,立馬放手大吃。
塔主摸了摸小許的頭,道:「之前知道此事之後,我就想過你們有可能會找上來,畢竟他們幾個實在不像是可以帶孩子的樣子,而我最起碼還教過十四個徒弟,有過一點養孩子的經驗。」
塔主緩緩道:「只是我沒有想到啊,許子晉,你就甘心讓你兒子只做一個普通的煉藥師,甚至連煉藥師都不讓他當,而且還是在我面前說這種話,若非能感覺到你是真情實意,我早就想掀桌子了。」
「前輩,此前種種,是我表達有誤,許榗在這裡賠罪了,至於讓我兒拜在前輩門下,我與我妻是想都不敢想的,我知道前輩自從當年那位弟子沖關身死之後,就一直留有心結,立誓不再收徒,我自是不會給前輩添堵,我兒只要能跟那些孩子在一起讀書學習就夠了,等他長成之後,中州城有這麼多叔叔伯伯在,也不會沒有出路。」
「許子晉,你還真是打的好算盤……」
塔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心中做了什麼決定,道:「你既然這樣想,那這個徒弟,我收了。」
「啊?前輩?」
「子晉莫非真覺得我是那種不近人情之人嗎?」塔主淡然一笑。
「我與子晉雖然相識不到百年,但子晉是什麼為人我也是知道的,如今你遇有大難,幼子無人照顧,那麼多相交故友都沒有去找,偏偏來到我這裡,證明子晉還是相信我的,子晉既以誠心待我,我又怎能不以真心待之?左右不過一個誓言,破了就破了。」
「前輩……」
「子晉一生頂天立地,從不依賴他人,自然是想讓孩子也這樣,可你有沒有想過,人與人終究是不同的,有我們這些長輩在,怎麼會讓你的孩子像你小時候那樣孤苦伶仃,獨自面對一切?」
許榗再也說不出話,只能拉起妻子和兒子,一同向塔主行禮。
「這小子的禮就留在之後吧。」
「前輩難道是想?」
「沒錯。」塔主笑道。
「再過上十幾天,這小子就滿一周歲了吧?這幾天我會發請帖,到他一周歲生日那天舉辦拜師典禮,我李太初好不容易收一回徒,這排場可不能丟。」
「那就,多謝前輩了。」
塔主摸了摸小許的頭,道:「他有一個長命鎖,是我送的吧?」
「是的。」
「給我吧,我重新煉製一下,拜師那天用。」
「好,好的,多謝前輩了……」
許榗一家人走後,塔主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白鶴問道:「師傅,您真的要收許聖座的兒子當弟子嗎?」
「當然。」
「可是自從師兄那件事後,您就——」
「賀弱,別說了!」
玄龜出聲打斷。
「無妨,十二死了也快一千年了,我總不能老是守著往事不放,也該是重新嘗試一下了。」
「師傅能解開心結,自然是好……」
……
一家三口慢悠悠的回到洞天里,許榗還是想不明白,為何塔主前後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你是不是覺得李元這個人挺莫名其妙的?」
洞天之內響起了陌生人的聲音,許榗猛地一震,他布下的陣法沒有任何反應啊?
