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城論武
一陣清脆的鳥鳴，把凌君從夢中喚醒。迷糊之中，她感覺身上有什麼東西掉落在了地上。俯首一看，原來是雲棲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已經滑落在地。凌君蹲下身來，拿起外套，拭去外套上的一點灰塵，又把外套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一旁的石凳上面。
桌面上的酒水剩菜，早已經被人收拾得乾乾淨淨。此時擺在桌面上的，是洗漱的用具。洗漱完畢，凌君帶著雲棲的外套，走過長廊，經過一座假山，看到雲棲正在假山後面的空地上練劍。
凌君在假山旁的一平整石頭坐了下來。練劍中的雲棲外表俊朗，英姿颯爽，凌君不由自主地輕撫一下平放在膝蓋上的外套。這是她二十年來第一次接觸到男人的物件，心中有一種說難以言喻的暖意。
忽然一陣風吹過，旁邊的大樹上飄下來幾片落葉。凌君用雙指接住其中一片，稍微運功，一甩手，葉子「咻」的一聲就朝著雲棲飛了過去。
優秀的武者，聽覺都是十分靈敏的。雲棲聽到聲音后，轉身做了一個豎劍格擋。樹葉剛好打在劍刃上，被切開了兩半，朝著雲棲的兩側飛了過去。
「雲公子好身手！」凌君放下手中的外套，凌空后做了一個滑翔，就飛到了空地的另一邊。「多年沒好好跟人對決，今日我們就好好切磋一番，如何？」
「那就有請凌姑娘多多賜教了！」雲棲作揖回答道。
「萬花飄零！」只見凌君打了個蘭花指，在空氣中轉了個腕，空氣中頓時飄起了萬千的花瓣。一眨眼的功夫，這花瓣就開始圍著雲棲快速地旋轉起來，而且慢慢地以雲棲為中心進行了收縮。
雲棲感受到了危機，隨即運功旋轉直衝天空。原來他是想著利用自身更加快速的旋轉來吸引四周的花瓣為己所用。不一會，周邊的花邊便在雲棲的身體周圍轉成了一道花瓣柱子。雲棲立馬做了一個俯衝，劍尖往凌君的位置指出了一道劍氣，這劍氣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真空。剎那間，萬千花瓣便順著那道真空射向了凌君。
凌君張開雙手，右腳屈膝，左腳尖點地，來了一個后飄。高速前進的花瓣就叮叮噹噹地打到了地面上。地上的石磚瞬間被打碎，現場一度飛沙走石，驚險萬分。
雲棲接著發動追擊，做了個快速前刺，直逼凌君。凌君的蘭花指在空氣中打了個交叉，在面前生出了一面空氣牆。雲棲的劍極快，刺進了氣牆兩寸，把空氣牆刺出了蜘蛛網狀的裂痕。雲棲猛地一抽劍，打了個轉身，劍尖在氣牆上來了一個橫划，空氣牆瞬間就裂成了碎片，四散開來。
不得不說，雲棲此時的劍氣，已經比比武大會那時候強勁了許多。
凌君退到空地邊沿的台階后，借力騰空而起，飛躍到了雲棲的身後，甩袖揚起落在地面上的幾塊碎石，再一甩手，幾塊碎石就往雲棲的方向打了過去。
轉身的一剎那，飛石就要打到雲棲的面前，躲避已是來不及。雲棲只能揮劍進行擊擋。只見碎石紛紛和劍撞擊，撞出了一團團的火光。
趁著雲棲正在格擋防守，凌君立馬又發動了一波進攻。「流星雨！」天空中立刻就下起了一顆顆火雨，密密麻麻地打在了地面上。
火雨太多，格擋不了。雲棲只能快速地移動來進行躲閃。隨著雲棲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現場已經找不到他的蹤影。凌君只能感覺到空氣中被他帶動的空氣在流轉。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從主動陷入了被動的境地。
只見凌君閉上了雙眼，攤開雙手定在原地。她想利用聽覺和氣流的走向來辨別雲棲的位置。
「抓到你了！」凌君做了一個弓步前傾，睜開了眼。不偏不倚，右手的手指正好扣到了雲棲的喉結處。然而雲棲的清平劍也壓在了凌君的肩膀上方。
四目對視，兩人都微微一笑。
雲棲收起了劍，向凌君作揖，謙虛地說：「凌姑娘，冒犯了！」
「雲公子武功了得，本姑娘受教了，」凌君跟雲棲行了個禮，說：「方才雲公子若是從後面攻擊，我就算能感知到你的位置也是無法還手了。雲公子不僅武功好，人品也佳，凌君甚是欣賞。」
二人走出了空地，來到了假山旁。凌君拿起石凳上的外套，雙手遞給了雲棲。雲棲接了衣服穿了上身並整理齊整。凌君示意讓雲棲坐到石凳上，自己也在另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
「雲公子每日都那麼早起練劍嗎？」
「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幾乎如此。」
「雲公子天資出眾，又如此勤勉，難怪能在前陣子的比武大會上拔得頭籌，又任了東城城主，真是恭喜雲公子了。」
「凌姑娘過獎了。比武大會，在下只不過是僥倖得勝，出任城主卻是大家過於抬愛了。」
「雲公子總是如此謙遜。方才的比試，我已經能感覺到你強大的潛力了。」
「凌姑娘的法術那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在下實在佩服。」
「我師傅曾經跟我說過，同等級別的修鍊者對戰，修鍊法術的，要比修鍊武術的稍佔優勢。方才比試，按實質來說，公子算是取勝了。你我級別相當，可見公子的武術已是相當了得了。」
雲棲此時只是笑了笑，他感覺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對了，雲公子，我感覺到你的劍氣已然有了相當高的水平，加之昨日你能御劍上來天城，我覺得你現階段應該應該可以嘗試著以氣行劍了。這樣的話，你的攻擊範圍和殺傷力都會大大地提升。」
