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兩個女嬰
陸河看了一眼兩個小外甥女。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世界看到這樣瘦小的孩子，皮膚紅黑紅黑的，皺巴巴跟老太太一樣，軟軟帶著血腥味的頭髮貼在頭皮上，閉著眼睛，張著嘴巴打呵欠，說不上好看。
但不知道是不是血緣關係引起那種心靈反應。
莫名他就覺得內心裡軟得一塌湖塗。
「兩個外甥女啊？」
他伸出去手。
碰到兩個孩子，感覺軟軟乎乎的，又下意識把手收回來，孩子太小了，他也不敢抱。
周韜就瞪了他一眼，「到底抱不抱？差點就把孩子給摔了！」
說話越過陸河，蹲到坐在地上的陳大寶面前，「大寶哥，恭喜你啊！一舉得了兩個小寶貝！美華姐你放心，她沒什麼事，正跟裡邊觀察，一個小時之後就能出來了。」
這會的陳大寶腦子變得昏沉沉的。
特別是當賀緋抱著另外一個孩子過來，看著兩張黑紅卻同樣丑乎乎的小臉，他下意識就哭了，洶湧的淚水順著臉頰流落，怎麼擦拭都擦不幹凈。
小心翼翼接過一個孩子，軟軟乎乎的孩子抱在手上幾乎沒什麼份量，陳大寶那個激動啊！
「這是我跟美華的閨女？我當爸爸了？我真的當爸爸了......」
他激動的大聲尖叫。
嚇得懷裡的孩子嗚哇一聲嗷嗷的哭。
另外一個也跟著哭嚎。
哭聲傳到產房裡。
剛把被撕裂的傷口縫合好，正躺在移動病床上的陸美華嚇得要坐起來：
「孩子怎麼哭了呢？不行，我要出去看看！」
正在探究分娩技術的孫院長跟唐盛雪兩人忙來將人給按住了。
孫院長就瞪一臉著急的陸美華：
「著什麼急？你這次生產傷身，可不能傷神了！女人生孩子都是傷根本的，你還一次性生兩個，虧損這麼厲害，要是不能好好養著，以後你還想生不生孩子了？快給我躺回去！」
相比孫院長的冷清，唐盛雪的語氣溫和不少：
「是啊，美華姐。你流血流了那麼多，我好不容易施針給你把血給止住，你可千萬別讓我的功夫白費啊！」
「可是孩子......」
傷口縫針的地方稍微動作一下都很疼。
但聽到外邊兩個孩子此起彼伏的哭，陸美華那個心碎，哪還顧得上那之前那撕裂的傷口？
孫院長就狠狠瞪她，「我說你別起就別起，這觀察時間呢！好好躺著，這大動作牽扯出血，那可是得不償失的！外邊還有賀醫生周醫生在呢！人家專業的不比你這個半道當媽的強？」
說話，交代唐盛雪幫忙看好人。
她出去外邊看看是怎麼回事。
唐盛雪立馬就答應了。
她跟賀緋周韜三人一起開了兩輛車，幫著把陸美華送來的衛生院，周合歡是男的要避嫌，雖然也是學醫的，但他主要還是研究跟學術範圍，所以就沒跟著來。
送陸美華來衛生院那會，醫生護士都下班了。
鄉鎮醫療條件什麼都不行。
即便是白天，也就三四個醫生和幾個護士，加起來才八個人。
一般晚上只有一個護士和醫生在守夜。
別看人少，但對於鄉鎮上的衛生院，這種人數幾乎已經是滿足了需求，甚至可能人數配置還算是高的。
這個年代，特別是鄉下，有那個來衛生院生產意識的人還是很少的，都覺得費錢得很，因此就產生了一種叫『接生婆』的職業。
顧名思義，就是給人私底下接生的。
收費便宜，還不用浪費口舌，程序什麼都比衛生院簡單，所以大多數人家寧可請接生婆上門接生孩子，或者是去她家裡生產，也很少會有意願來衛生院生的。
陸美華因為摔倒流血不止，路上是唐盛雪用針灸給她止血的。
孫院長在知道她跟賀緋周韜都是學醫出身，也逢管是中醫，還是西醫，今晚跟她值班那個護士是上邊塞下來的關係戶，好多事情不懂，忙起來手忙腳亂，立馬把三人一起給徵用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唐盛雪幾個也跟著在這產房熬了一夜的原因。