抬頭一看,看到了那件花里胡哨的外衣,頓時放下心來。
前輩飄在空中,開口道:「知道為什麼他一開始拒絕你嗎?」
「請前輩賜教。」
「李元此人雖然放蕩不羈,但卻極其信守承諾,答應別人的事,總是要竭盡全力去辦到,他一開始拒絕你,一是因為自當年幼徒身死之後心灰意冷,不敢再誤人子弟;二是因為他壽元不足,怕將來不能庇護你兒,所以才開口拒絕。」
「壽元不足?高階斗聖有八千壽,塔主身為九星斗聖,壽元應該更長才是,他今年才六千多歲啊?」
「他之前曾受過一些傷,折損了不少壽元。」前輩解釋道。
「原來如此,不知道有什麼補救之法?我知道上界有一些靈藥……」
「你們都能知道的,我能不曉得?」前輩撇了撇嘴。
「好了,現在最重要的事也安排好了,你們這段時間就好好陪孩子吧,到時候我送你們去上界。」
「麻煩前輩了。」
「沒事……」
丹塔李塔主要收徒的消息放出來之後,中州城乃至於外面的天盟城,頓時掀起一陣轟然大波。
「劉兄,這許映是誰,你可知道?」
「我也不甚了解,最近小輩中那些天才煉藥師中,好像並沒有此人。」
「難道是常林許氏的子弟?」
「說不定是,就是不知道年歲幾何,想必天賦一定很高,能讓李塔主破誓收徒。」
「李塔主上一次收徒,也已經有一千多年了吧?」
「是啊,收了兩位異族弟子。」
類似的討論還有很多,所有人都很好奇,李塔主要收的這個新弟子許映,到底是何許人也。
時間一點一滴來到二月十八日,丹塔掌控的一方小世界內,已經是賓朋滿座,勝友如雲。
許榗一家人今日起的很早,夫妻二人都是尋常的裝扮,唯有小許,穿了一身玄色的禮服,頭髮規規矩矩的梳攏起來,結成高髻,像個小道童。
「映兒,記住等會要說的話了嗎?」許榗問道。
小許點點頭,身子扭了扭,有點不太適應這套衣服。
「這種禮服就是這樣的,別怕,就今天穿一會兒。」木沅槿安慰道。
「那麼,走吧。」
許榗拿出塔主給的邀請函,只有拿著這個進入到丹塔的小世界后,才不會被陣法攻擊,否則就會被視為外敵入侵。
丹塔的小世界內,一處巨大的浮空島嶼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抱團,談天說地。
「許兄,這個許映真的和你們常林許家沒有關係嗎?」
許名成飲了一杯酒,道:「我已經問過家中了,小輩之中並無此人,說不定是其他州的許家。」
這些日他本來在家中修鍊,隱隱感覺快要突破到三星斗聖了,叔祖卻突然把他叫起來,說是丹塔李塔主時隔一千多年又收了個徒弟,請帖送到了常林,而他年老氣血不振,實在出不了遠門,所以讓他前去赴宴。
真是的,叔祖不就是怕見到許遠榗嗎,還想那麼個蹩腳的理由,雖然他也不想見到許遠榗……
「北三洲我問了,那些許家中都沒一個叫許映的。」
「西三洲也沒有。」
「說不定是散修出身。」
「不知道天賦有多高,李塔主當年那幾個弟子,可是連斗王都沒到,就能練出六品丹藥的。」
「應該不會太差勁。」
許成名翻了翻白眼,這群傢伙就愛管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破事,怪不得一個個修為停滯不前,哪像他一樣,人生目標除了修鍊還是修鍊。
許成名現在只想今天這場宴會快點過去,他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如果不能再許遠榗壽元耗盡之前突破到九星斗聖,那他怎麼羞辱對方。
離許遠榗壽元耗盡還有五千多年,自己應該能夠……辦到吧?
許名成心裡想著,同時不停的和周圍的人一樣,對那些來臨的大人物行禮。
「雲極峰李聖座到。」
「天凰閣王聖座到。」
「異火盟太上長老到。」
「天鵬族長到。」
……
報信之人突然提高了音量:「委員會趙委員長到!」
許成名頓時精神起來,趙委員長啊!那可是全大陸唯一一個斗聖圓滿,比許遠榗都要強上一分,是當代最有希望邁入帝境的強者。
他連忙同眾人一起行禮,目不轉睛的盯著委員長的身影,看看,這才叫強者風範,比許遠榗要強多了。
委員長走到塔主身邊,抬頭看了看身後那巨大的老者雕像,這是蕭仙老師的雕像,據說在那個時代,他無論練丹術還是修為都不是最頂尖的,但因為他是蕭仙的老師,所以後來的丹塔就把他追封為第一代祖師,立碑造像,受萬世景仰。
「怎麼樣?這下放心了吧?」塔主今日身著華服,冷哼一聲,道:
「子晉找我而不找你,你心裡還不服氣了是不是?你小子連老婆都沒有,哪能照顧得了孩子。」
委員長只能哂笑道:「前輩這樣大張旗鼓,好像也不太好吧,子晉他們並不希望孩子受到多大關注,您今天這樣做,這下全大陸都知道九星斗聖許榗有了一個兒子了,日後又會給他們添許多麻煩。」
此話一落,塔主立刻吹鬍子瞪眼:「怎麼?九星斗聖的兒子就該受到關注,我李太初的徒弟就不能了嗎?」
委員長只能在一旁賠笑,就沒法跟這老頭正常理論。
過了一會兒,丹塔的那位陽先生走了過來,啟稟道:「塔主,所有賓客都已到齊,可以開始了嗎?」
「嗯。」培主點點頭。
陽先生轉身走到台下,使用擴音術大聲講道:「諸位,我煉藥師協會的太上長老,丹塔李塔主的收徒典禮,正式開始!」
聲音似雷霆滾滾而來,還在喧鬧的眾人立刻平靜下來,肅穆而立。
「諸位今日能在萬忙之中抽身前來赴宴,老夫多謝了。」
塔主從寶座上起身,緩緩道。
眾人連道不敢。
「本來嘛,收個徒弟,沒必要這麼大張旗鼓的,我之前收徒弟的時候,也是靜悄悄的,徒弟送上一碗酒,我一喝,就完事了。」
塔主笑道:「我師傅收我的時候也這樣,讓我給他行了拜師禮就完事了,我師傅的師傅更簡單,讓我師傅磕三個頭就行。」
塔主指了指身後的巨大老者雕像,道:「乃至於這位,這位收蕭仙為徒的時候,也沒有像我今天這樣。」
場上無一人說話。
「可是這一次,我為何要這樣大張旗鼓呢?」
塔主緩緩坐下:「那是因為我冥冥之中有感覺,我這個徒弟,在將來,說不定會超越我,成為整個煉藥史上赫赫有名的人。」
場上突然有些嘈雜,眾人竊竊私語,都有點不太相信塔主這話。
超越他的煉藥師,不就是帝品煉藥師嗎?