「我嘗試一下。」雲棲開始運功，把注意力集中在清平劍上。片刻之後，只聽到「鏘」的一聲，清平劍脫鞘而出，停在了空中。
「雲公子，你嘗試著控制劍的走向。」凌君說道。
雲棲將意念灌輸到真氣之中，只見清平劍在空中迂迴著、盤旋著，按著雲棲的意念不斷變化著方向，最後一下子刺到了亭子西側的柱子上面。最後，雲棲又用意念和真氣，把劍召喚回來。「嚓」！清平劍應聲精準地回到了劍鞘裡面。
「哇！太好了！都說雲公子是個奇才，你還謙虛！」一向矜持高冷的凌君，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竟然跳動著歡呼了起來。雲棲看著凌君的笑臉，想不到昨日還那麼清高的臉蛋，此刻竟變得這樣的可愛動人。
凌君可能也感覺到有些失態了，故作平靜后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待公子以氣運劍練到隨心所欲的時候，就可以修鍊以氣為劍了。那時候公子就稱得上是頂級的武者了。」
雲棲若有所思，有些沉重地說道：「據說修鍊法術的人，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得道成仙，或者成魔，凡人的武器是不能傷及仙魔的。」
「那倒未必，」凌君回答道：「武者練氣到達巔峰者，亦可以與仙魔一較高下的。像公子這種奇才，將來是必定是巔峰武者。」
雲棲半信半疑，但也勉強微笑了一下當作回應。
「來，雲公子，難得上到了天城，何不隨我一同遊覽這天城的風光。」
「那想來是極其美好的。」於是，雲棲便跟隨者凌君，慢慢地散起步來。凌君走在前面，不斷地講著天城的過往，雲棲則在後面靜靜地聽著，不知不覺就走了好遠好遠。
走到主島的盡頭處，凌君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
「雲公子，凌君心中有一些疑慮，不知當不當問……」
「但說無妨。」
「比試當中，我隱隱約約能感受到你體內貌似也有靈力的存在，而那股靈力，又好像被什麼東西控制著。就好像聚水珠的靈力被鎮魂玉壓制著那樣。莫非雲公子平時也有修鍊靈力嗎？」
「不曾修鍊靈力。而且，據說凡人之中，有靈根的人那是鳳毛麟角，而且大多都是從父母身上繼承下來的，成功繼承的概率又極其低下。在下父母皆是凡人，不可能繼承靈根，凌姑娘是不是多慮了？」
「可能是吧。那雲公子身上可有什麼擁有靈力的飾品一類的東西？」
雲棲掏出掛在胸前衣襟下面的一塊吊墜。「我身上就只有這麼一個普通的玉石吊墜，我們兄弟三人各有一個，凌姑娘你看一下。」
凌君拿起吊墜，打量起來。那確實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水滴狀黃玉吊墜。
「那可能是我感覺出錯了，冒昧了，雲公子。」
「無妨，凌姑娘不必介懷。」
「嘻！」凌君食指中關節頂著鼻尖，笑出了聲，「雲公子平日里總是這樣彬彬有禮的嗎？不了解的人可能都以為公子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呢？」
雲棲的臉刷地紅了起來，一時間也找不到話來回答，只得尷尬地擠出了一個微笑作為回應。
「不說這些了！」凌君盡量地讓氣氛變得輕鬆一點。她帶著雲棲，又遊覽了主島周圍的小島，時間不經意間就到了晌午。
午膳完畢，雲棲顯得有些欲言又止。沒等雲棲開口，凌君便發話了：「看雲公子的神色，似乎是要歸去了吧？」
「凌……君，我，我只是有公務在身，不能做過久的停留……」
第一次聽到雲棲如此稱呼自己，凌君的心中很是歡喜，感覺的十分的親切。一旁的隨從們也禁不住遮著嘴偷笑了起來。
凌君向隨從們使了個眼色，隨從們馬上停止了偷笑，站直了身體，又往身後退了兩步。
「雲公子，請隨我來！」雲棲跟隨者凌君，走了一陣子，就到了凌君的閨房門前。門一打開，裡面就傳出了一陣淡淡的花香。雲棲連忙轉過身來，背對著房門口，向凌君作揖：「凌姑娘，我在門外候著就好。」
「好吧！」凌君又輕輕地笑出了聲，跨過門檻，走進了閨房之中。
約摸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凌君從閨房走了出來，走到雲棲的面前，雙手捧著兩本書遞到雲棲的面前，說：「雲公子此番前來，贈予天城聚水珠，解決了天城的缺水難題，我們甚是感激。此兩本秘籍，其一是關於高階劍術，其二是關於靈力的修鍊。現將此二秘籍贈予雲公子，就當做是給雲公子的回禮了。」
「如此便謝過凌姑娘了。」雲棲接過書後，清平劍已經出鞘，水平地停在了低空中。
「雲棲，你，還會再上來嗎？」凌君看著雲棲的臉，期待著他的答案，心中眼裡儘是不舍與失落。
「下次再來，天城想必已是仙境般美麗了吧？」
聽到了「下次再來」四個字，凌君心中終於多了一些歡愉，還想著要多說一些貼心的話兒。此時雲棲已經躍到了劍上。他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眼看著遠方，道了一聲「後會有期」，便往主島的邊際飛去，一陣子功夫，就從邊際的欄杆那裡沉了下去。
凌君不舍，飛著追到了欄杆處，俯身看著雲棲漸漸下沉的背影。那背影漸漸地變成了一個黑點，黑點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了雲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