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脫身
「少爺。」此時已是早上七點,陽光透過布簾照在他的身上,窗外不斷傳來嘰嘰喳喳的人聲。維恩坐在大廳里,闔眸仰躺在沙發上,雙眉緊蹙。管家走上前,向他遞上一杯咖啡。
「已有將近十家媒體在門外候著了。」見他並沒有想要伸手的意思,管家嘆著氣,雙手托著杯盤略微站直了身子,抬起頭看向窗外不斷涌動的人頭。
自凌晨時首相下令對外展開發布會後,原守在首相府外的記者們便紛紛轉移目標聚集在此處。同時,作為因罪而被移職的將領,維恩無法與首相同台出席,對於媒體來說,無疑是缺少了一個焦點。聽著門口嘈雜刺耳的人聲,維恩睜開眼,抬眸看看腕上的時間。
「還真沒完沒了了。」照現在這個架勢,想來在發布會開始之前,那些人是不會自覺散去的。而眼下,從依森給自己約定的見面時間上看,需要立刻動身。畢竟,就算對方不介意,他也不願出現絲毫紕漏。
「你去幫我叫一輛車。」看來還是得另闢蹊徑。維恩垂眸輕輕搖頭,放下腿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站在鏡前整理著身上的西裝,從領口掏出一瓶香水往頸間噴去。「讓司機開到路口的拐角處。」
「我已向首相告假,前往另一個城市去放鬆心情。」見管家始終盯著自己,維恩沉著眸,唇角逐漸向上揚起,將瓶口對準他的方向,啟動拇指按下,香味瞬即從身邊散開,卻濃烈刺鼻,熏得他不由閉上了眼睛。
「在這期間,我不接電話,不回信息。」好似罌粟花的香氣。當他從這迷醉的香氛中回過神時,維恩已經轉身從桌面上抓起一把槍,確認了子彈的數量,將其配在腰間。
「如有任何疑問。」自從在子爵的派遣下與少爺一同居於皇城,這似乎是他第一次想要繞開眾人。管家走上前,上下掃視了他一番,見他身上只帶著一張卡和一把槍的樣子,奇異地睜大了眼睛。
「諮詢我父親便可。」
「您就這樣出門嗎?」雖然平日里見慣了他隨意的態度,但像這樣孑然一身的模樣,實在讓人放不下心。
「為何不帶上幾個人?」
「不必。」見他眼裡真誠的關心,維恩搖搖頭,轉身向後門的玄關走去,拉了拉胸前的領帶,聲線低沉輕幽。「這個時候,沒有誰是可以信任的。」
「好好替我守著這個家。」就在他還想說些什麼時,維恩走到放著紅酒的櫃檯旁,看著手環上最後一條記錄。「待我辦成事。」
「自然會回來。」
說完,他再不回頭。抬步消失在門后。
五小時前。在經歷了一番思想鬥爭后,依森還是決定將塔圖的信息告知於他,同時還在他的要求下,為他安排與塔圖約見的時間。但因那時天還未亮,且塔圖為人較為看重誠意,依森便提議讓維恩先行前往德蘭卡。算算車程,幾乎要廢去一個上午的時間。
維恩來到庭院里,看著四面高聳的牆壁,仍然能聽見隔音牆後傳出的各種詢問聲。
想不到在自己家裡也要躲躲藏藏,而且本身也不算什麼突髮狀況。他沉著眸,走到一個類似電話亭的建築旁,伸手放在玻璃門上。當指紋得到確認的那一刻,門口瞬即向兩邊縮進。他走進亭中,看著身後的門重新合攏,即刻按下機台上的啟動鍵。腳下的台板瞬間往下移動,載著他落入地下。
待玻璃門再次向外打開時,他已經站在了一個地窖里,身邊不時傳出水聲和氣體的流動聲。這是整座皇都最大的下水道,圍繞著整座城市四通八達。三年前,正因這水道幾乎暢通無阻,各種害蟲和鼠患不斷生長,幾乎引起一場大型的疾病。就在這緊要關頭,一名科技人員發明了一項可以祛除鼠害的機器,並在其中一個試驗區得到顯著的效果,在當時可謂是轟動一時。
可因製作成本太高,且需要大量人力,首相拒絕投入大量資本去擴大生產。眼見害病的人數越來越多,居住在德蘭卡的塔圖主動接攬此計,先行投入一百萬的款項,以此號召愛民之人紛紛合作生產,再在流通后以少數金額轉賣給首相,所需差價自有他來承擔。
說他是英雄,倒也真不為過。
看著這已然可以讓人作為迷宮在道里遊戲的環境,維恩從電梯里走出來,按下機關讓踏板重新升起,垂眸查看已經屏蔽信號的手環。
剛剛在離家前,管家已經給他發送了約車的地點。然而仔細想想,那人本就是父親派到自己身邊的,想來他給自己安排的車輛,裡面也絕少不了父親的眼線。
這樣也好。維恩輕嘆著,藏青的眸中閃現一陣幽然的冷光,快步往前走去。
待他依照手環上的路線來到另一個出口時,觀察著頭頂圓頂式的井蓋,維恩舉起槍,將消音器安置在槍口上,對著邊緣的缺口處各自開了一槍。失去支撐點的圓盤瞬即掉落,趁著出口變大的那一瞬間,維恩飛身一躍而起,在發出巨響之前即刻離開。同一時刻,當看見有人從地下出現時,一個男人從車裡站出身來,目視他躲在掩體的一角。
「維恩少爺。」就在過往的人紛紛上前查看狀況時,維恩站在一顆樹后,冷眼觀察著四周的環境。突然間,有個人從身後逐漸靠近他,當感受到他的腳步時,維恩轉過身,將槍藏在袖中。
「等候多時了。」見他滿眼警惕地盯著自己,男人垂眸看看他的袖口,即刻站定了身形。看著眼前較為熟悉的面孔,維恩眉間緊蹙著,腦中不斷尋找著關於此人的信息。
「我叫莫拉。」他的目光彷彿藏有殺機。莫拉看著眼前剛到他胸前的男孩,有些驚訝於他的陰沉,退後一步向他微屈下身來,刻意壓低了聲音。「是少將—依森.瓦里斯齊的部下。」
「我沒見過你。」看來他知道的還不少。維恩冷笑著搖搖頭,雙眸微微眯起。「怎麼知道你所言真假。」
「有何憑證?」
「抱歉。」顯然他是不信自己。莫拉暗暗嘆了口氣,重新站直了身子,輕輕搖著頭。「要說證明身份的憑證,我不便給你。」
「但我有另外的證據。」話音剛落,就在維恩的笑容即刻消失時,莫拉伸手在衣服里掏出一個物件,在維恩準備舉槍的空當,反手遞到他眼前。
「不知這個徽章。」當他將那個圓形的牌面暴露在他面前時,維恩看著徽章上飛鳥與齒輪交錯的紋樣,雙眸隨即放大。
「可能證明我的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