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帶血的白山茶

楊凡感到身後有聲音在不停地呼喊著自己，回頭看去卻是漆黑一片，四周也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前方有一絲微弱的光亮，楊凡本能地循著光亮向前走去，是一個素白色的人影。

人影轉過身來，白色的裙子隨風輕輕飄起，胸前別著一朵白山茶胸針，脖子上一條銀項鏈，項鏈上掛著五彩的水晶吊墜。

「瑤佳……」

楊凡輕聲喚著女孩的名字，慢慢向人影走進，女孩眼波瀲灧，嘴角彎起笑意，抬頭看著楊凡。

「你說等你從幻影都市回來，我們就去布拉格……真的嗎？」

「等我。」

楊凡低頭對著女孩的額頭深深吻了一下，「和子遙一起，在綠洲等著我就行。」

女孩滿臉幸福地笑了，接著面容卻開始變得一點點模糊，很快連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緊接著整個人便憑空消失了，面前出現了一個男人，眼鏡片下的丹鳳眼此刻目光里滿是挑釁。

「顏子遙！」

楊凡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朝著男人的臉一拳揮了過去，但是，卻揮在了空氣中。

「楊總……」顏子遙又出現在了另一個方向，「那個蠢女人，我只是說，你可能遇到了危險，她就飛蛾撲火一般地跑進了幻影都市中……可是最後，W不是給過你機會嗎？是你自己，沒有把握好機會……」

「你明明知道W一向狡猾毫無底線，可是你自己卻自負自大，偏要接受那場賭局……其實，你心愛的女人，不就是你自己親手害死的嗎？」

「顏子遙！」

楊凡顯然已經被激怒，一拳又揮了過去，依然揮在空氣中，就連顏子遙，也憑空消失了。

W出現在了面前，瑤佳也和他一起出現，但是女孩此時是半昏迷狀態，雙眼被黑布蒙住，W深邃的眼眸底透出瘋狂的暗芒。

「……你毀了我長年累月的心血，我本來也應該立刻毀了你最愛的女人，但是，我現在突然不想這麼做，我們來賭一場，如何？只要你可以贏，你的女人，你還是可以帶走……但是如果你輸了，你就必須要付出代價，留下你的女人。」

「凡哥……我們想辦法去救出瑤佳，你稍微和W周旋一下……」身邊的同伴悄悄提醒楊凡道。

「不用，他早就是手下敗將了……」

此刻楊凡看到當時的他自己，勢如破竹，意氣風發的模樣，根本就沒有把W看在眼裡。

賭局很快拉開了序幕，是最常見的俄羅斯輪盤，一把左輪手槍，可容納六發子彈的蜂窩彈巢內只裝一發子彈。

一般來說，俄羅斯輪盤是一種自殺式玩命遊戲，等子彈放入彈巢，再將子彈盤旋轉並且關上之後，參與者需要輪流把手槍對著自己的頭，按下扳機，直至有人中槍，或者不敢扣下扳機為止。

楊凡和W輪流分別扣了五次扳機，但是子彈都沒有出現，到了第六次，輪到楊凡的時候，W身旁的瑤佳卻突然恢復了意識，飛快扯下蒙眼的黑布，朝楊凡沖了過去，此時楊凡已經扣動了扳機，瑤佳撞到楊凡身上的同時，子彈射出，彈道偏離，穿過白山茶胸針，打在了女孩胸口上。

「瑤佳！」

楊凡撕心裂肺地呼喊著，女孩身體漸漸滑了下去，傷口不斷湧出鮮血，白山茶被一點點染紅。

「看來幸運女神並沒有眷顧你啊……」W陰陽怪氣地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一隻手，周圍很快多出來了幾十位荷槍實彈的保鏢，把楊凡他們團團圍住。

「凡哥，我們中計了……這是W的陷阱，現在我們身上的彈藥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楊凡身旁一雇傭兵出身的同伴滿臉焦急道。

「怎麼樣，你已經輸了，你的女人，你不可以帶走。」

趁著楊凡呆在原地發愣的時候，W示意其中一保鏢走過來，把瑤佳拖走了。

「我會為她治療的，我們還要繼續玩下去，不是嗎？怎麼可能會讓她就這麼死掉呢？」

W儼然變成了一副勝者的姿態，看著瑤佳的眼神，像是看著一件戰利品。

楊凡記得當時的自己腦袋裡已經一片空白，只想把瑤佳搶回來，他不顧一切地衝上去，但是經過先前的戰鬥加上彈藥不足，根本難敵那些訓練有素的保鏢，其中兩名雇傭兵出身的同伴後來還受了重傷。

「你走吧……我現在暫時不想要你的命，我不喜歡現在這樣的你……你的女人，我就暫且幫你照顧吧。」W說完后，就走進了身後的鐵門裡，帶著瑤佳一起。

楊凡實在不想再回憶起等他後來再次見到瑤佳時候的心情，他甚至沒有想到，那朵帶血的白山茶，和那時女孩蒼白的面孔，竟然成了最後一面，她作為一個真正的鮮活的人的最後一面。

楊凡也不止一次地想要去把W徹底撕碎，可是，女孩最後那張蒼白的臉總是一次又一次和血紅色的白山茶一起不停闖入他的夢境，如果他不接受W的賭局，而是採取同伴的建議，是不是就不會害死瑤佳了？每次想到這裡的時候，一種莫大而傷感的自責就會鋪天蓋地席捲而來，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就不該自負地拿起那把左輪手槍。

穿著婚紗的女孩又站在了楊凡的面前，手裡還握著那把帶血的短刀，楊凡瞪大雙眼，低頭看到自己腰腹部一道極深的傷口，血不斷地湧出，可是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感，或者早就已經麻木。

「你恨W，對嗎？你恨他不擇手段，你恨他害死了瑤佳，對嗎？」女孩握緊那把短刀，「可是，你連我這個人偶都不敢面對，就因為我和她有著一模一樣的皮囊，你就完全丟失了你自己。」

「這樣的你，甚至還想要去證道，真是可笑！」女孩向前一步，「就算我把你捅得千瘡百孔，你也不願意向前邁出一步嗎？」

「她早就死了，一直被一個死人所牢牢困住的你，真是可笑至極！」

「我知道！她死了！死了很久了！」楊凡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很快拔出了手槍。

「我來到這個幻影都市2.0，就是為了找W復仇的！」

楊凡的手槍對準了面前女孩的胸口。

「你是假的！不要再挑釁我！」

說完后，楊凡扣動了扳機，子彈呼嘯而過，打穿了面前著婚紗的女孩，精緻的人偶化成了一道道閃著光芒的碎片，慢慢散落，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