大陸雖然常出帝境強者,但是能煉出帝品丹藥的煉藥師,可是太少了。
「我知道諸君可能不相信,沒關係,日子還長著呢,總有一天,大家能明白的。」
塔主微笑道:「說了這麼多,該是讓大家見見今天的主角了,子晉,來吧。」
子晉?難道是許遠榗?許成名忽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接著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
好強的氣場,快接近帝境了吧,許成名艱難的回頭,果然看到了想象之中的身影。
許榗的氣韻遍布全場,一旁木沅槿也不遑多讓,兩人牽著小許,踏空而行,一步一步走到台上,來到塔主身邊,氣息才緩緩收起。
眾人的視線紛紛聚焦在二人中間的那個小身影上,這個孩子看上去很小,長的確很清秀,穿著一身莊重的黑色禮服,頭髮結成高髻,看起來無比可愛。
這個莫非是許遠榗的兒子,什麼時候生的?為何上次來中州城沒有聽到任何消息?許成名尋思。
還未有人發問,台上便有人主動把小許抱起,向眾人宣布:「眾位,看好了,這個就是我王鳴韶的大侄子,以後讓你們家小輩都注意點,要是讓我知道誰敢欺負他,哼哼!」
現場一時突然有點冷,塔主似乎也沒有料到這種局面,眼神看向委員長,卻見後者正盯著王鳴韶咬牙切齒。
此時不知台下哪個人高聲喊了一句:「王聖座,請問你大侄子婚配了嗎?」
此話一出,頓時引得眾人大笑。
王鳴韶也笑了,道:「還沒有,郭兄要是有看的中意的,不妨介紹一下。」
「家中小兒輩最近新得了一對丫頭,王聖座要不見見?看是否相配。」
「那還是算了,我大侄子還年輕,兩個女人實在受不了。」
「哈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
在委員長快要殺人的目光下,王鳴韶趕緊把小許還給了許榗,溜到一旁,離委員長遠遠的。
許榗收起心中笑意,抱著小許站到台前,高聲道:「諸位,許某漂泊四千多年,去年總算幸得一子,我給他取名為,許映。」
「恭喜許聖座。」
「恭賀許聖座有后。」
「恭喜許聖座……」
台下眾人紛紛拱手恭賀,許成名也不例外,只是眼中乃有疑惑。
「他今日有幸,得塔主垂憐,拜入丹塔門下,也算是我許榗,今生積攢的福分。」
許榗轉身放下小許,牽著走到塔主身邊,示意小許跪下。
小許偷偷瞄了一眼那巨大的老者雕像,乖乖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禮。
禮畢起身,小許端過木沅槿送過來的一碗酒,小心翼翼的拿著,遞到塔主面前,脆生生的道:
「許映拜見師尊。」
「哎。」
塔主笑著喝完小許敬的酒,拿起重新煉製的長命鎖戴在他脖子上上,抱起他走到台前,道:
「諸位,今日他就是我的十五弟子了。」
他又轉身指了指巨大的老者雕像:「也是蕭仙門下弟子了。」
「恭賀塔主喜得佳徒!」眾人齊聲賀道。
塔主微笑,抱著小許走入人群之中,似乎想讓眾人都看看他的新徒弟。
委員長低聲長嘆:「子晉啊,在斗天界,你兒子日後只要不做什麼喪盡天良,不可饒恕之事,終身便無憂了……」
美好的日子很快過去,儘管非常不舍,可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通天塔第八層,萬界之門所在地。
依舊是那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前輩單手按在一扇萬界之門上,開始啟動。
「子晉,珍重!」
「子晉,路上多加小心。」
「子晉,莫要思慮太多,一擊得手之後,馬上往天火域跑,帝座們會在邊境接應的。」
「子晉,要小心啊!」
木沅槿緊緊抱著小許,強忍著不流下淚水,可是眼中依然水霧一片。
