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善良是「重病」
群里又是一陣壓抑的沉默，沒有人回復。
「這樣吧。」大女兒終於發聲了。
索蘭暗暗驚喜，關於大女兒，她真的希望沒有看錯人。
「明天你藥單子下來，再跟我們要錢，零頭都給你，我們均攤……」
大女兒做出了決定，似乎很合情合理，而且索蘭還會沾到小便宜。
「明天看到藥單子，我就給你發過去，沒錢我給你借去，也給你！」
大女兒最後的這句話，著實給索蘭一個定心丸。
關鍵時刻，還有個女兒給坐鎮，這是老伴最大的寬慰。
於是，她把大女兒的話給老伴看了，老伴流淚了，跟我訴說著關於大女兒的過去，感覺以前愧對自己這個女兒了。
「蘭，我有個想法……」老伴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懂！我以後會加倍疼愛她的！等拆遷時，把咱們住的樓房留給她。」索蘭也感動著，她似乎猜出了老伴想要說的話。
老伴流著淚，使勁地點著頭。
「我太對不起她了！她媽媽去世前也是這麼囑咐我的……」老伴哭出了聲。
索蘭的眼睛濕潤了。
家有多少兒女，只要有一個孝順的就知足了！有時候，最不喜歡的那個卻是最孝順的孩子。
她很欣慰，從心裡很相信大女兒的承諾，因為索蘭一直相信她的心是善良的。
但是，善良卻得了「重病」！
間隔一天，收到了醫生拿葯的信息。
索蘭安排好老伴，跟往常一樣，拉著買菜的小車去醫院。
還好，路途不太遠，步行大約半個小時。
到了醫院，很順利地拿到了藥單子。
當索蘭把藥單子的錢數拍到群里時，卻半天沒有回信。
窗口的收銀員都等著急了。
索蘭也有些不知所措，難道大女兒也在騙她嗎？
於是，她撥通了大女兒的電話。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再打，還是不接。
索蘭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胡思亂想著。
突然，她的電話響了，大女兒來電話了。
索蘭興奮地趕緊接通電話。一場虛驚，原來大女兒在帶孩子玩呢，沒有聽到手機響。
放下電話，大女兒和大兒子的紅包幾乎同時發了出來，像是商量好了一樣。
可是，可是沒有了下文。他們發的都是自己的那一份。小女兒沒有發，也沒人補發。
索蘭有些懵圈，回不過神來。
「還要等多久付款啊？後面還有人排隊呢！」窗口裡傳來服務員不耐煩的聲音。
「……哦，再等一下！」索蘭不知所措地趕緊在群里發話：「錢不夠！」
可是，沒人回應。
索蘭突然明白了似的，再等已經無意義了。
這是利用了她的善良，他們認為，無論啥情況，索蘭也會想辦法把葯拿回去的。
索蘭的眼裡充滿憤怒的淚水。
她趕緊背過身，偷偷擦乾眼淚，默默地去窗口結賬，這是她唯一一點準備交物業費的錢了。
她輸了……
不管怎樣，這葯得拿回去，老伴還等著呢。
索蘭那顆隱隱作痛的心還有良知，她知道自己中了他們的圈套。可是，這個圈套又不得不鑽進去。
不過，索蘭不是認輸的人，既然這迷陣已經擺開了，那就看自己如何來破吧。
你想要的，歲月憑什麼給你！所有逆襲都是有備而來。所有光芒，需要時間才能被看到。
她毅然決然地在群里再次發了狠話：「既然錢沒湊夠，那就等湊夠了再來拿葯吧！」
最後，索蘭合上手機，拉上放葯的小車，向家的地方向走去。任憑手機里信息聲不斷傳來。
到家時，索蘭的淚水已經乾枯，而有的只是無盡的憤怒。她無聲地告誡自己，在這個家沒有信任的人了，一切要靠自己孤軍奮戰了。
看著老伴那狐疑的眼神，她告訴了他一切。老伴很憂傷，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索蘭平靜了片刻，緩緩地打開手機。
看到群里發的信息首先是小女兒的，這是索蘭意料中的。
「你先給我墊上吧，我這沒有。等2號3號的才有錢。到時候花多少錢我再給你。」
她又在找理由拖著。索蘭的氣不打一處來，開始了反擊。
「前幾天怎麼說的？不夠借去！現在說沒有了，早說沒有，我不至於白跑一趟吧！這是幹嘛？涮人嗎？」
憤怒到極點的索蘭，已經顧不上話的連貫性。
「誰涮你了！我早說沒有啊！」愚蠢的小女兒，不知道我暗指大女兒，連珠炮地用語音攻擊我。
「我一直說沒有，讓你給墊上。你就讓我們借。我們去哪借去！我們現在到處是帳，去哪借的出來？」小女兒的理由總是充足的很，從沒覺得理虧。
「你他媽的就知道逼我，這幾天我跟老公生氣，氣得奶都快沒了！你算什麼東西！如果我是你親閨女，你會這樣逼嗎？」小女兒想利用攻心術，把索蘭懟回去。
索蘭並沒有再入她的圈套，按著自己的想法，一絲一毫也不再想沉默下去了。
「我已經把物業費給墊上了，還要墊什麼？我已經提前一個月告訴你們了，八月份讓你們出錢。現在沒錢了，早幹嘛去了？」
「……你他媽的算啥東西！甭在這指手畫腳……」一連串的髒話發著語音過來。
此刻的索蘭捂著胸口，她知道這裡有些不舒服了，這是她的老毛病了，已經好久沒有犯了。
這時，群里的片刻沉默中，大兒子出現了。他也許是坐山觀虎鬥，也許是真的來做和事佬。
「你好好說話！」
「我好好說話，你看她說啥了？在這指手畫腳。我的老二老三出生，你花錢了嗎？你不就圖我爸爸的房子拆遷嗎？我告訴你，那是我爸爸的婚前財產，嘛也沒你的！」
她總算把真正的心裡話說出來了。而索蘭卻懶得去解釋。
這些惡毒的話，使得索蘭傷心欲絕！
索蘭的精神狀態，已經無法再平息現在的狀況。她知道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生活的無助，自私自利的人無端地謾罵不理解，讓索蘭徹底崩潰了！
她想脫離開這個她曾嚮往的家，這個曾有過一點點虛擬溫暖的窩，歸還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讓自己的心靈得以無限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