孫院長出去以後。
陸美華紅著眼睛，可憐巴巴的看向唐盛雪。
她聲嘶力竭的哭嚎了一晚上才把兩個孩子生下來，這會嗓子早干啞得不行：
「謝謝你，唐小姐。要不是你們，我不可能平安把兩個孩子生下來......」
唐盛雪就笑，順手把她臉頰上那一縷髮絲刮回她的耳朵後邊，「救人是醫者的本職工作，我們學醫就是救人的，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說什麼謝？現在啊，你應該好好閉上眼睛睡上一覺，別想其他事情，辛苦了一晚上才把孩子生下來，你要好好休息才行。」
陸美華笑著點了點頭，又跟唐盛雪說了聲謝。
這才把眼睛給閉上。
不過她很快又睜開了眼睛，望向唐盛雪道，「唐小姐，你跟我說句實話，我這會生兩個孩子失了那麼多血，孫院長說只要我好好養著以後還能生，是真的嗎？」
唐盛雪頓了頓，但還是很快答覆說道，「對，只要你好好養著，身體就是本錢，沒有好的本錢又怎麼能生孩子呢？」
陸美華這才放心睡了過去。
卻沒看到，在她閉眼之後，唐盛雪盯著她的神情，滿目都是愧疚。
產房外。
孫院長出來罵了兩句，賀緋周韜這才手忙腳亂的安撫好孩子。
楊雪海也帶著黃桂英過來送飯了。
兩個人看到小小的紅猴子都是滿臉高興。
在知道陸美華平安無事，正在裡邊觀察，等候滿一個小時之後就可以推出來了，眾人臉上都是雨後天晴的神色。
但孫院長還是忍不住打擊他們：
「別的事情都好。就是產婦這回生兩個孩子，撕裂得厲害，流的血也不少，太傷根本了，回去要好好調養，最好要做一做雙月，飲食葷素搭配，開頭千萬別太多葷腥，不然影響傷口恢復。至於以後還能不能生，好好養著，有沒有的，這個就看天意了，反正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那都是好的，自己的孩子呢！」
最後這些話，她特地看著陳大寶這個當丈夫的說的。
這個年代，雖然口號宣揚什麼別重男輕女，封建時代早就過去了。
但是嘛，不管是農村，又或者是城裡，大把大把想要生男孩子傳宗接代，十個家庭就有九個是這種意思。
農村裡為什麼接生婆會盛行？
除了便宜方便，要是在家裡接生是個女嬰，回頭接生婆一走，那家人不想要那孩子，轉頭就能在尿缸裡邊浸死。
所以啊，能做到生男生女都一樣，這種開明的家庭還是很少的。
陸美華這第一胎雖然生了兩個孩子，但都是閨女。
這以後要是不能生了可咋整？
大家頓時笑臉都一僵。
這會陳大寶有女兒萬事足。
知道陸美華平安無事，他什麼都放心了，至於能不能再生，這個完全不再他的考慮範圍。
所以在大家都將目光盯著他瞧。
立馬就保證道，「都看我幹什麼啊？我又不是那重男輕女的，只要老婆孩子平安無事就行！美華一下子給我生兩孩子我還怕照顧不來呢，要是再多幾個，我們夫妻倆不就跟伺候人的保姆一樣了嗎？我有兩個閨女就夠夠的了！」
開玩笑的語氣讓大家內心都不由一松。
等陸美華被從產房推了出來，到病房裡，趁著沒其他人在。
黃桂英還跟她說起這事，「我就說大寶是好的，你以後得讓著他一點，別老欺負人家！」
陸美華嘴角噙著甜蜜的微笑，看著放在身旁的兩個小可愛，想到陳大寶跟著眾人面前那些個保證，只感覺內心裡甜絲絲的。
但嘴巴還是挺硬的：
「是我生孩子還是他去生孩子啊？怎麼都護著他呢？再說了，我這傷了身體，還不也是為他生的孩子，是為他老陳家受的罪，他被我欺負不是應該的嗎？」