「映兒,好好聽師傅的話,我們很快會回來的。」
小許很沉重的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會聽師傅的話的。」
「好了好了,莫要再這樣婆婆媽媽了。」
許榗說著說著,鼻子也是一酸。
母子倆又抱了好久,木沅槿最終還是依依不捨地把小許放入塔主懷中。
「子晉,放寬心,好好乾,一定要回來。」
「是,前輩。」
「你還欠我五萬上品靈石呢,你也不想讓他幫你還吧?」塔主笑著指了指懷中的小許。
許榗勉強讓自己笑著:「當然不會,前輩的錢,我會自己還上的。」
前輩啟動好陣法,看著他們一一告別,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頭望向上面。
通天塔第九層,雲霧繚繞的蓮台上面,長霖帝座正在閉目打坐,身邊樸實無華的帝劍懸空而立,靜靜環繞著。
突然一個嘹亮的聲音傳來,把糾纏的雲霧震散:「李長霖,別裝死,起來說句話。」
長霖帝座嘆息一聲,眼睛睜開,俯手一揮,第八層和第九層之間的地板頓時變成一片透明的星空。
「許榗,你天資不錯,不要死在上面,希望你早日回來,邁入帝境。」
聲音宏大而又綿長,許榗夫婦趕緊拱手拜謝。
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長霖帝座耳邊響起:「會不會安慰人啊?你就說這……」
帝座揮手,星空又變回天花板,小許在師父懷裡驚呆了,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上面。
見兒子被其他事情吸引住后,許榗收起心中的不舍,把建木生生環拿下手指,放大成個鐲子,偷偷戴到小許手上。
「子晉,這東西還是拿著吧,畢竟能多一些生機。」
「不用了,趙大哥,也不缺這麼一點。」
許榗看向塔主,道:「前輩,我與我妻一生的積累全在裡面,您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請隨意拿。」
「子晉莫要說了,還是聽一清的,拿上吧,這東西畢竟能延續生機。」
「不用了,不用了。」
許榗看著兒子,眼淚最終還是流了出來,他猛地從塔主懷中奪過小許,狠狠的在額頭上親著。
「爹,我疼……別哭……」
「爹不哭,爹不哭。」
他慢慢放下小許,任由兒子擦乾自己的眼淚。
「映兒,以後一定要聽師傅的話,好嗎?」
「嗯,我以後一定聽師傅的話。」
「映兒乖,我和你娘很快就會回來的。」
許榗摸了摸孩子的頭,終於忍心離開。
走到萬界之門前,許榗轉身,和木沅槿一起向眾人施了最後一禮。
「諸君,小兒,拜託了!」
「子晉放心。」
前輩率先踏入萬界之門,許榗夫婦依依不捨的看了眼孩子,最終轉身踏入。
白色的光門掀起一陣漣漪,逐漸縮小不見,只留下一個金色的門框。
小許在塔主懷中獃獃的看著門框,盯著看了很久,見父母還沒有出來,頓時放聲大哭。
「……爹……娘……你們在哪……不要我了嗎……」
「唉,孩子……」
塔主大手撫過小許的面龐,讓他進入沉睡之中。
「前輩,要不讓孩子先跟著我……」
「不用了,一清,你是個管事的,畢竟抽不出時間。」
「我來吧,我把孩子帶回天凰閣,小輩中女人挺多的。」
「不用了,儀鳳,就讓他在丹塔住著吧,離大家都近點。」
塔主慈祥的盯著孩子,道:「先帶他玩上一段時間,再讓他和那些娃娃一起上課吧,有那麼多的『同齡人』在,相信他很快能夠忘記這些煩惱的。」
「希望吧……」
小許在塔主懷中靜靜的睡著,臉上仍留著幾滴淚珠,其中有一顆,倒映著那空蕩蕩的萬界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