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藥費知多少
成長總是在妥協和堅持兩難之間。
首先，索蘭在微信建了一個群，把老公的三個兒女拉進群里，開始了她的計劃。
「關於你爸爸的藥費問題：昨天我跟你哥商量，我下個月去上班，你哥歇班時過來伺候你爸。就不用你們出錢了。
可是，今天公司知道我的情況后，不用我了，我失業了。也沒找到合適我時間的工作。我沒有辦法了，只好找你們了。
我知道你們對你哥哥有意見。可是，現在是治病，不是置氣。更何況我答應你們，等拆遷后，我如數還給你們。
我現在的退休工資要不夠吃飯，要不夠藥費。我不能沒良心地把你爸爸的葯給停了！
我希望這樣的事，咱們自己解決，不希望求外人來給咱們解決。
假如我要是沒有退休工資，你們也不會把我們幹起來吧！
想想這些，想想你爸爸養你們成人，別讓他太寒心了！
我只希望每個月的藥費單子你們三個人給我分擔一下。都好好想想。」
索蘭在群里發出這段話，真的希望她的用意，能感動這三個兒女。
首先，他的小女兒虛情假意地回復：「我沒說不給啊！」
然後，她又解釋：「我老公10號以後才開支。我這手裡就2000多塊錢，生孩子不夠，我婆婆還給我拿了500呢。」
最後，又信誓旦旦地：「我爸爸喝葯這錢，我哥哥拿不拿錢我不管，我該拿的一定會拿！」
索蘭看著她的回復，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她是否做到，但她沒有持反對意見，這是最重要的。
她就是索蘭心中的一根刺，不小心會被刺到，但又無法拔出。這次要不是因為她爸爸的病，索蘭才不硬著頭皮，再次聯繫到這個禍害呢。
大兒子的回復倒是乾淨利索：「行，說好了平均攤，該拿多少拿多少。」這也是索蘭預料中的事。
大兒子心眼多，但他知道自己是獨子，這種事是逃不掉的。
大女兒最後回復的。她的抱怨很多，索蘭也是理解。
只因為這個女兒自身也有些殘疾，先天性脊柱彎曲，真是辜負了一副好容貌。
平時里只顧幹活，少言寡語。她媽去世前，都是她和她對象臨床伺候，卻沒人心疼他們。
這也是她抱怨的根源，感覺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認可。
「這些我都聽你爸爸說過，放心，我心裡有數，最後還誰多少，我心裡早就跟你爸說好了，你就放心孝敬你爸爸吧！」索蘭私下裡耐心地安慰她。
從心底，索蘭總想疼她多一些。
最後結果，三個兒女都沒有反對。
八月中旬，索蘭把出院后剩餘的錢花的差不多了，然後把藥單子發到了群里。
第一個回復的是兒子：「知道了，一會兒我給你轉過去。一共九百，我出四百，她們倆一人出三百。」
總算像個老大的樣子。看到他兒子的回復，索蘭從心底感到欣慰，
「我過幾天給你，現在沒有……」小女兒開始裝可憐。這是索蘭預料之中的事。
「行啊，到月底給我就行。因為月底我要交全年的物業費。」
索蘭也是假裝寬容她的難處，她要看看，到最後小女兒還會耍什麼套路。
「我過幾天吧，這幾天下雨下的連個人都沒有，也不賣貨，這還攢房費！」大女兒也跟著在拖延。
「嗯。」索蘭隨口答應著，但心裡卻在打鼓，她們會不會合起伙來不給葯錢？
大女兒一直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平時里，小女兒總是給她出主意。這次是不是又給她出主意了呢？
索蘭心裡越來越不踏實了，但她還是去選擇相信大女兒的善良。
難熬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還沒到月底，終於等來了大女兒的現金，還有不少老伴愛吃的東西。
於是，索蘭趕緊拍照片發到群里：「今收到大小姐毛爺爺三張，飛禽走獸，生猛海鮮N數，呵呵！」
她真的沒看錯，大女兒還是心地善良。
剩下小女兒了，索蘭倒要看看她還能挨到何時？
小女兒在群里沒有知聲。
就這樣又過了十天，又要給老伴定葯了，小女兒還是沒有信息，索蘭還是按耐不住了。
於是，她開始跟小女兒私聊：「明天該定葯了。我必須把葯錢收到，才能定葯。月底交物業費，不交不能刷扣，就只能爬樓梯了。21層，你覺得我能受得了嗎？所以，你再為難也得把這些錢湊上，哪怕去借呢，不然我沒法跟你哥姐她們交代，下次他們也不交了。我是次要的，你爸就得停葯了，你能忍心嗎？」
「等我老公下班回來跟他商量一下。」她倒是秒回了一條信息。
索蘭沒有回復她，只等他們商量的結果。
晚上，索蘭剛把老伴扶到床上，聽見手機響了。
是小女兒發來的語音：「在嗎？」卻是她老公的聲音。
也不稱呼，一點禮貌都沒有。這是索蘭對他的一貫評價。這兩口子有一個懂事的人，就不會走到現在這個樣子。
不管怎樣，為了老伴的病，索蘭還是要應付他們。
「在。」
「我這月沒錢，先欠著，不就三百塊錢嗎？你先給我們墊上，下個月連同這次的藥費一起還你！」
「你說讓我們借去，就三百塊錢還去借，讓人笑話！」小女兒的老公語氣非常惡劣。
「你們覺得有道理就行。我無話可說。」
索蘭聽完他的語音，氣得手在抖。他把無理的理由，怎麼就說的那麼矯情呢？
索蘭半晌沒有了力氣，靜靜地躺著。就這麼一點錢還要跟我討價還價，以後還會是啥樣子呢？
看著旁邊蜷縮著熟睡的老伴，她很內疚，感覺自己特別的無能。
「我一定把葯錢收上來！」索蘭挺了挺躺的僵硬的後背，拿起了手機，在群里又發聲了。
「以後你爸爸的事，我只對你們三個子女說話，其他人我不介入。因為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無權干涉。錢必須按時交！交不夠葯錢，那我就等著交夠了，再給你爸定葯。物業費不夠交的，我先爬樓梯，等你們把錢給我湊夠了。」
這是索蘭第一次發狠話，心不能再軟了，也不能再善良了。心軟用錯了人，會被人欺負；善良用錯了人，會害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